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迷楼]
随着王怀礼的灵气往谭渡之脑海中注入的越来越多,谭渡之感觉自己的脑子越发昏沉,他从没觉得这么困过。
但是他知道,一旦睡过去,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强烈的恐慌让他睁开了双眼,他的眼前就像是蒙上了一层纱,周围的一切都朦朦胧胧看的不是很分明。他的双耳就像被人蒙住了,周围的声音变得忽远忽近。
意识逐渐昏沉,他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王怀礼身体摇晃了一下向后倒去。盛怀义撕心裂肺的叫声响起:“大师兄——”
梦境戛然而止,谭渡之的世界一片黑暗。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从梦中抽离,入梦太深,让他的情绪久久不能平静。他的心还在狂乱的跳动着,整个人陷入惊慌和愤怒之中无法自拔。
突然间,他感觉到有人正在温柔的擦拭着他的脸。他一睁开眼,就见叶缓归手握毛巾正在帮他擦汗。见谭渡之醒来,叶缓归担忧道:“老谭,你醒啦!你刚刚流了好多汗,现在感觉怎么样?”
谭渡之定定的看着叶缓归,叶缓归连忙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怎么了?”
谭渡之猛地握住了叶缓归的手:“我想起来了。”
九霄仙门傍晚时分才到达万仙盟的营地,昨夜他们迷失在西高止山脉中,今天费了大半天的功夫才绕了回来。弟子们一个个筋疲力尽,他们匆匆放好随身洞府之后便疲惫不堪的去休息了。
这段时间他们倒霉透了。从进入遗迹开始,别的宗门经常能找到灵宝,他们就像中了邪似的忙活一整天也没什么收获。
如果只是找不到灵宝也就算了,自从在峡谷旁边遇到青木宗之后,他们的运气就像用光了。这之后他们经常遇到妖兽,就算能打成平手,也会折损弟子。
谢怀仁的胸口被叶缓归开了个大洞,里面缠绕着谭渡之的剑气。疼痛让他失去理智变得暴躁,可是他却拿那些剑气没办法。
一次次的无功而返加上人手折损,九霄仙门的弟子萎靡不振,再加上一个性格暴躁的长老……九霄仙门营地中愁云惨淡,完全没有其他宗门快要入小洞天的兴奋感。
盛怀义趴在案桌上,他满头都是冷汗。突然之间他猛地喊了出来:“师兄——”
话一出口,盛怀义猛然惊醒。发现自己在做梦之后,他擦了擦额头的汗。他已经数百年没有梦到过王怀礼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突然就梦到了他。
梦里,王怀礼在他怀里断了呼吸,在他瞳孔扩散的那一刻,他还在恳求盛怀义他们,想让他们留谭渡之一条命。
案桌上的夜明珠光芒有些暗淡,盛怀义苦笑着:“师兄,如今这幅局面,想必你也没料到。若你泉下有知,会说点什么呢?”
门外传来了三声有规律的敲门声,门开了之后,盛彦月走了进来:“爹。”
盛怀义见他面色不太好便问道:“怎么这么晚还不休息?”
盛彦月闷闷的点了点头:“嗯……”
盛怀义观察着盛彦月的脸色:“是不是毅儿醒了?他是不是对你说什么难听话了?”
杨毅不告而别,若说盛怀义他们没多想那是不可能的。当时盛怀义也派人出去找了他,却没找到。
昨夜暴风雪,九霄仙门的弟子迷失在西高止山中,没想到误打误撞碰上了重伤的杨毅。杨毅没了一条胳膊,身上到处都是伤口。盛怀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杨毅眼皮一翻就晕倒了。
服下了丹药又得到了救治,盛怀义估计杨毅也该醒了。
盛彦月闷声道:“倒也没说什么难听的,他说,他已经成了废人了,没办法再给我幸福。他说,等他身体好一些,就会主动对爹爹你提出退婚。”
盛怀义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他倒是想明白了。他能主动开口,我也不会亏着他。回头分给他一些养魂草吧,你这边省着点用。等回到宗门,爹一定会多给你们寻一些养魂草。”
盛彦月低着头,半晌之后他轻声说道:“爹,我这样是不是不好?我有需要的时候,无论是谭渡之还是杨师兄都全心全意的帮我。他们一有事,我就弃他们不顾……我这样,是不是不对?”
盛怀义感慨道:“我儿的性子终究还是随了我,总是优柔寡断拖泥带水。这不是你的错,是爹的错。这段时间你们承受了太多流言蜚语,舍不得他也是正常的。”
盛彦月摇摇头:“倒也不是舍不得,就是觉得,我这样显得薄情寡义,很不对。”
盛怀义闻言久久的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后才说道:“如果你是别人的孩子,你过的好或者不好,我看看就罢了。可你是我的孩子,把你带到世上来,你就是我的责任,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往坑里跳。”
“爹知道你这段时间压力很大,外面的流言蜚语不好听。可是你要知道,流言蜚语再厉害,也不能咬下你一块肉来。”
“爹同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爹也知道让你换一个又一个的婚约对象说起来难听。可是比起你的幸福,名声算得了什么?”
“现在被人说几句不算什么,万一你同谭渡之或者杨毅成婚了,他们两都没能好起来,你的将来怎么办?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受苦受罪。你是爹唯一的儿子,爹就算害别人,不会害你。”
盛彦月点点头:“爹,我懂。”
盛怀义摸了摸盛彦月的脑袋:“别难过了,既然杨毅已经决定要退婚,明天爹就帮你把这事办了。”
盛彦月咬咬牙,最终还是点点头:“全凭爹爹做主。”
盛怀义上下打量着盛彦月:“我儿越发有你大师伯的风范了,只希望我儿能一生顺遂,爹爹也就心安了。”
盛彦月问道:“是王怀礼师伯吗?我曾听爹说过他。”
盛怀义叹了一声:“若是你师伯还活着,咱九霄仙门也不会成为现在现在这样。”等出了鸿蒙遗迹,他也该去王怀礼灵位前祭一杯水酒了。
“铛——”洞府外突然传来了钟鸣声,是万仙盟在召集修士们集合!
盛怀义愣了片刻:“难道是洞天的大门已经开了?盟主怎么没对我说?”
听到钟声的修士们纷纷走出了洞府向着营地中心的广场集合,广场周围立着十六根珠子,柱子上亮着夜明珠。
十六根柱子呈现正十六边形排布,这是万仙盟最常见的审判罪人的阵法。纵然营地结界外一片漆黑,柱子上的夜明珠也将整个广场照得犹如白昼。
在正南方的两根柱子下,天一和无为子常青三人,这三人穿上了万仙盟的白袍。和天一他们正对的,是腰佩长剑的谭渡之,谭渡之身侧,是一脸严肃的叶缓归和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的温如玉与怒目圆瞪的楼小楼。
谭渡之想起被封印的记忆之后,他恨不得提剑就斩了盛怀义和谢怀仁两个畜生。可是正如温如玉所说,这世上做坏人容易,做好人难。坏人可以随心所欲不被世俗的条条框框束缚,好人却不能离经叛道,他们每做一件事都要想清楚后果。
谭渡之若是大开杀戒,只怕从鸿蒙遗迹出去之后,他的凶名就会传遍整个修真界。别的不说,单是‘弑师’这一条罪名,都可以让他被唾沫淹死。
关键时刻叶缓归想到了万仙盟,万仙盟就是修真界的正义啊!虽然盛怀义是万仙盟的长老,可万仙盟不是他一个人的!
于是叶缓归拖着谭渡之就去找天一了,经过天一他们一顿商量,他们一行人就站在这里等着和盛怀义他们对峙了。
见盛怀义他们走来,谭渡之扭头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这一眼满是寒意和杀意,几乎冻结了盛怀义的心脏。在此之前,谭渡之从没用这种眼神看过盛怀义。
盛怀义心中一凛,脑海中警铃大作:谭渡之来者不善,只怕今天没办法善了了!
天一居士手捧窥天箓:“今夜,青木宗谭渡之状告九霄仙门盛怀义与谢怀仁,囚禁原掌门无妄剑仙,杀同门师弟李怀智、柳怀信、害死同门师兄王怀礼。告盛怀义与谢怀仁排除异己,血洗九霄仙门。”
盛怀义和谢怀仁面色一凝,他们二人面面相觑。不管他们表现得如何镇定,眼底流露的惊慌还是出卖了他们。
听到天一这么说,在场的修士们窃窃私语了起来:“不会吧?”“怎么可能?那可是盛掌门,他不是一贯仁厚温吞吗?”
盛彦月更是面色惨白:“不可能!我爹绝不可能做这种事!”
是啊,谁都真的九霄仙门的盛怀义胆小如鼠,说他弑师杀同门,还说他血洗九霄仙门。这……谁能信啊?而且九霄仙门这么大一个仙门,如果真的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定传遍整个玄灵山脉了。
议论声四起,盛怀义和谢怀仁已经很多年没感受过其他道友异样的目光了。谢怀仁明白,他决不能让谭渡之将这事给坐实了,当下他就想反驳:“这是子虚乌有之事!简直荒谬!”
天一威严道:“事关重大,为了真相,我与两位长老商量之后决定启用窥天箓。是非曲直,交由天道审问。谭渡之,你同不同意让窥天箓审问你的神魂?若是你诬告他们,天道会惩罚你。”
谭渡之行了个礼,他沉声道:“愿意。”
天一看向了盛怀义二人:“盛怀义、谢怀仁,你们的意见呢?”
谢怀仁立刻反对道:“不同意!谭渡之红口白牙随意攀咬就要让我们配合,谁不知道谭渡之对我们九霄仙门积怨已久?我被谭渡之的剑气伤到现在,若是此刻经过窥天箓审问,我还有活路吗?!”
盛怀义对着天一他们拱拱手:“盟主,谢长老说得有道理。窥天箓审讯会对神魂有损,如今我们身处遗迹中风险重重,若是此时因为谭渡之的一句攀咬就要盘问我们,恐让天下道友对万仙盟的处事方式寒心啊!”
205.墙倒众人推(下)
盛怀义他们说的也有道理,如今鸿蒙小洞天近在眼前,如果此时神魂受损,别说去小洞天获得机缘,说不定进去就是找死。
谭渡之要告的事情太离奇,这让人不由得怀疑他的居心。难道他真的想利用鸿蒙遗迹复仇?
可是如果他真的是诬告,为什么敢过窥天箓?难道真是他修为高不怕天道惩罚?
修士们议论纷纷,谢怀仁一看情况对他们有利,他趁机说道:“谭渡之说的人都是我九霄仙门已故长老,他是何居心我就不明说了。根据万仙盟规定,若是有冤屈,需要当事人或者其亲朋好友出面才能受理。谭真人莫不是想说,你就是当事人?”
盛怀义连忙阻止了谢怀仁:“怀仁,在谭真人心中,他还是我们九霄仙门的人啊!”
谭渡之一字一顿:“我不是盛怀义的弟子,我的师父是无妄剑仙,我是他的关门弟子。”
话音一落,谢怀仁哈哈大笑:“诸位道友你们都听清楚了啊,谭真人怕是得了癔症?这种话他都能说出口!谁不知你入山门时,无妄剑仙已经仙逝?而我们的大师兄和四师弟在你入山门之前就已经离世,至于五师弟,你入山门后他不幸陨落,这些都是九霄仙门可以查阅的证据。”
当时知道无妄收了谭渡之的人本来就少,他平时只和王怀礼在凌云峰。事发之后,凌云峰上知情的杂役都已经被灭口。
如果此时去查九霄仙门的记载,谭渡之就是盛怀义的弟子,谁都看不出破绽。
围观的修士们哄的一下笑了,有人说道:“谭真人怕是睡糊涂了,这种事也能胡乱攀咬?”“就是,我原以为谭真人是个坦荡君子,原来在这里等着他的两位前长辈呢。”
盛怀义更是装腔作势的说道:“让诸位见笑了,不管怎么说,我们一个是他的师父,一个是他的长老。平日对他严格了一些,如今他离开了九霄仙门,心里不忿见我们不开心也是正常的。”
谢怀仁摇摇头:“师兄你还是这么仁义,要我说,趁着天一居士在场,我们应该给他一个教训。免得他以后看谁不顺眼,就拿万仙盟当枪使。他如今可是修真界唯一一个大乘期修士,入了这窥天箓,他比别人能扛。”
天一依然闭着眼睛:“谭渡之,你依然要告盛怀义与谢怀仁两位道友吗?”
谭渡之肯定的点头:“要!”
谢怀仁冷笑道:“你以什么资格告?你说的那些人都是我九霄仙门的人,而你已经是青木宗的谭渡之了,你以什么身份告?你说的话,有谁会信?”
此时场外传来了一道沙哑的声音:“谭渡之不是九霄仙门的人,我是。”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杨毅狼狈的站在阵法外。人群分开了一条小道,他一瘸一拐的从小道中走进了阵法,没一会儿就站在了谭渡之和盛怀义中间。
盛怀义震惊不已:“毅儿!你,你!”
杨毅对着天一居士他们行了个礼:“我是九霄仙门盛怀义三弟子杨毅。我曾亲耳听我师父盛怀义对长老谢怀仁说:如果不是老东西庇护谭渡之,他早就该死了。如果让他想起曾经发生的事,整个宗门都会姓谭。”
盛怀义痛心疾首:“毅儿!为师知道你伤势严重心理不痛快,可是你不能因此就污蔑为师啊!”
杨毅平静的说道:“师父,我亲耳听您说的,您如果不信可以搜魂。只是事实就是事实,我曾经错过无数次,不想一错再错。”
谢怀仁气得直喘粗气:“杨毅,我真是瞎了眼教出你这么个欺师灭祖的东西来!你师父多看重你,他甚至将自己心爱的儿子托付给你,你就这么报答他?”
杨毅轻轻的笑了,他转头看了看盛彦月。盛彦月已经被这个变故吓傻了:“杨师兄……”
杨毅道:“杨毅没那个福气能照顾盛师弟,只希望他将来能遇到良人。”
“只是我今天说的事与我自己无关,更与盛师弟无关。身为徒弟,我不能眼看师父和长老一错再错。天一盟主,据我所知,窥天箓不会无端伤害修士,如果我师父和长老没做过这种事,他们进去走一圈就能分明。若是师父他们清白,我愿意入窥天箓受天道惩罚!”
盛怀义气得仰倒:“我怎么教出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谢怀仁唾骂道:“杨毅!你这么做是要被逐出宗门的!”
杨毅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他对着天一他们磕了一个头:“只要真相能大白于天下,杨毅愿意主动离开九霄仙门。”
温如玉眉头一挑:“哎嘿,有趣。”
他没想到第一个跳出来扎盛怀义的竟然是杨毅,杨毅可是盛怀义养得最好的一条狗啊。可惜盛怀义太过自私了一点,如果他能好好的哄着杨毅,杨毅死都不会背叛他们。
只可惜啊,修为到了高阶的修士,要么缺心眼要么心眼子太多。缺心眼的一个劲的相信别人,被人骗了伤了还在相信别人,一条道走到黑,撞了南墙也不回。
心眼子太多的呢,一个劲的骗别人,把别人当成了傻子。盛怀义他们谎话说多了,连自己都骗了吧?
不管怎么说,杨毅这一刀扎得又准又稳。扎的谢怀仁和盛怀义两人眼冒金星胸闷气短。
这还没完,此时阵法外传出了一道清朗的声音:“在下逍遥宗卓越。”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逍遥宗的地盘上站着一个白衣飘飘的修士,此人眼带桃花一脸风流相。见众人看他,卓越笑吟吟的对着各方行礼:“哎嘿~”
天一道:“你也要告盛怀义他们?”
卓越摇摇头,他阔步走到阵法中对着天一他们行了个礼。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谭渡之脸上:“卓某生性顽劣,平日里师父师兄们管得严不让我出宗门。因此盛掌门谢长老在入遗迹之前,我都没见过他们。”
谢怀仁硬邦邦的说道:“既然没见过面,你站出来做什么?”
卓越微微一笑:“虽然我与掌门长老没见过面,但是,我同这位谭……真人,有过数面之缘。”
卓越对着谭渡之眨眨眼:“说起来,我第一次见到谭道友的时候,有个趣事。不知诸位道友有没有兴趣听卓某聊一聊?”
无为子清清嗓子:“卓越,好好说话。”
卓越连忙站直了身子:“诸位可能有所不知,我师父与九霄仙门无妄剑仙是至交好友。每当他收一位弟子,都会让我师父暗中相看。我第一次见这位谭真人的时候,他被他的师兄带到了逍遥宗。”
“当时我与谭真人一见如故,打得火热。他走了之后我茶饭不思大病一场……”
无为子面色一凝,一股寒气从他身上溢出,卓越连忙清清嗓子:“咳咳~那个,长话短说。当时带着谭道友来我宗门的是九霄仙门已故大长老王怀礼。”
“说起王怀礼师兄,想必在场的道友都听说过一些吧,那可真是天人之姿啊!王师兄从逍遥宗回去的时候,身体还算健朗,可他回去之后九霄仙门就出了贼寇。王师兄陨落,九霄仙门损失惨重,这可真是……修真界的损失啊。师父您说对不对?”
盛怀义和谢怀仁面色惨白,他们下意识的看向了无为子。
师父竟然摆了他们一道!他什么时候去过逍遥宗?他们起事突然,师父当时明明在剑冢闭关!
他们还打探过,王怀礼带谭渡之去逍遥宗的时候,无为子也在闭关。接待王怀礼和谭渡之的是无为子的弟子,那个弟子已经陨落好几百年了!
无为子道:“无妄与我闹习惯了,即便我在闭关,他也会叩开我的洞府把我揪出去。我最后一次看到他,他带着谭渡之到我面前,对我说,这是他的关门弟子。如果没问题,等他化婴之后,他就会将宗门交给谭渡之。亲眼看到他将信物交给了他的弟子王怀礼之后,我便安心去闭关了。”
“这一次闭关,我关了自己四百多年。等我出关时,物是人非。蚁城泊岸上,我第一次看到谭渡之,他却成了你的徒弟。当时我就觉得有些奇怪,于是我做了一件事。”
盛怀义声音发抖:“什么事……”
无为子道:“我让我弟子去找了无妄,问问他是怎么回事。”
谢怀仁面色惨白:“我师父早已陨落!”
无为子面色古怪,他从袖中摸出了一盏巴掌大的黑色的小灯。灯中有一点豆大的火焰正在跳动着:“是吗?”
无为子叹道:“无妄在你们心里可能已经死了,可是在我眼里,他的魂灯还没灭。”
看到这盏魂灯,盛怀义和谢怀仁身形踉跄了几下。完了!无妄剑仙竟然有魂灯流落在外!竟然在他们没想到的一个人身上!
只怪无为子爱闭关也爱宅着,这些年他们竟然没能发现一点端倪。只要无为子找到了无妄剑仙,所有的谎言都会不攻自破!
无为子继续将魂灯揣在袖中:“我原本想等着徒儿找到无妄之后给我回个话,没想到谭渡之先来找我了。”
他对天一拱拱手:“盟主,方才谢怀仁长老说,要与受害人相关的亲人朋友出面才可受理。我应当能算是无妄的朋友了,朋友不在,我代他问个究竟不为过吧?”
天一颔首:“可。”
说着他手中的窥天箓咻的一下,明明只是一张卷轴,飞到天空之后却有遮天蔽日的感觉。这里没有刑塔,窥天箓散发出来的威压比刑塔还要恐怖千万倍。
窥天箓一出,修士们身形立刻向后撤了数尺,生怕被卷入其中。有人说道:“完蛋了,天一居士生气了。”“啊?有吗?天一居士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的表情吗?”
叶缓归却不想退,他担忧的看着谭渡之:“老谭……”
谭渡之转身走向了叶缓归,他一边走一边掏着衣袖,等他走到叶缓归面前时,他的手中已经多了一件皮毛披风。
他抖开披风披在了叶缓归身上:“晚上凉,多穿一点。我可能要晚一点才能出来。”
叶缓归伸手握住了他正在给自己系领带的手:“不会有事吧?”
天道的锁链有多可怕,他在看到空山远和白正霄他们时就已经领教过了。谭渡之再厉害,也还是血肉之躯。枷锁套在脖子上,真的对他没有伤害吗?
谭渡之明白叶缓归的担忧,他给了小道侣一个拥抱:“放心吧,纵然我心中有过诸多愤怒,但我从没做过一件坏事。人会被谎言蒙蔽看不清真相,但是天道不会。”
叶缓归闷闷的点头:“嗯……”
谭渡之温声道:“如果你实在担忧不敢看,就回去烤点小饼干?你上次烤的小薄饼我爱吃。”
叶缓归认真的点头:“好!我烤好小饼干等你出来。”
谭渡之低头与叶缓归额头相抵:“等我出来。”
叶缓归应了一声:“你……喜欢吃甜的还是吃咸的?”
谭渡之没忍住,他在叶缓归脸颊上嘬了一口:“你做的我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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