夏暁完全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偏过头去不想理会她。但世子爷很执着,揪着她,从西厢到正屋一直僵讨要一个回答。
夏暁:“我可以说不吗?”
世子爷脸顿时一黑,盯着她眼神森然:你敢!
夏暁耸耸肩,看吧……
“其实你不说,爷也看得出来……”世子爷半靠在床柱上,一双狭长的眸子低垂地幽幽地盯着夏暁眼睛看。鬓角的一缕墨发调皮地漏了他的衣领里,白肤墨发,衬得世子爷整个人有股子别样的清魅与妖娆。
他诱哄她道,“夏暁,坦诚是为人根本,你该明白这道理的。”
“嗯,对,我明白,”夏暁敷衍地点点头,“一会儿把药喝了,然后睡觉。”
世子爷:“……”
正收拾的姜嬷嬷‘噗嗤’一声笑出来,感受后背上自家主子利剑一般的冷眼,她立即肃起脸,转身道:“老奴去这就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
说罢,行礼退了出去。
夏暁瞥了眼姜嬷嬷背影,转头帮世子爷把衣领拢好,确保领口遮得严实。
世子爷眯了眯眼睛瞧着她的神情,嘴角翘了起来。
哼,嘴硬的女人!
……
董文远被拿下,宜城诸多事宜都被搁置了下来。
一城公务之事关系到城内百姓的方方面面,半刻时辰都耽搁不得。可京城的委派短时间内不会下达,层层批复下来直至新官上任,至少要两个月。一日两日或许不打紧,日子长了定会影响宜城的运作。
因此,势必有个暂时接任之人。
这个紧要时候接下重任意味着什么,锦州的官员心知肚明,个个是销尖了脑袋也要钻营的。
一时间,来别院上门送礼探望之人络绎不绝。宜城官员偏富贵,手上的各种珍奇宝物流水般往别院递。不过他们不论是人还是礼品,还未进门便均被周家的暗卫‘主子爷身子不适,谢绝见客’为由,拦在了门外。
世子爷身子稍稍好些之后,立即对太守暂任之事做出了安排。
将宜城的正事暂时交由于安接管。
于安受宠若惊,这等好事落到他头上,他都没想到!
他自觉自己并未作何讨好之事,得了委派的他只觉得是托了如夫人的福。于是止不住地感慨他的母亲睿智,看人准,为他挑了好妻子。官途上顺利,他更是暗暗懊恼先前被糊了眼识人不清,宋英真个是贤内助。
宋英听着他的夸赞有些不知滋味,以前她盼着于安,现如今于安真来了她又好似又没那么盼了。约摸是时过境迁,心态变了吧……
不过,她也当是夏暁的耳旁风起了作用。因此特意来好好谢夏暁:“暁儿妹子,你的情谊,姐姐铭记在心。往后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尽管开口。”
夏暁连说哪里,这是于大人自己的能力。
宋英笑笑没说话,私心里并没有觉得于安有多本事。在她看来,连吴玲玲为人都看不清的眼睛能有什么明辨是非的能力?所以此次,长宁侯定是看在夏暁的面子。否则,这等好事最有可能落到罗司马的头上。
夏暁叹气:真是误会了……
不可否认,这事儿确实有点其他因素在。前几日的刺客之事,宋英的出手帮忙确实为于家在世子爷心里添了一笔,但政务一事上,周斯年素来分得清轻重。委任于于安,更多的是觉得于安自身适合站出来。
不过宋英非要这样以为,夏暁也不跟她辩,直说往后多来往。
事情确定下来后,先前还笑宋英讨好夏暁上不得台面的正头夫人们,此时全都哑言了。好处叫旁人真给捞走了,才知道追悔莫及。也有好些夫人醒悟,这时候想再去交好夏暁,登了几回门,不过门都没进去。
夏暁听了门房传来的话摇了摇头,都说商人逐利,官宦世家比之商人才真正势利。
……
宜城一事已处理妥当,世子爷静下心来安排手头上两桩案子。
罗丕知晓他伤着了,这几日都有登门,不过世子爷以身子不适为由拒绝见他。
罗丕心里顿时一咯噔,立在别院门口转悠了几日,敏锐地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可转念一想周斯年是真的伤着了,应当不是疑心了,便又勉强将心按回肚子里。
侍墨还在寿县那边,未归。
青一把世子爷昏迷这两日的情况一一禀明,关于夏暁的所作所为也并未隐瞒。
世子爷听罢眸光一闪:“哦?”
“夏主子,是个胸有沟壑的女子。”青一下了定论。
世子爷眼里嵌着细碎的光,翘了翘嘴角:“你何时对她的评价如此之高了?”
青一面上窘迫,不好说昨天才开始。
世子爷笑了下,摆摆手示意他退下。此时也说不出什么心情,心口熨贴得很。他想,他约摸是骄傲的。
锦州刺史贪污一案也查证的结果也出来了。
世子爷连夜将所有资料进行整合,分析写奏章。忙了半宿没睡,当夜又给京城去了一封信。说了两件事,一是请吏部妥善安排好宜城接任之事,另一则是交代两桩案子的详细内容。
消息递出去,案子才进行最后收尾。
第一波的援手四日后到达宜城,到了后没做停留直接被派去了寿县。
铸私币一案牵连不广,□□只在锦州小范围地流通。世子爷的人一过去,出其不意拿下涉案人员,一夕之间就结案了。
萧衍飞鸽传信来,要求将铸私币的涉案人员全部押解上京,交由大理寺处置。
孙长芝一案证据不足,押后再审。
孙长芝在狱中受了极重的刑,瘦得不成人形。世子爷看得眉头直皱,不论孙长芝如何,锦州的繁华就是他为官多年功绩的证明。这般毫不年情面,未免太过不近人情。
于是周斯年作主,将他移出大牢。
既然定了押后再审,只要确保孙长芝的人不会擅自逃脱掌控就行。世子爷寻了一处宽敞干净的农舍,将他安置进去,留下几个衙役贴身看守。
孙长芝对此不胜感激,农舍比大牢的条件好太多,因此并未有一丝挣扎逃脱的念头。经历了牢狱之灾和狱中屈打成招的手段,孙长芝如今脑子更加清明。周斯年的好意,他都一一记在心上。
世子爷料理了后续,准备离开。
至于罗丕私状孙长芝一事,周斯年勾了勾嘴角,其中真假还有待查探。
……
休整三日,再启程离开锦州。
离开锦州前一天,周斯年又去见了孙长芝。
孙长芝这一年几乎将半辈子的苦都吃了一遍,此时整个人都安静豁达了。见到世子爷过来,跪地感激不尽:“长宁侯大恩,孙某没齿难忘!”
世子爷的反应淡淡,抬手示意他起身。
“你不必谢本侯,”他不过是就事论事,“锦州城的繁荣多亏了你的经营,陛下是看在眼里的。有些宽待,你受之无愧。至于贪污一案,证据不足,并非本侯查证了你无罪。往后,你自行珍重吧……”
孙长芝还是很感激:“长宁侯仗义。”
才待了没一会儿,该交待的交代了,世子爷正准备要走。耳边传来哒哒的快马脚步声,诧异转过身,看是周家一暗卫载着姜嬷嬷快马加鞭地前来寻他。
世子爷皱起了眉,有些不明所以:“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姜嬷嬷都急疯了。
她飞快地爬下马,素来一丝不苟的衣裳此时歪歪扭扭的挂在身上,发髻也歪了,耳坠子也丢了,袖子上身上还沾了泥土。她急得直跺脚:“爷,夏主子在东雀街被一伙儿歹人掳走了!”
世子爷的脸瞬间铁青:“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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