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名觉正在喝茶,浑然不知道不远处还发生了如此激烈的一场战斗,不过当他看见了朱元的时候,也不妨碍他猜到一些东西。
这个小丫头,真是有些意思。
听说朱家对她很不好,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虐待漠视,可是看她身边那个丫头现在这脸上又惊又喜的表情......
某人的担心似乎多余了。
他就说嘛,眼前的小姑娘根本就不是那种动不动就掉眼泪,心里脆弱的样子啊。
清了清嗓子,李名觉看了她一眼,想了想才用孟家的事做了个开头:“孟符在牢里上了一封辩折。”
这也是正常的,毕竟被人弹劾嘛,怎么也得给自己辩解辩解的。
尤其是孟符这种内心中只有自己的人,他觉得当今也该明白当人子的为难,再不济也是他母亲做错了,他做错过什么?
凭什么遭到这样的报复?
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朱元抬眼看了李名觉一眼,恭敬又不失客套的问:“李大人就是为了这件事来找我的吗?”
身为湖广巡按,有这么闲吗?
李名觉咳嗽了一声,想起在外头不得其门而入的顾传玠,皱了皱眉问朱元:“朱姑娘......除了拥有一身好医术之外,似乎还比寻常的孩子智慧些?”
虽然是询问,但是他并没有居高临下的审问人的意思,朱元也就淡淡的说:“如果那些孩子都过一遍我的日子,想必会同样智慧。”
李名觉没话说了。
朱元这逻辑也没错,人家从小就是小心翼翼看人脸色过日子的,稍不注意可能性命就没了,怎么可能不养出心机来?
他心里埋怨了一会儿顾传玠的多事,却还是赞同的应了一声:“这倒说的是,朱姑娘到如今,也是殊为不易。”
朱元有些焦躁了。
李名觉是在没话找话。
而他本不该如此,他是高高在上,前途无量的新贵,根本无谓分心在她这个目前毫不起眼的她身上。
除非是有人授意。
顾传玠?
他这个时候为什么会对她感兴趣?
自己既然能重新回到十二岁的时候,那顾传玠会不会......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顾传玠这三个字是她前世的心魔。
刚进京城的时候,她是作为一份必死的礼物送出去的,礼物的主人是马上就要咽气的,备受皇帝喜爱的小皇子。
朱家的人打算把她卖个好价钱,给这位尊贵命格的皇子配个**。
正好一举两得,讨好太后又能除掉她这个祸害。
她一度以为人生无望了,可是老天还是给了她一线生机。
这个皇子拖拖拉拉的就是不死。
所有人都等的没耐心了,他也还是没死。
她这个拖油瓶在京城的朱家就显得有些碍事了。
而后峰回路转,辅国公家的顾夫人找上门,说是跟付氏是闺中密友,曾经跟付氏定下娃娃亲,并且留有信物,现在要践行诺言,娶她过门。
顾传玠年少出名,早已经是京城贵家子中的风云人物,朱元以为自己被馅饼砸中,可是人生际遇就是如此无常。
她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顾传玠放弃了她,亲自来朱家退了婚,转头娶了新夫人的女儿。
她彻底成了一个笑话。
最后勉勉强强成了半老头子的填房,替朱正松发挥了最后一点余热。
想起往事,朱元心里已经冷笑出声。
不会了。
她再也不会被任何人当作猴耍。
她迅速收拾好了情绪,对上李名觉询问的眼神:“大人还有别的话要说吗?若是没有,那请恕我无礼,我大约要失陪一下了。”
这是送客的意思,虽然本来就是不请自来,可是他用意到底是好的嘛,李名觉有些受伤,又敏锐的察觉出朱元的态度是因为顾传玠而有不同,猜度了片刻才站起来说:“对了,王姑娘托我告诉你,你求她的事,她一定会替你办的妥妥当当,让你放心。”
提起王嫱,朱元的脚步顿了顿,回过头客气的问他:“李大人,你介意带我一起出门吗?”
朱家的人没有底线,她耍了他们一通,按照朱老太太的个性,只怕立即就要杀人了。
既然有现成的助力在,当然还是要物尽其用。
李名觉到底是官场的老狐狸,就算是觉得朱元这小丫头翻脸如翻书,也立即便反应了过来,竟然很随意的点了点头:“朱姑娘要去哪儿?”
朱元带着绿衣和李名觉正大光明的出了门,李名觉再看了她一眼,有些意味深长的说:“朱姑娘把家里的人得罪的不轻啊。”
瞧刚才朱老太太那紫涨的脸色。
他想起顾传玠对朱元的关注,就有些困惑的问:“你这样聪明,应该能毫不费力的就投其所好讨好她们,然后过上好些的生活,为什么你不这样做呢?”
这样不是更好吗?对于朱元来说又不费什么力气,收服了这些人还能少许多后顾之忧,根本就不必现在这样闹的不可开交。这个姑娘没有理由不懂这个道理啊。
“没必要,我就是喜欢看她们跳脚却又奈何不了我的样子。”朱元站定了脚,谢过李名觉的帮忙,顿了顿才说:“或许在李大人眼里这样很不值很小儿科,可是对于我这个受过她们多年欺压的人来说,看着他们跳脚,是一大乐趣,不是吗?”
这还真是有趣的爱好。
李名觉摇了摇头:“你手里肯定还握有他们其他的把柄,这不过是一个开胃小菜吧?”
能出手就是给苏同知一张贼匪巢穴地图,让苏同知一举打破巢穴的人,别说她的眼光只着眼于这后宅的一亩三分地,他是怎么都不信朱元是无缘无故闹这么一场的。
朱元牵了牵嘴角,似笑非笑的说:“是啊,我要趁着我父亲还未回来,先给他送一个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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