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部尚书是可以一直做下去,直到老去的哪一天,而内阁首辅只有十年,两个五年计划的任期。
相比较而言,六部尚书的职权,还是非常大的。
而对于方世玉用利益引导的办法,不单单是陈迪一人不同意,便是杨寓亦是出班道:“殿下,以利诱导,被诱者,只顾自身利益,非但难以教书育人,反而会坏了朝廷的名声。”
“此为不智!”
杨寓说完,解缙开口道:“殿下,保送国子监,升迁至镇卫官员,这会破坏朝廷的能者上,庸者下的执政方针。”
景清道:“如此升迁的官员,只怕还要贪腐横行,徒增御史台,锦衣卫的忙碌繁琐工作!”
群臣竭力反对方世玉用保送和升迁的办法来解决十万大山的教俞缺失问题。
对于这种事情,方世玉也知道,但他能有什么好办法,摇了摇头道:“那你们想吧,想出来好办法,就算你们成了!”
“殿下,微臣理解,可否让南京国子监的贡生,前往云贵教书育人,朝廷不给保送名额,也不给太多的利益。”
“贡生在云贵地区教书五年,科举便可视为加分项,若是任教十年,且用心督促教导,可以算作科举之后,升迁的政绩!”
“而且国子监的贡生,多是才学集于一身,他们去任教云贵,即可宣扬孔孟之道,圣天子治国之心,又可以充实自己。”
“最重要的是,国子监的贡生,比较容易说服,而且品性也不需要太担忧。”杨寓对礼部的二五计划,做出了指导性的解决方针。
毕竟,修建再多学府,没有老师教导,那也是白搭的。
“你们都认为可行?”方世玉心中对杨寓的提议,还是非常赞同的。
古人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去云贵边陲地区任教,确实可以让这些学院出来的贡生,得到非常充实的人生感悟,这对于日后朝廷选拔官员,那是非常好的一件事情。
让他们多去异常贫困的山区瞧一瞧,看看那边的百姓都是怎么生活的,也会对他们日后为官的执政方针,造成极其深刻的影响。
抬头看,在方世玉的身后,高挂的牌匾写的并不是什么国泰民安,也不是什么赞美之词,而是太祖皇帝亲提的以民为本四个字镶了金,挂在奉天殿的龙椅上方。
原本这个牌匾是要挂在太和门的,但北方太冷了,方世玉就将它挂在了奉天殿,也将朝会搬迁到了奉天殿。
景清等人不在发言,陈迪道:“还是要加以限制,单单以利诱导,难免有浑水摸鱼的人,不过杨阁老的建议,确实可行!”
“礼部的二五计划,规定,继续扩大兴建社学规模,定额二五计划内,建立大小学府,四千座。督办北京国子监,南京演武堂,北京演武堂。”
“二五计划,保证教俞人数达到每个院校的最低标准。以保证学子的学业完整进行!”陈迪道。
方世玉点了点头道:“那你们礼部可要努力了。”
“上奉圣天子,下安万万黎庶,为臣者该有之辛劳!”陈迪应声道。
方世玉微微笑着,开口道:“吏部,工部,礼部,户部,都完了,下边该刑部了,先总结一下一五计划的成果。”
话音刚落,刑部尚书暴昭开口道:“回禀殿下,一五计划实施以来,刑部于南京兴建律法大学三座,于开封修建律法大学两座,西安一座,太原一座,共计七座律法学院,总计招生五千三百人。”
“结业者达三千四百人,如今在院者,四千二百人。太始五年计划招生一千八百人,于泰安府内兴建律法大学四座。于辽东兴建律法大学一座。”
“已经结业的三千四百人中,有三千人,分散各地,任职县衙,全权督办地方违法犯罪之事,掌握审案,断案权。律法大学取得良好成果,二五计划实施,当以深造律法经营为理念,扩大审案团队,按照规划,各地郡县,设立县律法院,承接民告民,民告官!”
“各府兴建府律法院,若是状告者对县律法院的判决不服,可以继续状告至府律法院,直至府律法院的结果还不服气者,可状告至南京律法院。”
“亦或是不经过南京,直接状告至北京律法院。任何县律法院裁定死刑罪犯,江南者押送南京律法院,江北者悉数押解北京律法院,由两京律法院进行最终裁决!”
“朝廷此举,收回地方县官,布政使的审案,断案权,收紧死刑的断案权,一应死囚,皆由两京律法院裁定,是否执行死刑!”
“刑部二五计划中,将在全境内各地州府郡县,兴建县律法院,府律法院,两京最高律法院”
“总额九百三十座律法院,以此杜绝地方县官,布政使对于大明律的扭曲解读,造成冤假错案!”
暴昭躬身说道。
律法的推广,以法治国的理念,已经被方世玉深刻的印在了太始朝的文官脑子里,贯彻执行的方针一直是王子犯法与民同罪。
当年在南京,朱元璋说他没做好。
为什么没做好?
秦晋燕周诸王多有过错,朱元璋的责罚都是很轻,虽然这其中有朱标求情的缘故,但朱元璋的责罚轻了,也是事实。
而方世玉这个时期,还好许多,毕竟他的孩子都还小的很,没长大呢,而吴王朱允熥,为了爱情,累断了腰,也没心力去做祸事。
赵王和汉王朱允熙朱允熞兄弟,更是窝在南京,夜夜笙歌,就知道造小孩,从太初二年他们兄弟成婚,至今为止朱允熙娶三人,诞四子一女,朱允熞娶五人,诞三女两子。方世玉还真怕到时候这两个兄弟,能生一百多个。
“刑部的倒是简单的很,修建这么多律法学院,各级律法院,投入数额有预算吗?”方世玉见暴昭不再说下去,开口询问道。
“二五计划,合计投入五万万贯宝钞。分五年,每年投入万万贯宝钞。”暴昭面色平静,刑部每年花的钱,真的是太少了。
除了培养一些通读,深刻了解大明律的法律精英,这些学院,律法院,修建之后,都可以使用百年,乃至更久。这也是刑部最多的一次投入了。
方世玉道:“兵部有事吗?”
铁炫躬身道:“启禀殿下,兵部一切旧制,除去老黄历每年招兵,整理退伍之外,再无旁事!”
“对啊,兵部没有旁的事情,其他各部的事情乱做一团粥,加一起也没有兵部花钱花的多!”
方世玉苦笑着道,兵部负责每年的军饷开支,从户部拿钱给军队发饷银,要兵部先上文书,户部核对数额后,拨款。
款项由兵部直接下发,七军都督府各级武官相互督促。
而军队中有训练官,有监军,兵部若是少发,短缺,吃空饷,底下的官兵不会愿意,七军都督府因为钱没经手,他们也克扣不了。
更不会允许兵部吃空饷。
而他们会不会联合起来对抗皇帝。
文武本就互不统属,更遑论,文武之间,天生就有隔阂在哪里,又有皇帝挑拨双方的关系,他们更没有可能融合在起。
最重要的是,文人自宋以来,便瞧不起武将,七军都督府都是重臣,谁会没事热脸贴冷屁股,不定能不能成,还有被皇帝猜忌的危险。
铁炫尴尬的笑了笑道:“殿下说的没错,太始四年,七军都督府,除对内武装部队尚且没有定额,国安稽查锦衣卫,不走兵部饷银外,其余的地方军,中央军,刑捕房,海军。共计总支出,三十万万贯宝钞!”
“其中海军总支出十万万贯宝钞,中央军八万万贯宝钞!
话音刚落,蓝玉开口道:“海军可真的是个肥差啊,一年的军费就十万万贯宝钞。”不自然的舔了舔舌头。
蓝玉意有所指道。
方世玉浅笑一声道:“二五计划即将开启,一五计划顺利收官,虽然一五计划中有许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但毕竟是朝廷第一次如此执政!”
“没有先例可循,尔等勉之。二五计划,我希望能听到一个个好消息,而不是同一五计划这般,在执行的时候,处处碰壁!”
“锦衣卫有什么要说的吗?”方世玉看了眼戚伟,七军都督府是没有什么主要的计划,毕竟朝廷不打仗,事情少了许多。
戚伟道:“回禀殿下的话,锦衣卫在一五计划中,共抓捕贪污官吏四百七十余人,移交刑部,悉数问斩。”
“二五计划开端,朝廷大量宝钞重回市场,极易滋生腐败,贪污,锦衣卫天职督查,绝不允准任何官员,将手伸出来!凡有敢于以身试法者,锦衣卫将严惩不贷!”
戚伟躬身说着,对于贪官污吏,他太喜欢了,抓的贪官污吏越多,就代表他的政绩越好,得到的钱也就越多。
虽然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把这些积累的财富留给儿孙,但至少现在,戚伟是非常风光的。
“一五计划收官,二五计划中,刑部针对大明律,拾遗补缺,步步完善,各级官吏当谨记,于民,法无禁止为允,于官,法无授权为不允!”
“任何越权行为,一经发现,没有轻饶,务必重惩!”
方世玉面色笃定,对于这件事情,他太有感触了,许许多多的官员,反扭曲这句话,讲什么,法律虽然没禁止,但你做了,就不行。法律虽然没有授权本官可以这样,但我就是官,就是可以这样。
这让老百姓去哪里说理去。
“另外,刑捕房要记住,民众告官,证据是刑捕房去查去找,而不是让百姓自己提供证据,另外,御史台盯紧了。如果地方刑捕房有懈怠,不理民众者,不做实事的,律革职,先革职查办,在行奏报!”
方世玉这一年的工夫,听到的关于刑捕房不办实事的话,太多太多了。
“微臣遵旨!”左都御史练子宁道。
“一五计划已经过去,二五计划,诸卿同心协力,务必争取成果出来,让天下的万万黎庶,知道朝廷是为了更好的发展,以民为本,而不是为了某些人的政绩,升官!”
方世玉刚要散朝离开,突然间,郑赐开口道:“殿下且慢!”
“嗯?怎么了?”方世玉狐疑的看着郑赐道。
郑赐吞了吞口水道:“在泰安西郊,已经寻到了一处,极其适合作为陵寝之地,三面环山,一面靠河,山清水秀之宝地,殿下如今已执政五年了,所以......”
郑赐躬身道。
皇帝的陵寝,那肯定是要早早修的,越早越好,不然的话,到时候手忙脚乱的,忙不过来。虽然方世玉不是皇帝,但早已胜似皇帝了。
方世玉摇了摇头道:“我朝帝王,陵寝均选钟山,我亡后,亦葬钟山,永世陪伴太祖于地下。陵寝的话,在孝陵附近选址吧!”
对于给活人修陵寝,如果是穿越之前,方世玉或许还会感觉晦气,但现在已经完全抛弃了这种想法。
朱元璋的陵寝,从洪武十四年开始动工,最多时,用工人数达十二万民夫,次年马皇后葬入其中。
直至太始四年,朱元璋葬入孝陵时,除了封闭陵寝入口外,整个陵寝依然没有修完,而现在用工的民夫,一直保持在七万左右。
按照进度,至少要修到太始十四年,乃至十五年。
可见,朱元璋的陵寝从选址,到图纸,宏达的规模,丝毫不比任何历代君主要差,不过好在大明如今国力空前,孝陵的修建支出,并不是不能支撑。
朱元璋的陵寝要修近三十年,方世玉的陵寝,怎么还不得修十余年的工夫,早点修,早得利!
毕竟可以提供数万的就业岗位。
“钟山......”陈迪迟疑道:“殿下,从泰安到钟山,会不会太远了些?”
方世玉面色平缓,直言道:“尸体臭了,也要埋钟山去,修吧,在钟山修,离太祖皇帝的陵寝近一点就好!”
方世玉摇了摇头,他是认准了,大明皇帝的陵寝,一定要修在钟山,都城迁了,却把老朱头一个人留在钟山,这也太可怜了。
回想一下,朱棣把陵寝修在北京,没有修在钟山,根本原因,应该就是钟山葬着朱元璋和朱标两个,他不敢过去睡觉。
而方世玉对这些,自然没有半点担忧,更何况,若是他把陵寝修在了北京,那后世之君就不会在把陵寝修在钟山南京了。
如今本就是朱标太子系当家,怎么能让自己的老祖宗孤苦伶仃的在钟山待着。
陈迪叹息道:“微臣遵旨!”
皇帝想葬在那,还真不是臣子能决定的,更何况,大明朝的皇室陵寝,朱元璋就定在了钟山。
“散朝吧。”沉哼一声,方世玉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了奉天殿,一路向着景阳宫走去。
广州卫,广州港
大明开海之后,第一批开设的海港,所有从海外来的船只,都要先经过广州港市舶司进行缴纳税款,获得广州衙门的缴税证明后,才可继续北上,若是大明境内商贾,可以直接卸货,或是前往长江等其他沿海地区卸货。
但唯独今天来的人,比较奇怪,非常奇怪。
广州港的码头,自从太始二年,定点开放了广州港,泉州港,直沽口后,整个广州港,日益繁盛。
海外藩王为了获得利润,建造船只,战舰,除了围剿海上的盗寇外,最大的原因还是要和中央朝廷进行贸易。
忙碌的码头上,一名工人喊道:“哇,好多船啊,大半年都没见过这么多船了!”
“是啊,这要多少货物啊,一会说不定有活干了!”
常言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这些广州卫的民夫们,在广州港承接着装卸工作,来往船只的货物装船,卸船,都要招募民工。
这也极大的刺激了当地的经济发展,每年朝廷从广州装卸货物,直接给当地百姓提供了十数万就业岗位。
这里临近大海,又是朝廷重点发展的港口城市,自然而然有着得天独厚的政策优惠,扶持。
当地的百姓,对于海船舰队,早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毕竟这些年来,朝廷的海军水师舰队,已经庞大到遮天蔽日,能覆盖整个海面的地步。
望着驶向广州港的船只舰队,一名工人说道:“你说这么大的船队,他要装多少货物啊。”
“谁知道呢,反正少了四十五贯宝钞,这活指定不干,朝廷还给四十贯宝钞一天呢!”一名工友回答道。
“这要是都在广州卸货多好,至少能卸半个月,就能给家里丫头添件新衣裳,到时候也好风风光光的出嫁了!”
“等着吧,马上就靠岸啊!”
“哎,你看,这上边怎么打着我们大明的旗号?”突然间,一个眼尖的工人,指着船队的旗帜开口喊道。
“大明闽王?”
“谁是闽王啊?怎么没听说过!”
“靠,闽王不是太祖皇帝的四子,以前的燕王嘛!”
“他不是封在海外了嘛,怎么又回来了?”
“不会是回来打仗的吧!”
“太祖皇帝亡故,这些藩王都没能返还,为人子不能灵前尽孝,也是难了!”
“可别打仗啊,要是打起来了,我们就遭殃了!”
群工人站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所有人都不
想打仗,一旦打起来了,他们辛辛苦苦经营的小家,就要被战火摧毁了。
更何况,大明朝廷的信誉还是非常好的。
过不多时,船队靠岸,然而从船队上下来的人,却不是朱棣,而是朱高煦,跟在朱高煦的身后,有三百多名护卫。
在港口上,望着一众表情呆滞的劳工们,朱高煦闷哼一声道:“少见多怪!”
“你们这里当官的呐,让他来见我!”朱高煦大喊一声。
有大型船队靠岸,这事情自然早早的传到了广州市舶司的主官耳中,时任市舶司主官的原江宁县县令万关,急促的赶了过来。
跟在他身旁的,就是他的好搭档,差点拖死他的赵琛。
二人来到港口码头,见到数以百计的船只,心中狐疑道:“打着大明天朝的旗号,你们是什么人?”
“狗官,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认识这个字不?”朱高煦指着旗舰上,那个比明字大旗要矮了十厘米左右的旗帜,开口质问道。
万关擦了擦眼睛,看着那个闽字,开口道:“闽王?燕王?你是闽王的使者?”万关哪里见过朱高煦,狐疑的询问道
“我是闽王的世子,小爷名叫朱高煦,是天雷王殿下的徒孙,这次本世子是奉了闽王的命令,带领船只货物,来中央朝廷进贡贸易的!”
“这里是广州卫吧,你快通知朝廷,就说闽王世子朱高煦在广州登陆,要求进京朝贡,让朝廷早点回信。”
朱高煦心气极高,他乘风破浪,在蓝玉走后半年的时间,就带领船队出海,一路向着大明的方向走。
只是他的船队比之朝廷的船只,差的太多了,在路上没少折腾,好不容易才到了大明。却是在时间上,慢了蓝玉年多。
万关闻言,躬身道:“闽王世子,失敬失敬。只是世子殿下,为何要在广州港停靠,广州港不接受外邦及藩王的货物停靠,世子还是沿岸北上,到直沽口停靠吧!”
“而且从直沽口通知京师,也会方便许多。不然的话,这一来一回,耽误世子的时间不说,世子的货物总不能卸在广州吧。”
万关面色平静朝廷严禁海外邦国在除直沽口外任何港口登陆卸货,缴税。
南方的港口,只是给民间海上开放的,直沽口才是官方的唯一通道。
也是其他海外邦国及藩王国对大明缴税朝贡的唯一通道。
“淡水不够了,本世子需要补充淡水,行个方便吧!”朱高煦对于大明的变化,一无所知,毕竟他都出海五年多了如今返还,大明的第一个五年计划都收官了。
第二个五年计划顺利启动。
万关笑了笑道:“淡水的话,当然可以,不过世子要付钱,不然的话,这些工人怕是不愿意给世子殿下干活!”
既然是靠近海港,自然是有淡水售卖的,这叫营销,强制营销,所有出海商船,都需要大量的淡水资源。
而他们自己准备的,能准备多少?最后还是要工人去弄,这也让人看见了商机,在广州港不远处,弄了个巨大的,这也让人看见了商机,
蓄水池,以供应出海商船饮用。
朱高煦道:“要多少钱?”
“那就看世子殿下要多少水了,一个木桶,算上人工运过来,要三十贯宝钞!”万关笑了笑,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木桶说道。
“来一万桶。本世子很急,别耽误时间,今天晚上之前本世子就要出海北上了!”
朱高煦直接开口说了一句,旋即吩咐一边的侍卫去船上取钱,毕竟当年他们离京的时候,朝廷给了不少宝钞。
万关笑着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突然间,朱高煦目光一凝,狐疑的看着万关道:“你刚才说,要去直沽口,直沽口不是在泰安嘛,朝廷迁都了?”
直到这个时候,朱高煦才缓过神来,直沽口这个名字,没人能比他在熟悉了,小时候可没少去那边玩。
万关躬身道:“已经迁都四年了,现在是太始五年正月初,世子若是赶得上,还能在泰安府过一下上元节!”
万关说完,转身道:“按照礼节,外臣是不能同世子多说的,世子见谅,本官还有要事缠身,便先退下了!”
言语间,万关根本不给朱高煦拒绝的机会和理由,直接转身离开了广州港。
还以为来这么大的船队,有钱赚了呢,没成想竟然是海外藩王的朝贡船队。
这就让万关伤透了心。
朱高煦呆愣的站在原地,犹豫不决道:“朝廷迁都了,太始四年?难道说......”只是瞬间,朱高煦的脚步略显跄,向后退了几步。
朝廷迁都,这不是标志着,老皇帝朱元璋已经死了吗?
心中似乎还有一点期盼,朱高煦抓了一个民夫询问道:“应天的老皇帝,官府有什么消息吗?”
“应天的老皇帝?世子说的是南京的太祖皇帝吧,太祖皇帝在太始四年三月初一,已经在南京乾清宫驾崩了。”
“如今算算,都快一年的时间了!”
那民夫漫不经心的说着,朱元璋都死了快一年了,朱高煦闻言,微微一怔,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拿在手里看着
上边写着:“父皇亲启。”
这是朱棣给朱元璋写的慰问信,现在老皇帝死了,这封信,也就没人能看了,他的任务,竟然还没开始,就被腰斩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一年,我为什么那么笨啊。”朱高煦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巴掌,好在一旁的侍卫连忙拉住了朱高煦,搀扶着朱高煦回到了船上。
按照市舶司的规矩,外邦补给,是不允许登岸的。
众船夫看着朱高煦的样子,疑惑道:“这世子不会是失心疯了吧!”
太始五年,正月初八。
繁茂的泰安府街道上,走马观花般的,人头攒攒,拥挤在南北东西两条中轴线干道上,因为外城还未修建好的缘故,只有内城挤满了人。
张灯结彩。
无数的民众自发组织起来,欢呼雀跃,共度新节。
上元节,又称之为灯节,北方素有吃元宵的习惯,又被称为元宵节。
又有上元十夜灯的称谓。
明太祖洪武年间,上元节沐休三日,民间过节五日,至太始三年重订,上元节沐休十日,民间以挂灯十日。
视为大明除除夕新年节日之外,最大的一个几个节日。
太始三年重订,标注了每年大大小小的节日,严格规定了沐休日期,民间的百姓对于过节的感觉就是欢快,人多,开心,终究不用为肚子发愁。
而官员们盼着过节,就如同盼着太祖皇帝早死一样,虽然他们心里不说,但每个人都有这个想法。
虽说方世玉亲政,但那个老皇帝若是听说哪里出现贪官污吏了,任何人都护不得,也没人敢护。
每逢节日,动辄沐休十五日,十日,三日,五日,给足了官员的休息时间。
重订的沐休日中,腊月二十一起,至正月十八,为除夕沐休期,地方府衙,可不理政务,可推迟案件审理。
而方世玉也在其中将各级政务分成了三级,急需处理的事情,务必处理,不可懈怠。
当然,方世玉不是什么慈善君主,奈何时间赶得太巧了,除夕年节是肯定要沐休放假的,然而朱元璋自称吴王的第二年,正月初四,设祭于紫金山,登基称帝,定国号大明,改元洪武。
吴王二年,也就是洪武元年,正月初四作为大明的建国日,在方世玉最初的印象中,是要建立起节假日,让天下百姓永远记住这一天。
奈何,他前临除夕,后有上元,最终一口气将除夕,建国,上元,三节连在一起,从腊月二十一,沐休至正月十八。
其后,清明节,端午节,中秋节,各沐休五日。
乃至七月初七的七夕节,也被方世玉提名为沐休日。
为大明帝国的夫妻节日。
而今天,无论文武百官,亦或是升斗小民,整个泰安府早已聚满了人,来自朝鲜的使者,暹罗,占婆,东察哈台,鞑靼,瓦剌。
凡是大明周边,大明能触及到的国家或势力,但在邀请之序,尽数赶至。
方世玉带着李婉,马淑,走街串巷,一旁的朱植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拉着方世玉,也不让方世玉去看花灯。
开口道:“先生,现在还在境内的藩王有多少?”
“现在?除了吴赵汉三王外,朱楠还没册封,你也没封,就这些了。”方世玉耸了耸肩,该送出去的,都送出去了。
留下来的,朱楠年纪还小,朱允熞,朱允熥,朱允熙三人,也不见得能当得大任,至于朱植,他是除了朱楠外,方世玉唯一还留在境内的第二代藩王了。
朱植道:“不行,朱权那小子半年前都去海外就藩了,我也不要东瀛了,这样,你把我也送去东胜神洲,随便给我画一个靠近海边的位置,好不好?”
朱植进宫进不去,他想见方世玉,甚至要比朱允熞他们还难许多,自从朱权外出就藩后,整个朱氏皇族的二代王爷,朱楠还小,不过六岁。
方世玉道:“那不行,当初可是答应你的,而且东瀛那块地方,非得你去不可,在忍一段时间吧,等二五计划收官的,朝廷就会动手了!”
方世玉面色平静,他反正是等得起,一五计划二五计划,都是对境内的经济发展,地区建设,进行大量投资,以促进国家的内循环。
开放广州港,泉州港,直沽口,是为了保证海贸的顺利进行,为国家增添更多的海贸利润。
等到二五计划完美收官,大明在以强盛之态,横扫整个东瀛,还不是拿捏把稳。
朱植道:“可是,这也不能就这么困着我啊,要不你还是把我封去东胜神洲吧,没事还能见见小胖墩和十七!”
朱植被憋的快要疯了,在这偌大的京师,他除了每天遛马,逗鸟,堂堂一个王爷,竟然没有了半点事情可做。
终日里窝在家中,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而方世玉一口咬定,二五计划收官,才会对东瀛动手,这岂不是说,他要在京师待到太始八年末?
“好了,十五你还是玩的开心点吧,我还要去看灯呢。”
方世玉三两句话搪塞了朱植,带着李婉,马淑,向永定门的方向走去。
登上城楼,两旁士兵林立,城门虽然开放,但整个泰安府城外,每隔五里便是一座烽火台,以严防游牧侵略的可。
方世玉上了城楼,两旁的士兵谨守岗位,没有一分一毫的动作。
对此,方世玉笑了笑道:“这些守城军的纪律很严格嘛,不错,不错。”双手插在衣袖里,方世玉边走边说。
沿着永定门城墙,一直走到一处角落上,方世玉站在西便门的位置,这里没有太多的官兵,是个空虚地带。
带着两位夫人,站在城墙上观赏灯火,方世玉道:“这个盛世景象,也不知道能存在多少年啊。”
李婉道:“殿下文成武德,大明繁荣昌盛,怎的说这般不吉利的话。”
“人家都说,太祖皇帝是千万古一帝,太始虽只有四个年头,却已经将大明推到了一个峰值。”
“日后的大明,只会越来越繁盛。”
李婉道。
一旁的马淑面色平静道:“只愿太始只是一个开始,而不是结束。”
这话说的,正是方世玉最担心的事情,大明在他手里,越来越强,百姓安居乐业,海外开疆拓土,可若是大明在他的手里,成为了大明的巅峰,后世君主代代下坡路。
那就真的让人难受了
“刚才殿下为何不同意将十五封在东胜神洲?”马淑突然转念,说国家兴衰的悲切事,在这大吉大利的日子里,着实不是一件好事。
方世玉道:“也没什么,高炽就要回京了,到时候我准备让他在京师成婚,然后就定居京师。”
“东胜神洲目前只有朱老四一个藩王,若是十五也去了,难免两方合伙,对朝廷在东胜神洲的控制不是一件好事,他还是乖乖的去东瀛吧!”
方世玉面色平静,朱权和朱植自小关系就好,把他们俩放在一起,还是东胜神洲,整个东胜神洲,目前只有朱权个藩王。
正是因为这个,才极大的限制了朱权的发育,为方世玉向东胜神洲输送更多藩王赚取时间,又不会让东胜神洲一点开发没有。
而若是朱植也去了东胜神洲,保不齐两兄弟合起伙来搞事情。
正当方世玉和马淑李婉,看着花灯出神时,卫宏才急急忙忙的跑了上来道:“殿下,殿下。殿下。”
大口喘着粗气,卫宏才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方世玉道:“什么事情,赶紧说吧。”
“闽王,闽王,闽王世子朱高煦返京,如今已经在直沽口市舶司缴纳税款后,其本人已经进京了!”
“就在午门等着殿下传召。”
朱高煦从外边一步步走进来,步履阑珊,目光略显呆滞的出现在方世玉面前,躬身作揖道:“高煦拜见祖师爷!”
“倒是疏忽了,你怎么回来了?”方世玉狐疑的看着朱高煦,这家伙又长高了许多,比之四年前离开大明的时候,足足高出了一个脑袋。
虎背熊腰,孔武有力的上身,撑得衣服涨涨的。
“此次回来,是为了朝贡遣使一事,当年梁国公的船队刚刚离开一年的时间,我便带着船队原路赶回大明!”
朱高煦应声回答着。
“嗯,朱家的孩子,还有血性,你爹在那边过得可还好?”方世玉笃定的目光,看着朱高煦询问道。
只见朱高煦擦拭着眼角的泪光道:“祖师爷,我好苦啊!”说着,朱高煦直接一屁股坐在了金砖上,撒泼打滚的哀嚎着。
“这深更半夜的,有什么事情直接说,你在这里撒泼打滚,让人看见成什么样子!”
方世玉瞥了一眼,对朱高煦的无厘头举动,很是不解。是因为在海外的生活不如意?
应该不会吧。
朱棣的才能是有的,朱高煦,朱高燧都是有能力的,东胜神州又是个靠海之地,生活的再困苦,凭借着天朝人民勤劳的智慧,也不会差到哪去才是。
终究是要比窝在大明,做个闲散王爷要舒服悠哉的吧。
朱高煦双手挥了挥袖子,悲声痛哭道:“祖师爷,我,我在广州港靠岸补给的时候,听当地的官员说,爷爷,爷爷没了......”
方世玉目光闪烁,沉重的叹了口气道:“今年三月一是你爷爷的忌日,允熥,允煙,允熙都在南京。”
“你若是不急着回去,三月初一去钟山看看吧。”方世玉憋着嘴,朱元璋年龄确实大了些,而老爷子在他这些儿子中,一直都是严苛的父亲形象。
远远比不得对着一群孙儿的好。
朱高煦道:“多谢祖师爷了。”
“行了,现在可以说了吧,这都大半夜的了,你要再不说,我可要回去睡觉了。”方世玉微微摇头,这都已经子时了。
原本这个时候,他应该在西便门,带着两宫妃赏灯,毕竟这段时间,如果没有什么特别重大的事情,整个官方,处于一定的停摆状态。
所有的公文,都可以押后至正月十八,再行处决。
朱高煦无奈道:“原本老爹准备了一封家书,是给爷爷的,现在爷爷没了,只能给祖师爷看了。”
说着,朱高煦鞘左右环视,似乎生怕被外人看见,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
递到方世玉的面前道:“祖师爷,我也不知道父王在家书里说了什么,估摸着就是一些叙家常的话。”
轻声笑着,方世玉没有半点在意,直接拿着家书翻开来看,浅浅打量一眼,方世玉道:“嗯,确实,这家书说,朱老四在那里过得很好,就是想念老爷子了。”
“不过这后边怎么说,朱老四是想采买兵器?”方世玉一脸凝重的看着朱高煦道,朱棣在书信中,说的清清楚楚,他在好望角,三面环海,与其他兄弟又相隔甚远,之所以没去东胜神州,是因为不想跟自己的儿子争地盘,自作主张到了好望角。
而想要变强,想要获得更好的生存空间,朱棣就要打仗,虽然在朱棣封地的四周,还不存在什么强大的势力,按照正常发展,西牛贺洲的殖民者,要在西方历法十六世纪才会出动。
而大明朝提前了整整一百多年,一个世纪的时间,已经在全球各地建立了殖民地区。
虽然是藩王戍边殖民,而不是建立所谓的某某公司进行殖民,朝廷收不到什么好处,但这个办法,却可以保证汉人在海外殖民的稳定性和强大性。
不需要朝廷一直派遣舰队,在大海上护航,也不需要大明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进行移民统治。
拥有绝对自主权的藩王们,实则充满了侵略扩张性。
朱棣这封家书中,虽然是对老爷子表达了慰问之情,孝子不能膝下尽孝的无奈,却也表达了自己愿意为大明帝国在海外的事业,添砖加瓦,开疆拓土的雄心壮志。
只是到了最后,朱棣的狐狸尾巴显露出来。
他要什么?
三万杆洪武二十四式火铳枪,而且要求是新锻造的,不要朝廷库存的。
三十万颗弹丸。
四百门便携式虎蹲炮,也要新锻造的,不要朝廷库存的,十万发虎蹲炮的炮弹。
这些炮弹,足够武装大明三十多个卫的编制了。
浅笑着看向朱高煦,方世玉道:“这信里也没说让你带来了什么贡品和贸易品,就说了他想要的。”
“乘风破浪,在海上折腾了这么久,今晚就在这养心殿歇着吧,我明天再找你。”方世玉勉励的目光拍了拍朱高煦的肩头,拿着书信直接从养心殿离开了。
朱高煦愣了愣,他当然知道这封家书中写的什么,朱棣在好望角有没有机会发展起来,能不能统一整个非洲大陆,就靠着这批火器了。
若是朱高煦能将这批火器带回去,朱棣就可以训练军队,对整个非洲地区,发起进攻,以朱棣的军事能力,又有朝廷在非洲册封的其他藩王支持。
朱棣在宗族中的威望还是蛮高的,若是他能得到朝廷的扶持,大量的军火输送,想要统治整个非洲,争取到其他藩王弟弟的支持,做非洲真正意义上的酋长,对于朱棣而言,并不算一件难事。
真正难的,就是如何获得朝廷的帮助,甚至不需要朝廷多么大力的扶持,只要朝廷能把军火照着书信中的数目卖给他,朱棣就有信心可以横推整个非洲。
毕竟在非洲,还没有任何一股势力,拥有火铳,甚至他们的火绳枪都远远落后。
除了火器之外,实则还有一件东西困扰着朱棣。
非洲地区也多是平坦之地,没有战马,无法组建骑兵进行兵团冲锋作战,但奈何,从中央朝廷到好望角,踏上十万里路,朝廷的主要战马为蒙古马,只怕没等运到那边,就要被各种原因弄死了。
更何况,哪怕现在大明的火器已经普及开,但战马一直都是朝廷的战略储备资源,而且养马可比锻造火铳和弹丸麻烦多了。
上好的战马,能养活两个中央军的兵。
毕竟还没有机械化,装甲部队也不存在,战马,还能统治这个时代至少二百年的时间,虽说火器是大兵团骑兵的噩梦。
但火器是大明的,骑兵也是大明的,对付游牧民族,单单靠火器还是不行的,没有骑兵,只能被动防守。
比好比宋朝一般,哪怕打了胜仗,苦于没有骑兵,无法扩大战果,而北方游牧则是来无影,去无踪。
这一夜,朱高煦也没能合眼,是否能成功带着这批火器离开大明,壮大他闽王部,就等着今天方世玉找他了
然而这个时候,方世玉却是来到了文华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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