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调动,特别是大军调动,绝对是一件大事。
一般来说,在军队调动之前,就要先决策。然后还要行文地方,说有军队要到,相应的粮草辎重什么的,也都是要地方准备。还有军营什么的,总不能军队来了没地方住吧,又不是去野战!
然而,白杆军和京营的到来,那是毫无风声。如果有行文地方衙门的话,范永斗相信自己绝对能第一时间知道。
那么,白杆军和京营毫无征兆地突然入城,而且到了之后,第一时间竟然全城戒严。如果说没有特别的目的,那绝对不可能!
这么想着,不知道为什么,范永斗突然感觉一股凉意从他的后背冒出来,整个人一下变得严峻无比。
……………………
张家口守备府,这里已经全是白杆军和京营的军卒。
大堂内,司礼监秉笔太监王二彪坐在主位,两边站着厂卫,底下是马祥麟和张罗辅等将领。而张家口守备则是五花大绑地,被两名京营军卒押着跪在那里。
看这样子,估计已经审问过一回了。
“来啊,把他打入囚车,准备押解进京!”王二彪全然没有在张明伟身边时的人畜无害,此时显得威严无比,挥手间,厉声冷喝道。
此时,张家口守备根本站不起来,最后是被那两名京营军卒给拖出去的。
京营骑军突然飞骑而至,把城门给占了,然后拿出旨意,说要协防张家口。
这让张家口守备大吃一惊,有心想拒绝,可人家不但有旨意,而且还已经进城,根本就没法拒绝。本来他就开始发慌,想着要怎么应对时,军队中突然出现了厂卫,而且为首那个,还是司礼监秉笔太监,直接下令把他以及他手下的军队全部给缴械,他就知道要完蛋了。
果不其然,在司礼监秉笔太监的问话中,他就知道,这些军队压根就不是来协防,而是冲着晋商来的。
晋商做什么事情,他是再清楚不过。想着可能的后果,还能站着就怪了!
等这个张家口守备被拖出去,王二彪便立刻让人张家口地图,对底下的将领说道:“国公说过,必须以雷霆之势拿下这些晋商,还有他们囤积的粮食。根据国公提供的消息,标记的这些地方,都是他们平时囤积粮食的地方……”
马祥麟和张罗辅等人,全都聚精会神地听着。
“……现在,兵分两路,白杆军直接带人去抓捕城中的晋商,京营则立刻去这些仓库点,务必保证这些粮食……”
王二彪正在说着,忽然,就见周文镇匆匆入内,不由得眉头一皱。
周文镇是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了。如果不是国公给他求情,早就枭首了。
说真的,对于这种刁民,要换成是他的话,肯定是杀了清静。
此时这周文镇竟然直接闯进来,王二彪便准备借机发飙一次,要好好让他知道下朝廷规矩,上下尊卑。只要找到了理由,就不怕他去国公那告状。
这么想着,王二彪就脸色一沉,就待训人了。
而周文镇兴冲冲入内,一眼就看到了王二彪的脸色,顿时一惊,知道不对,便连忙抢先一步禀告道:“王公公,我有兄弟说,今日看到关外有一群骑士去了范永斗府上。大热天的,都还戴着帽子!他们估计,这些人很可能都是建虏。”
一听他这话,顿时,王二彪把要教训周文镇的事情一下便忘到了脑后,连忙倾斜身子过去,一脸期待地确认道:“当真?”
“大概一个时辰前进的范永斗府上,没再见出来。是不是建虏,那不能确定,只是有很大可能性!”周文镇不敢把话说完,连忙回答道。
说完之后,他又记起一事,就连忙又补充禀告道:“对了,兄弟们还说,今天一早,王登库、靳良玉、王大宇、梁嘉宾、田生兰这些人都去了范永斗府上,也都还没出府!”
一听这话,王二彪便不管了,立刻吩咐道:“诸位,立刻按计划行事,千万不要辜负了皇上、国公的期望!”
说完之后,他起身就绕过案几,一边走,一边说道:“走,先从范永斗府上开始,咱家亲自去!”
抓到这六大晋商,顺带着,还能当场抓获辽东来的建虏,那这功劳就大了!
因此,他都有点迫不及待地想第一时间跑去抓人。
看着大堂内的将领全都随着王二彪匆匆出门,没人理的周文镇忽然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终归也只有国公才会把我们当人看啊!”
在其他人面前,他感受不到尊重。反而是贵为兴国公的张明伟那边,他却感觉自如,并没有明显的身份差异的感觉,这让他很是感慨,心中下定决心,大明不能没有国公,罗祖教也不能没有国公!
………………
几千白杆军和京营将士,除了看押原有张家口的军卒、城门轮值以及街头戒严的之外,其他将士全部出动,各自扑向自己的目标。
一时之间,张家口这个规模不大的城池里,全是军队开进的齐整脚步声,盔甲兵器碰撞的金属声。那些被赶回自己家里或者客栈里的人,全都是很紧张,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大概猜出来,这么大动干戈估计是什么事情!
然而,就算知道,也都是没办法的事情。
军队突然进城,然后第一时间全城戒严。不管是谁,全都措手不及,就被隔离在各个房子里,没有互相串通的可能,又不知道外面发生的真正情况,真得是有心无力,只能等待事情的结果。
张家口的大街小巷,并不是石板铺路。事实上,北方城镇中,除了少数几个大城池,比如京师之外,很少有城镇会有石板铺路,因为太耗钱了。
大队地厂卫,还有白杆军蜂拥向范永斗府上。一时之间,街道上尘土飞扬,伴随着马蹄声隆隆,声势之大,吓得附近房子里的人,全都不敢再往外偷看,纷纷往屋里躲去。
在这条街道上巡查的白杆军见到这动静,连忙迎了过去,向领头穿着大红绯袍的王二彪禀告道:“叽里咕噜叽里咕噜……”
其实他说得是官话,但是无奈他在打仗之前,一直生活在石柱,这口音就特别严重,让王二彪压根就分辨不出来。
跟在他身后的马祥麟一见,便连忙翻译道:“王公公,这个范府的人试图想出来,被堵回去了。后门那边也全都有人看着,都没有人出来。”
王二彪一听,很是高兴,看着范府门口的两只高大石狮子,大门也是很高大,便冷笑一声道:“一看就是反贼,光是这大门,就已经逾制了!”
说完之后,他就坐在马上,右手一挥道:“来啊,给我进去抓人,一个都不要放过!”
马祥麟听了,就想转身下令。
结果,王二彪手下的东厂番役已经蜂拥过去。这让马祥麟看到,不由得眉头一皱。
不过人家是司礼监秉笔太监,东厂要抓人,一样合情合理,只能怪自己的人没有早点动手。又不好和东厂抢功,便只好看着了。
只见那群东厂番役拥到那大门口之后,便一个个全都用力拍打。
“呯呯呯……”
“开门,开门,快开门!”
“……”
这声势,真得就好像是强盗上门一般。
不过这动静也只是持续了一会功夫,领头的东厂档头一见里面没反应,便有点不耐烦了,立刻喝令手下开始撞门。
结果,没想到这大门还真结实。一群东厂番役一起撞击,竟然都撞不开。
看到这情况,王二彪就有点不高兴了。好不容易利用身份上的优势抢这功劳,结果还给他丢面子。
或许那档头也发现了他的脸色难看,便连忙又指挥了人开始翻墙,派人进去开门。
可是,谁也没想到,当东厂番役叠人墙上了院墙时,就听到“啊呀”一声惨叫,那个东厂番役仰面倒下。在他的面门上,赫然插着一支箭。
顿时,这些东厂番役全都吓了一跳,不敢再露头,一个个都看着那个档头,等他拿主意。
这档头的汗,当时就下来了,就感觉身后有一双眼睛盯着,盯得他背后发凉。
于是,他便大声下令道:“还愣着干什么,找根木头给我撞门啊!”
东厂番役们一听,立刻答应一声,纷纷寻找大的木头,能撞门的那种。
可谁知,这大街上哪有这样的木头,四下散开,一时半会也找不到。
说真的,这个时候,王二彪的脸色相当难看,没想到压根进不去范府,反而折了一个番役。
看着东厂番役像没头苍蝇一般,马祥麟便翻身下马,对他们大声说道:“不用麻烦了,都站一边去。”
听到他发话,而王二彪又不说话,那些东厂番役便连忙闪到一边,想知道这位小马超有什么办法?
只见马祥麟从一名亲卫那接过一面长盾牌,另外一手则抽出了一把腰刀,来到了大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