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未卜先知,实在是永平侯夫人的这一招,上辈子已经用过了。
她回府之后,陡然想起,便叫了忍冬出去,拿捏住了那燕仙姑。
不就是比谁更会恶心人么?这一点,她觉得自己不会输。
躬着身子在大树下候着的忍冬,瞧见谢景衣过来了,低声说道,“杨家五郎亲自来了,在前院同侯爷相谈甚欢,聘礼中有一对活雁,聘礼颇丰,比之前递过来的单子,多出了一成。”
谢景衣顿时为谢景娴高兴起来,大陈下聘迎亲,新郎都不一定要到场的,便是那活雁,也不是每一家都会准备齐全。杨家面面俱到,甭管她是个什么心思,至少说明看重了谢景娴,给了她体面。
“阿娘的这下可高兴了,定是要拿出最好的回礼来。”
翟氏小心谨慎,备了三份回礼……便是那传说中的,你给我多大脸,我就回多大的礼。
饶是有了准备,谢景衣去到前院的时候,还是被热闹炒花了眼。
杨家乃是大家族,家中族人众多,今日竟是浩浩荡荡的来了一群,不光是他们,还有永平侯府那些旁系的亲戚,也来了好一些,谢景衣一个都不认识,那些人彼此也都不认识,但一个个的都说得热火朝天的,好不开心。
尤其是那刘御史夫人,叽叽喳喳的满场飞,像是一只欢快的雀儿,走到哪里,她的身边都围了一群人。
谢景衣放眼看去,见翟氏同宋夫人坐在一块儿说着话,彻底的放了心,径直的朝着刘御史夫人走去。
“刘夫人,还请借一步说话。”谢景衣走上前去,小声说道。
刘夫人眼睛一亮,对着其他人寒暄了几句,忙跟着谢景衣走到了一旁的小凉亭里。
谢景衣咬了咬嘴唇,“夫人,这些话原本不当我这个做晚辈的来说的。但是先前在祖母面前,同人起争执的是我,虽然我们在府中……但是……唉,还请夫人替我们保守一二。”
刘夫人眼珠子一转,自来熟的拉起了谢景衣的手,“你这孩子也真是不容易,我倒是不明白你侯夫人的想法了,平白无故多了一房厉害儿子,有甚不好的?杨家也是好人家,你那二姐姐又生得好,日后说不定要大富大贵哟!”
“孩子,你有什么苦,同伯娘说说看。伯娘啊,口风紧着呢,绝对不会透露出半个字的。”
谢景衣心中笑翻了,信了你的邪!
喝多了的人总说我没醉,喜欢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的人,总是告诉了很多人秘密,说自己口风紧的人,八成转头就添油加醋的故意说漏嘴了。简直了!
谢景衣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手微微一颤,“没有,没有,祖母待我们可好了。上回从公主府回来,祖母还帮着……帮着我说话了呢!”
“公主府?”刘夫人惊呼出声,随即捂住了嘴笑道,“你这孩子,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放心吧,我啊,肯定不会说你阿姐半个字不好的。我是做媒人的,没有毁掉自己撮合的亲事的道理。瞧瞧,你阿姐同杨五郎,多般配啊。”
谢景衣笑着对刘夫人拱了拱手,“夫人大恩,景衣感激不尽。”
刘夫人笑了笑,又朝着人群中走去。
“小娘,待大娘子出嫁了,咱们还能经常见到她么,万一她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这京城弹丸之地,宴会日日不断,隔三差五就能见着,事事都跟透明的似的,肯定不会被人欺负的。”谢景衣说着,看着刘夫人的身形,见她的脚步顿了顿,确认她的确是听到了,方才转身,带着忍冬朝着翟氏的方向走去。
有些事情,只要想想,就会发现其中有蹊跷了。
燕仙姑的话,在场有耳朵的人都能听出来,她的意思,绝对是说永平侯夫人生过两个孩子。
一个人到底生过几个孩子,且不说把脉是不是真的能够把出来,这刘夫人也不过是个口嗨的,总归不会去费功夫查证到底真相是哪样。
可谢景衣这一提示,就有趣了。
京城贵族圈子,拢共那么大,永平侯夫人哪段时间有孕在身,旁人会看不出来?
若按照燕仙姑的话,她在年纪小的时候偷生了一个,那岂不是至少有好几个月,不敢显露人前?
这事儿,便容易对线了。寻几个年纪同她差不离的夫人一问,那便是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流言蜚语这种事,不用有证据,只需要蛛丝马迹。
谢景衣说完,心中舒坦起来。
杨家人做事规矩,没有半点出格之处,这下聘礼也是恰到好处,并未出任何纰漏,就结束了。下了聘礼,接下来便是择期,然后谢景娴就要出嫁了。
……
时间一晃,已经是两日之后,这两日谢景衣躺在家中,那是既开心,又焦急。
开心的是,事情果然如她所料,刘夫人一张惊天大嘴,不到一日功夫,便成功的让永平侯夫人成了京城之中炙手可热的大人物!
更有以前在闺中便同永平侯夫人有龉龌的,更是有意无意的掰着手指头算了又算,这一算,还真算出问题来了。
永平侯夫人张氏在出嫁之前,当真是有那么十来个月的时间,未出现在人前。
连她亲姐姐大张氏出门子,她都没有来送,当时是推说,身子不适去山里静养去了。
这流言蜚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覆盖了全京城,甚至让人来不及反应。
当然,火的不光是永平侯夫人,还有燕仙姑,以前还只是小有名气,如今来排着队寻她诊脉的人,简直可以绕永平侯府一周。
有那想证明小妾不忠,早给人生过孩子的;有那生不出儿子,想一胎九子的;有那贱男想要证明未婚妻干干净净……各种奇葩,不胜枚举。
便是张家,都遣了人过来了,永平侯夫人这两日那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连早晚请安都给免了,让谢景衣十分的遗憾,她想着若是再火上浇油一把,指不定就能把这老虔婆给气瘫了呢?
一大早儿,谢景衣在院子里兜了好几圈子,又饱饱的吃了朝食,方才挽着谢景音的手臂,跟在翟氏后头朝着主院走去。
“今日文家来给谢玉娇下聘礼了,我倒是要看看,她有多风光!”谢景音说着戳了戳谢景衣的胳膊,“若她丢了脸,我们如何?”
谢景衣一听,双手叉腰,“当然是毫不犹豫的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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