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荡年代,诸神集体以圣者形态降临凡间,其中杀戮之神巴尔预见到自己的死亡,留下数以千计的子嗣,将神力分散其中,让他们彼此残杀,试图通过这种方式再度复活。如今十六年过去,巴尔子嗣基本已经死亡殆尽,绝大部分杀戮神力都集中在梅菲斯体内,按照正常预期,邪神原本已经复活。
然而梅菲斯放弃成为神明的机会,并且成为正义之神的圣武士,提尔赐予圣剑,降下神力,后来在对付塔洛娜教徒的过程中,晨曦之神兰森德尔的神器黎明之石又自动融入梅菲斯体内。这样一来,等于是两大高等神联手,稳稳镇压住了杀戮神力。
虽然如此,这终究不是真正解决了问题,只能算暂时稳定住局势,隐患依旧存在,半点不曾削弱,说不定在将来的某一天就会突然又爆发出来。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斩草除根,永绝后患——但问题就在于办不到。巴尔毕竟也曾经是国度内赫赫有名的神祗,名列“死亡三神”之一,为了复活埋下的后手,不是那么简单就能破解的。
而且他有个好祭司。
梅菲斯的母亲对巴尔可谓是忠心耿耿,为了他的复活竭尽全力,不惜付出一切代价。在得知神祗的计划之后,她首先是以自己为母体,与巴尔交合,生下神子;在梅菲斯出生时,她又安排了黑暗血腥的祭祀仪式,以七个巴尔子嗣为祭品,让杀戮神力和女儿的灵魂融为一体,无法分离。从某种意义上说,她等于是把巴尔和梅菲斯绑定到了一起,即便是提尔和兰森德尔这种高等神,也没办法在不彻底杀死梅菲斯的前提下抹消掉她体内的杀戮神力。
所以说,要解决这个问题,需要的已经不是魔法。而是奇迹。
琼恩恰好就会这种奇迹。
“巴尔已经死亡,他的杀戮神位被希瑞克所继承,也就是说。从严格意义上而言,他已经并非神祗,对吧。”
“对。”
尽管不明白琼恩为什么突然把话题转移到这方面,但梅菲斯还是点了点头。巴尔是杀戮之神。但更准确地说法,是“曾经的”杀戮之神。这就相当于某个官员当权多年,后来政局动荡,他被赶下台了,官位由新人取而代之,往日的权柄自然也随之易手。在下台之前,他暗中积攒培植了大量地私人势力,准备着有朝一日东山再起,卷土重来——但不管怎么说。在没有成功之前,他已经只是平民百姓一个了。
也就是说,干掉巴尔,比正常情况下摧毁一个神祗要容易的多。巴尔如今只是寄居在梅菲斯体内,他没有独立的实体,力量被压制,甚至还没有真正地自我意识(复活了才会具有)。更多是一种“想要复活”的本能。他的教会也已经烟消云散,虽然听说还有些余党。但也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他也没有神职,没有神域,没有信徒,没有盟友,没有助手。只有敌人——简而言之一句话。他早已经下台,如今不过是个梦想复辟的孤魂野鬼。只要干掉他,一切麻烦就迎刃而解,其他什么问题都不用考虑。
“但你怎么对付他呢?”梅菲斯问。
“这不难,”琼恩说,“我有一种方法,能够对付神力,你知道地。”
“我知道,可是……”梅菲斯皱眉,“这条路我们以前不也想过吗。”
在阴魂城的时候,琼恩曾经拿菲娅做过试验,证实他学的那什么采玉诀其实是一种吸收消化神力的方法。当时也动过念头,想能够通过这种方法将梅菲斯体内的杀戮神力消去,但和她一谈才知道行不通。原因很简单,梅菲斯的母亲在临终前,在她身上下了一个诅咒,倘若她和琼恩真正交合,体内的杀戮神力就会自动郁积,凝结成胎儿降生——这个胎儿就是复活的邪神。
琼恩曾经很奇怪一件事:巴尔是杀戮之神,但却似乎和“生殖”联系在一起,他复活的手法,就是先生育大量子嗣,然后互相残杀;如今他地选民对自己女儿下诅咒,也是以交合为触发条件,以生育为表现形式。对于这一点,梅菲斯倒也做过解释。
“巴尔是杀戮之神,但在有些地区,他却也同时是被作为生殖与丰饶之神来崇拜的。巴尔教会的祭祀和庆典,往往也都有性爱狂欢的内容,以此取悦神祗。”
不管怎么说,反正梅菲斯的母亲临终前还给自己女儿留下了一个大麻烦。
世界上的诅咒有很多种,而梅菲斯身上的这个,毫无疑问是最强地那一类。她母亲是巴尔选民,实力强大,又是临终前以自己的灵魂为代价下咒,原本就已经很棘手;而且诅咒者和被诅咒者又是母女,是血脉至亲,这更让诅咒地效力得到进一步强化——在魔法学上这有个专门的概念,叫做血亲诅咒,比普通的诅咒更难对付十倍。随着时间的推移,诅咒深深浸透血脉,和杀戮神力融为一体,已经是根本无法破除了。
当然,诅咒没法直接强行破除,不等于不能躲避,更不等于不能釜底抽薪。梅菲斯母亲下诅咒的意图,并不是真急着想让自己女儿早点怀孕生子,而是为了让巴尔复活,具体地形式就是梅菲斯体内地杀戮神力自动凝结成胎儿降生。那么只要把神力消除,自然就一切问题都不存在了。
根据莎珞克和菲娅身上得来的经验,琼恩是可以如法炮制,吸收消化掉梅菲斯体内地神力,但这个过程会很漫长。粗略估算起来,少说也得三年五载,甚至十年八年都有可能,而诅咒一旦触发,一年之后邪神胎儿便会降生,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这样是来不及,但如果换种方式呢。”
“嗯?”梅菲斯不解。
“我掌握的这种方法,其实是有两个部分的,”琼恩解释。“第一步是转移,第二步是消化。”
“田伯光”教给琼恩的那所谓采玉诀,有两个步骤。首先要把女性体内的神力转移到自身,然后再将神力逐渐消融,化归己身。这“转移”和“消化”的两部分功法,在正常情况下自然是前后衔接。配合使用,但倘若单独把后者拿出来,教给梅菲斯呢?
粗略比方的话,琼恩便如一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必须先去他人身上窃取,然后再通过手段把钱洗白,方才可以放心大胆地使用。但对于梅菲斯而言,前一个步骤完全不需要,她早就坐拥金山银海。只要把黑钱洗白就行。
拥有同样神力的巴尔子嗣之间,是能够相互感应地。琼恩能够把莎珞克和菲娅的神力转移到自己体内,而梅菲斯完全感应不到半点气息——据此推断:琼恩的这套采玉诀,不光有窃取地作用,还有洗钱的功能。
“可是,”梅菲斯皱眉,“我记得你以前说的是:因为你体质特殊。对神术有天生免疫能力,所以能够消融神力……”
琼恩轻轻摇头。“对不起,艾弥薇,”他道歉,“我当时没有完全说实话,隐瞒了一点。而且……当时我自己也不能确定。不知道到底是因为我的特殊体质地缘故。还是那方法的缘故,或者是两种同时作用的结果。”
“那你现在能够确定了?和你的体质无关。只和方法本身有关?”
琼恩点点头。
梅菲斯奇怪,“怎么确定的呢。”
“萨马斯特告诉我的。”
“什么?”
“上次在断域镇,萨马斯特来找我,要我配合他对付欣布女士,”琼恩解释,“当时他给了我一张黑色卷轴,里面是他的行动计划,但在结尾之处,他写了一些特别的东西。”
在那张黑色卷轴的最后部分,萨马斯特传授了一种能够抵御缓解银火伤害地方法。
这方法自然很神妙,能够抵抗银火也是件很了不起的发明,但对于琼恩来说,他真正震惊的,是里面的文字非常熟悉,其中很多词句,和“田伯光”教给他的那套东西一模一样。琼恩当时询问萨马斯特,得到的回答是——“因为那本来就是我的发明,是我教给布雷纳斯地,当然并不完全。”
据萨马斯特所说,当年(萨马斯特还是选民的时候)他去某个遗迹盗墓,布雷纳斯来物质界考古,两人偶然相遇,相谈甚欢。布雷纳斯用一些耐瑟瑞尔地魔法资料,和萨马斯特交换了一些有关神力本质和运用的心得,其中附有他发明的“深度暗示术”。
欣布也曾经说过:萨马斯特“似乎是发明了某种奇怪的附魔术,一种自我暗示或者说强制催眠的方法……我们怀疑他最终成功窃取银火,和这种附魔术也不无关系。另外,伊尔明斯特认为,萨马斯特很有可能获得了某些古耐瑟瑞尔帝国地魔法知识。”
萨马斯特发明了“深度暗示”,在此基础上又研究出了篡夺神力地方法——这和琼恩所学何其相似。深度暗示能够让萨马斯特从一个重症病人瞬间变得精神奕奕,而琼恩所学的“内功”,也正是能够让他总是精力充沛,减少睡眠——这两者根本就是一回事,本质上都是超强地自我催眠术,以透支生命力为代价。而所谓“采玉诀”,不也就是在“内功”的基础上转移消融神力的方法?
所有的线索迹象联接起来,一个事实就昭然若揭。
多年以前,萨马斯特和布雷纳斯相遇,彼此交换资料心得,但他们都留了一手,没有给完全版本。事后双方各自研究阐发,萨马斯特最终成功地发明了篡夺女神银火的方法,而阴魂城则弄出了能够先转移再消融神力的所谓采玉诀。
这便是琼恩所学的内功、采玉诀的真相。
当时在断域镇,琼恩表面上帮助萨马斯特对付欣布,最后却突然反击,整个过程中他并没有当真和欣布交手,抵御银火的方法自然也就半点没用上。但从卷轴末尾的那段文字中,琼恩推敲出了更多的东西。
“这几个月来,我一直在琢磨,回忆自己所学。和萨马斯特传授的东西相互印证,彼此参照,以前很多不明白的东西豁然开朗。总算也有了点心得。”
“什么心得?”
琼恩从怀中取出一枚金币,“神力就像这枚金币。”
“嗯?”
琼恩把金币托在掌心,将正面展示给梅菲斯,那里印着一只展翅欲飞地金龙图案。这是深水城发行的金龙币。深水城是费伦大陆第一大城市,第一大海港,号称光辉之城,金龙币也因此成为通行大陆的几种主要货币之一,其地位近似于地球上地美元。
“这是一枚金龙币,通行大陆,因为有深水城政府做后盾,任何人拿着这枚金龙币,只要不去那些蛮荒之地。就都能用以购物、交易、付账,做一切能做的事情,对吧。”
“是啊。”
“那么如果有一天,深水城突然颁发命令,所有的金龙币一概失效作废,不得流通,那它就分文不值了。”
梅菲斯沉吟着。她想说即使如此,金龙币在一定程度上还是会私下流通的。不会完全作废,但她明白琼恩真正要表达地意思。
“对,然后?”
“那如果我把这上面的金龙印记抹去呢?”
“抹去?”
“对,抹去金龙印记,”琼恩说。“它是金币。是黄金所制,它本身就有价值。就算它不是金币。只是一个金块,也是可以去购物,去付账的,虽然可能要贬值一些。深水城可以废止金龙币,也可以回收,但我们只要把它的印记抹去,那么它就和寻常的金块无异,属于我们自己了。”
“神力的道理,就和这金币一样,”琼恩继续说,“每一位神祗的神力,凝聚信仰,源自神职,它们都有一个印记——这是一个假设,我不能证明给你看,但就目前的信息来推断,这应该是没错的,至少可以完美地解释一切。”
“继续。”梅菲斯说。
“那么我们可以做一个比喻,假设神祗就是深水城政府,选民是官员,而赐予地神力就是金龙币。那么,选民从神祗手中领取了一笔经费,可以用来做各种事情。金币的使用权暂时是官员手中,但真正的所有权则还是属于深水城。只要深水城政府愿意,它就能够随时收回去。而萨马斯特的发明,以及我所学的方法,究其本质,其实就是一种抹去印记的手段。抹去金币上的金龙印记,切断它和原所有权人地联系,甚至砸碎、回炉熔炼,变成自己的财产。”
梅菲斯微微皱眉,“你这个假设可以解释选民地神力……但神子呢?”
“道理是一样的,”琼恩说,“选民所获得的神力上有神的印记,没有所有权,而神子所拥有的神力,是没有印记地,所以真正属于自己。”
“那这里就说不通了,”梅菲斯冷静地指出,“如果神子具有地神力没有印记,那么你只需要做转移的工作不就足够了吗,为什么还需要再进一步消融呢?”
“因为你们是特例。”
“我们?”
“你、莎珞克、菲娅,以及所有地巴尔子嗣,”琼恩解释,“你们不是通常意义上的神子,而是巴尔为了复活而刻意创造出来的。你们所拥有的每一份神力之中,都必定寄托着巴尔的神识,镌刻着巴尔的印记,否则它如何能够自动融合,如何能够复生,如何能够不受你的控制?”
“而你抹去了印记,所以尽管吸收了神力,我却感应不到了?”
琼恩点头,“正是如此。”
梅菲斯沉思不语,琼恩所言,确实是种假设,并非确证的事实,但也并非完全的凭空揣测,它有根据有来源,而且能够完美地解释面临的所有问题。一种理论如果能够解释所有的问题,那么它也就接近甚至等同于真相了。
“简而言之,我有一种对付神力的方法。分为前后两个部分,是可以相互独立的,前面用以转移。后面用以消融,”琼恩最后总结,“这是它原本就具备的功能,不需要额外借助什么。就像萨马斯特。他肯定也没有免疫神术的特殊体质,否则葵露当时就不用惋惜自己不能使用神术,但他依旧也是可以抹消神力印记地。”
梅菲斯的眼神渐渐变得锐利起来,她已经完全听明白了琼恩的意思。
“也就是说,只要你把后面这部分地方法教给我,那么我就可以把体内的杀戮神力慢慢消融,抹去巴尔的印记,彻底摧毁掉他的存在。既不需要借助外力,也不会触发诅咒——是这样没错吧。”她从小多历艰辛。性格较常人沉稳得多,无论遇到天大变故也都是镇静自若,不急不燥,但此刻语气中却有一丝压抑不住地激动。杀戮神力,邪神血脉,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是天赐的礼物,对于她而言却是无法摆脱的诅咒。是童年的梦魇和永恒的折磨,但却又始终无可奈何。如今听闻居然如此简单就能消去,纵然再克制,依旧也是心神激荡,不能自持。当然这也是因为身边的人是琼恩的缘故。
琼恩稍稍迟疑了一下。
“从理论上来说,就是如此。不过。艾弥薇。这里还有两个问题——两个小问题。”
“什么问题?”
“首先,这毕竟只是我的推断。虽然前后推敲。应该没错,但终究不能肯定就会成功,万一发生什么意外后果……”
梅菲斯微微一笑,半点不放在心上,“还有呢?”
琼恩耸耸肩,“还有就是……这是以缩短寿命为代价的。”
采玉诀地使用,是建立在内功的基础上。先要自己有内力做基础,才能够吸收融合其他女子的内力;自己的内功越强,则一次能够吸收的内力越多,融合的速度也就越快。
这是琼恩以前所听到的版本,如今早就明白所谓地“田伯光”不过是幻梦一场。只是田伯光是假,不等于他所教的东西也是假,效果可是实实在在地,只是伪托名字,套了马甲而已。
阴魂城教给琼恩的所谓“内功”,实质上就是萨马斯特发明的“深度暗示”,当然并不完全等同,其中经过改造。上面这段话重新翻译过来,意思就是说:吸收融合神力的方法,以深度暗示作为基础。自我暗示的程度越强,消化神力地速度也就越快。
所谓深度暗示,便是一种超强地自我催眠术,能够让人超越肉体极限,做到种种不可思议的事情——它帮助萨马斯特这个严重哮喘兼神经衰弱者成为大巫师,它让琼恩只需要休息两个小时就能准备魔法,而不是正常地八个小时。但它也是有代价的,就是透支生命力。
萨马斯特在三十五岁的时候发明了这种深度暗示,然后在四十六岁的时候就已经油尽灯枯,大限将至。老巫妖调配了各种强力的魔法药水,每一种都能让普通人延寿十年,但在他身上的效力最多不超过十天,就这样苟延残喘到了五十岁,成为魔法女神的选民,才暂时摆脱了死亡的威胁——虽然到最后还是死了。琼恩所学已经是经过阴魂城改良过的版本,效力较弱,副作用也相对较小,据萨马斯特估计能够活到四十岁。死亡固然令人恐惧,但若不是迫在眉睫,琼恩倒也不那么放在心上,他如今才十六岁,四十岁死,或者五十岁死,或者七十岁八十岁死,感觉也差不多,反正都是“还早着呢”。就像当年在学校里读书时,距离期末考试还有三个月,或者还有一个月,大家都不在意,只有等到明天就要上考场了才会紧张着忙。
或者说,事已至此,就算是着急也没有用了,慢慢再想办法便是。
自己的性命可以不在乎,不等于情人的生死可以不看重。解决梅菲斯体内隐患的方法,琼恩并不是今天才刚刚推断出来,在下层界的这几个月也不是白待的,整天除了杀人,就是琢磨这件事。但因为“深度暗示”这种巨大的副作用,令他一直犹豫不决,不敢提起。
“那现在为什么又告诉我呢?”梅菲斯问。
“凛提醒了我,”琼恩说,“那天凛无意间说起你害怕婴儿,我才下定了决心。”
“现在你就不担心我会早早死去吗?”
“人生百年,匆匆而过,所求者也不过是顺心适意,坦然不悔。邪神的阴影,童年的噩梦,黑暗的诅咒——背负着这些,你永远永远都没办法真正打心底快乐起来。活得越久,越是折磨,又有什么意思。”
琼恩轻轻握住少女的手,“我爱你,担心你,不希望你受到半点伤害,所以我一直不敢把这件事告诉你。但是我在心里问:我喜欢的那个女孩子,我爱着的艾弥薇,她是愿意维持现状,继续现在的生活,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地度过漫长的一辈子;还是希望我帮她从童年的噩梦中真正走出,快快乐乐高高兴兴地享受每一天,哪怕因此放弃一半的寿命呢?然后我发现:如果让艾弥薇来做决定的话,她一定会想都不想就选择后者,半点都不犹豫……那么,我又在犹豫什么呢。”
梅菲斯静静笑了起来。
“如果你对别的女孩子也这么说,她一定会很生气,觉得你不够爱她,不够珍惜她。”
“如果面对别的女孩子,我就不会这么说了,”琼恩轻声回答,“我会直接替她选择,替她决定——但你不是别的女孩子,你是艾弥薇-梅菲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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