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被欣布叫去了,所以琼恩和梅菲斯才能安静地享受二人世界,讨论事情,想到这一点,琼恩就觉得有些荒诞,曾几何时,他还是很期待能够把这两位少女左拥右抱,如今梦想明明实现了,他反而宁愿凛不在,只想把梅菲斯抱在怀里,静静闲谈。
真奇怪,凛是毫无疑问的美女,性格也不坏,容貌秀丽,娇俏活泼,主动送上门来被推倒,梅菲斯也没什么意见,算是认可了。这种好事,分明应该是男人的梦想才对,为什么自己反而这么不识趣呢。难道说自己转性了不成?这种事情绝无可能啊。
是了,之所以会如此,完全是因为那个小女巫的非正常性取向,对我这样英俊的男性兴趣缺缺,却成天赖在梅菲斯怀里,所以说百合果然是最大的罪恶……话又说回来,倘若凛不是对梅菲斯有特殊感情的话,只怕也没那么容易被自己弄上床。
算了算了,不想这么莫名其妙的问题。
“凛生气了?”他问。
“废话,”梅菲斯说,“换了你是她,你会不生气么?”
琼恩摸摸鼻子,觉得自己今天似乎确实做得过分了点,“这个,我也没办法嘛,”他说,“萨马斯特扣押了你,我必须先暂时和他合作,只能委屈她了。”
“你没明白,问题不在这里,”梅菲斯轻轻摇头,“凛虽然是任性了点,却也不是那种不分轻重蛮不讲理的大小姐。你面对的情况她清楚,做出的选择她也能理解。没什么错。她真正生气的,不是你的作法,而是你地态度。”
“态度?”
“她生气的,是你半点不把她放在心上,只念着我。明显的厚此薄彼,差别待遇啊。”
“我有么……”
梅菲斯瞥着他。
“好吧,就算是有点,至少也不是太明显吧。”
“还不明显?”梅菲斯反问,“你为了救我,骗她老师进陷阱,拿她老师的性命赌博;你为了救我,把她教给萨马斯特做人质。而且还是在刚刚……之后,这还不明显?她还能不生气?”
琼恩摊开手,表示无奈,“这个么,如果是她被萨马斯特扣住了,我也会尽力去救她的啊。”
“是么?”梅菲斯打断了他地话。“那么如果情况倒过来,是凛被萨马斯特扣住,你会为了救她,骗我的老师进陷阱。拿我的老师性命做赌注?你会为了救她,把我交给萨马斯特?会吗?”
“这个……我需要再考虑一下……”
“那不就是了。”
“可是萨马斯特也不会拿她作为人质啊,这种情况根本就不会出现。”
“萨马斯特为什么选择我做人质而不选择她呢?不正是因为你会看重我,却不会在乎她么。”
“可是,”琼恩犹豫着。“那也不用这么生气吧……唔,我的意思是说,她本来其实也没有多么喜欢我。那也就不用这么介意了吧。”
梅菲斯笑了起来,“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你勾搭不了女孩子,只能骗骗我这种了。你连女孩子的基本心理都不懂啊。她就算不喜欢你,她也是希望你喜欢她的,除非真是厌恶到了一定程度。以前我和凛在一起的时候,也曾经有男孩子追求她,执着了很久,可惜凛不喜欢他,对他半点没感觉,可是后来那个男孩子放弃了,喜欢上了别的人,凛还是心情低落了几天呢。”
“凛真贪心。”琼恩评价。
“哪有你这样说地,女孩子都这样好不好,这是人之常情,”梅菲斯屈起手指在琼恩头上轻轻敲了一记,“要说贪心,你不是更贪心么,有了我还不够,整天见一个爱一个。凛只是想想而已,你是有机会就下手。”
“我也没见一个爱一个吧。”
“差不多了,我就凛这么一个朋友,都被你骗到手了,还要怎么样。”
“我觉得这点应该修正一下:她根本不是被我骗到手的,是被你啊。”
“没区别,反正终究是你的。而且,你没看出来么,她已经有点喜欢你了。”
“是吗?”
“虚荣心得到满足了吧,”梅菲斯哼了一声,“她如果不是有点喜欢你了,今天也不会这么生气了,或者说,就算生气,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专门挑你的毛病。”
“可是,”琼恩有些疑惑,“我最近似乎也没做什么令她特别满意,印象改观的事情吧。就是在今天,她和我……唔,那时候,她还是说,她只是看我还算顺眼罢了。”
“没错啊,当时她对你的感觉还只是‘看着顺眼’而已,但此后你地表现就让她改变看法了。”
“我拿她老师的性命赌博,把她交给一个老巫妖,后来还让她险些从高塔上摔死——就因为这些,她开始有点喜欢我了?”
“对。”
“艾弥薇,你逻辑不清楚了吧,就在十秒钟前,你刚刚告诉我说,因为我干了这些事情,让她非常非常生气呢。”
“是你逻辑不清楚,琼恩,”梅菲斯说,“我早说了,她生气的,是你的态度;她满意地,是你的行为。而正是因为她对你印象改观,有点喜欢了,所以你的态度她就格外不能容忍——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可是我的行为也没什么令她满意的吧,”琼恩不解,“其实这件事情,对于她来说等于是无妄之灾。我是把凛救回来了,但一开始也就是我交给萨马斯特地;
欣布救回来了,但一开始也就是我把她骗进陷阱的。立场上来看,不来找我算账,我就已经很感到欣慰了。”
“但是你做得很成功,不是吗?结果不坏,萨马斯特很可能就此完蛋了。就算不死也重伤——当然这只是次要地,凛其实也未必多么在乎这些。重要的在于,你让凛发现,你并不像她一直认为的那样,只是个平常地巫师。你有一些能够让她心动的东西。”
“我怎么会是平常的巫师呢,”琼恩抗议,“我的魔法进境可比她快很多啊。”
半年前在塞尔相遇时,琼恩和凛的魔法造诣差不多,大致都是在“魔网第四层”地水准,如今再次相逢,琼恩已经突飞猛进到第六层,而凛变化并不明显。从前几场比赛的情形来看,有进步,但并不大,估计最多也就是刚刚触摸到魔网第五层,能够凝成真名的地步。以进境而论,琼恩确实是快很多了。
“那又怎么了?萨马斯特还是天才巫师呢。难道你觉得凛会因此对他有什么好印象?”
“不会吗?就事论事,不谈善恶,不论立场,至少我是很佩服萨马斯特的。”
“凛和你不一样。你和萨马斯特都是正常的巫师。凭自己的能力一点点锻炼出来的,所以非常在意这些。凛的魔法能力,基本源自天赋,生来就有,稍加锻炼就会。一学就精,因为宝石魔法地强化,同样的法术用出来。威力比别人勤修苦练的还要胜过好几倍。得来的太容易,自然不珍惜,所以这方面反而也就不是特别看重了。”
……这就是标准的阶级敌人啊。
“那我到底是表现出了什么让她心动的品质呢?”
“不知道,你自己去想。”
“那先不管这个,就现在这种情况,我应该怎么解决呢?”琼恩继续虚心请教,“既然凛又对我很生气,又有点喜欢我——后面这点是你说地,那么我就先勉为其难地相信了……”
他的话被打断了,梅菲斯轻轻一肘打在他的腹部,表示对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行为严重不满。“你没搞错吧,”她说,“我是你情人,你现在问我怎么去哄别地女孩子,这也太过分了点吧。”
“嫉妒了?”
“有点。”
“只是有点?”
梅菲斯沉默了一会,“如果是别人,我自然会很生气,现在是凛,那也只能算了,”她低声说,“在这世界上,我就这么一个朋友……无论怎么样,我不想让她不高兴。”
琼恩微微一怔,不由得心头怜惜之意大起,轻轻将她抱住。梅菲斯的性格,宠辱不惊、冷暖自若、恪守本心、不假旁求,以个人而论,固然是近乎完美的品格,但要以交友而论,就未免显得太过于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她很容易给人一种感觉,就是她根本不需要朋友,哪怕整个世界的人都灭绝了,她照样也能安静自若地继续生活似的。这种性情,加上她地家庭背景、邪神血脉,又早早成为圣武士,身居高位,自然是不可能有什么朋友了,唯一的例外,就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凛吧。
“你至少还有我啊。”他轻轻说。
“那是不一样地,”梅菲斯微笑,“你是情人,她是朋友,这两者怎么能够一样呢。”
“我也可以做你朋友啊。”
“不一样的。”梅菲斯摇头,不再多说。
对于如何安抚凛,梅菲斯并没有提供太多建议,她的看法是先不用去管,放着就好。“凛有点孩子脾气,你现在去哄她没用,”她说,“等过段时间,她自己气消了,到时候再说。”
琼恩一向尊重权威,而在对凛的心理把握上,梅菲斯毫无疑问是权威,所以他理所当然地听从了,暂时不去多想。
两人随意闲谈,不知不觉已经接近凌晨,琼恩想起明天还要决赛,虽然萨马斯特很可能不会露面,自己这边可以不战而胜,终究不能掉以轻心。反正此前已经在凛身上泄过火,也不用再折腾梅菲斯,将她抱在怀中,沉沉睡去。
一夜无事,第二日清晨,琼恩醒来,梅菲斯犹在熟睡。他轻轻起身穿衣洗漱,取出魔法书准备法术,又去楼下叫了早餐,诸般事情忙碌完毕,已经快到七点钟了,还有一个多小时便是决赛。他将梅菲斯叫醒。替她穿上衣服,“吃完早餐,差不多就该出发了。”他说。
两人到了外间,却发现凛不知何时已经坐在餐桌边,正在拿一根长长吸管喝果汁。看见他们出来,打了个招呼。“早,艾弥薇,琼恩,”她说,“起来了。”
“嗯,”梅菲斯点点头,在她旁边坐下。“你脸色有点差,昨晚没睡好?”
“是啊,”凛叹气,“老师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罗罗嗦嗦和我说了半夜的话,我都困得不行了。你知道我早上又喜欢睡懒觉的。结果五点钟就把我吵醒了,精神能好才怪……我是不是脸色很难看?有黑眼圈了?”
“没那么夸张,”梅菲斯安慰,“只是脸色稍差而已。基本看不出来。”
“那就好,”凛松口气,“真羡慕你呢艾弥薇,天生丽质,成天在外面奔波忙碌。一天只要睡三四个小时,皮肤照样又嫩又滑,让我嫉妒死了……”
琼恩咳嗽了一声。示意两位少女这里还有外人在场。
凛瞥了他一眼,夸张地伸伸懒腰,“累死了,”她抱怨,“我连魔法都没准备呢。”
“反正你今天不用上场。”
“也是,”凛说,转过脸来,“琼恩,那今天就看你了,像昨天一样把那个老巫妖轰成碎渣吧。”
琼恩有些尴尬,“那个,凛,我昨天……”
“没事没事,”凛摆摆手,“昨天是我心情不好,不关你的事情。再说反正也阴了那老家伙一道,最好他就此完蛋,大家皆大欢喜,从此世界清净。要不是他,我怎么会跑到这鬼地方来……不过也正好遇上了艾弥薇,倒是应该感谢他。”
“你还遇到我了。”琼恩提醒。
“那就算了,遇见你没好事,只会让我生气。”
果然,还在生气呢。
琼恩正要说话,莎珞克款款走了进来,“早,各位,”她说,“我这里有两个消息,你们有没有兴趣听听。”
“说吧。”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一个?”
“这个么,”琼恩想了想,“一大早的,还是先说好消息来让人振奋一下吧。”
“遵命,主人,”魅魔说,“好消息就是:红色寿衣刚刚发布了通缉令,宣布昨晚有凡人萨马斯特在断域镇内挑衅滋事,非法攻击他人,并且杀死卫兵,拒捕脱逃,已经触犯律法,予以通缉。”
“哦,他果然没死……这种镇内私斗,会怎么处理?”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具体如何处理大概得问红色寿衣,但我想至少监禁几百年,应该是免不了了。”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如此一来的话,萨马斯特虽然还没死,估计也不敢在决赛中露面了吧,否则立刻就被抓起来,今天地比赛就能不战而胜了。
“那另一个坏消息呢?”
“坏消息么,就是红色寿衣下令,从即日起,断域镇内封闭一切位面传送法术。”
“什么?”大家都是一惊,“为什么?”
“因为萨马斯特就是用位面传送逃脱卫兵追捕的,为了避免此类事情再度发生,红色寿衣就下了这道命令。”
琼恩皱眉看了看梅菲斯,不禁有些头疼起来。深渊是混乱之地,位面传送法术难以使用,非常容易出错,幸好断域镇是这混乱之中的一粒秩序种子,可以作为位面传送的“基点”。如今红色寿衣下了这道命令,等于是堵住了琼恩等人回物质界的道路,这却要如何是好。
“那这道命令什么时候解除?总不会一直有效吧,那样一来断域镇和其他位面也就要基本断绝联系了。”
“不知道,这个就得看红色寿衣地心情了。”
此时欣布等人过来,听到这个消息,一时也是怔然无语。“以我的能力,除非在断域镇内,否则就算施展位面传送,也基本是无法准确定位物质界的,”欣布说,“这倒是有点麻烦了。”
能够无视深渊的混乱本质干扰,精确完成位面传送的,大概也就是各层的恶魔领主或者有近似实力的才能办到。然而琼恩等人却要去哪里寻找这种大恶魔来帮忙。红色寿衣自己倒应该是可以的,她虽然不是万渊平原地统治者,也不差多少了,但琼恩上次请她相助,对方却很冷淡,显得兴趣缺缺,也是不用指望了。
虽然听到这坏消息,只是也不及多想,决赛马上就要开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对付了眼下再说。众人到了赛场,琼恩一眼扫过,只见观众席最前排的贵宾位上,正坐着一位女子,容光四射,艳丽无比,一身大红婚纱衬托得越发娇美动人,正是断域镇的魅魔女主人。
“她怎么来了?”
“因为是决赛啊,每次决赛红色寿衣都会亲临现场的,待会还要由她来颁发奖品呢。”
“哦。”
眼见比赛时间已到,按照事先商定,由琼恩先上场,他有法术逆转戒指在,还可以借助棋子魔像,就算是萨马斯特丝毫不曾受伤,全力出手,也能顶得住片刻,左右一见情形不对就直接弃权逃命便是,能消耗对方一点法术算一点。再由欣布和葵露上场,便可稳操胜算了。只是他上了擂台,对面却空空荡荡无人,萨马斯特和他的弗洛魔队友们半个都没出现。
“老巫妖果然不敢出现,这样一来我们就不战而胜了,倒也省事。”
又等片刻,果然无人应战,裁判便宣布萨马斯特一方弃权,琼恩一队获胜。此次决斗大赛就此结束,自然有漂亮的魅魔小姐取过奖品来,红色寿衣款款走上擂台,玉指拈起那枚印章,就准备当场授奖。琼恩正待要上前去接,陡地觉得眼前一暗,仿佛头顶上一片浓重乌云猛然罩下。
他一惊之下,抬头看去,只见半空中黑气龙蛇翻腾,现出一个巨大地闪烁徽记来,乃是一柄钢刀被咬在利齿之中。正不知何意,只见电闪雷鸣,连声霹雳震响,一只庞大怪物从天而降,正落在擂台中央,震得整个地面都晃了三晃。琼恩连退几步,定神看去,只见它弯角獠牙,口滴绿涎,遍体红鳞,手持一柄锯齿钢刀,背后是一双巨大无比的肉翼,全身热气腾腾,火焰从每个毛孔中吞吐缭绕。
琼恩在断域镇里也呆了几日,各种恶魔模样都见过,从没哪一种长成这样的,又怎么会突然跳出来搅场?正自犹疑,却见赛场周围的恶魔们齐齐跳起,怒声厉喝,叫地是“拜尔”的名字。拜尔?地狱第一层魔鬼领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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