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边说边走,很快就到了西安门,这门是皇城西门,此门是从南京地界儿,进出皇城最方便的城门。
朱色的墙面折射着清冬的散淡阳光,远处的墙面已经有了雨水侵蚀的裂纹。
走了几步,朱标忽然想起来自己光顾着走,把常美荣都给扔在了后面,就站在玄津桥上,等着常氏和三宝。
得亏三宝机灵,贴心的跟着太子妃。
“殿下如此熟悉这里,看样子没少来。”常氏走到朱标身边,与他并肩而立,侧头笑道。
“此门比较方便。这门仅次于午门,其须弥座与午门一样,你且随我看那些卷叶纹样的装饰石。”朱标和煦笑道。
这西安门,和其它皇城城门不同,一边的须弥座一直向南三十余米,而折向东也有,整个城门向外凸出,门内形成小广场,形状就像个小瓮城。
守门将军看到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后,远远的行了礼,又继续看守城门。
两人立在广场上,想到之前她说想吃酸些的东西,朱标刚才又走的快,落下了她,就吩咐三宝去常府街买些酸果干。
常府街是常遇春的开平王府所在的街,老朱去年特意让建了座牌楼在那里。
只要从复成桥由西过河后,就能看到那五彩牌楼,北伐回来后常遇春又休养一番,老朱赏赐,赐忠武开平。
常遇春脾气差,不是善茬,可历史上靖难之役,常美荣的弟弟站错了队伍,全家被迁到了云南,后来宅院被分,家仆被遣卖。
想到这里,朱标伸手揽过常氏道:“冷吗,要不我们回去。”
“不冷呢,宫中待的闷,在这里透透气也好。”
两人对视一眼,点点头。
许久后,三宝才匆匆赶来。
“你买的东西呢?”
“太子爷,三宝该死,没有买到。”三宝低着头道:“我这身上只带了宝钞,那掌柜的要银子,最差也要洪武通宝,不收啊。”
朱标道:“你要是不换宫服,说不定还能买到些,不过不以身份压百姓也对,你做的很好。”
“这口舌之欲,妾身忍忍也就过去了,不必劳烦三宝再去,瞧他满头大汗。”常美荣善解人意道。
听到太子妃如此体贴自己,三宝笑着跟在朱标身后,说着出城遇到的事情。
这洪武通宝朱标知道,是开国初年铸造的,印有洪武通宝几个大字,只不过印的更多的是大明通行宝钞。
但民间以物换物更多,大家更喜欢用白银,沈家每次送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就连那次抄文家,也是白银居多,只是分了成色。
如今用钱的地方特别多,官员的俸禄都是粮食发的,各种工程建设,加上去年的北伐,云贵一带的收复,加上八月多的四川征讨,赈灾用款,都是在无形中增加。
老朱就可劲让造宝钞,成了法定的货币,宝钞不能通兑,不能用来缴纳田赋,它的发行方式也不通过钱庄。
而是用做官员的俸禄,赏赐将士官员,赈灾等方式流行在大明的朝廷。
老朱自然也没有准备金这种概念,完全是按需要无限制发行。
虽然他说过禁止百姓用金银来交易,但大家依然这样,因为宝钞这东西,百姓就不按照面额来使用它。
让朱标记忆最深的是,那次沈家送来的现银,老朱生气,但是后来也没有发火。
“臣妾记得,宝钞这事还是李相国他们最初提议的,殿下当时也没有反对。”常氏说道。
“当时,大明开国,百业凋敝不说,大地一片荒芜,百姓缺衣少食就是常事,大都被攻下时,大部分金银和值钱的都被卷走,为了这事可没少发愁。”
“先不提,先回宫去,孤让御膳房准备些东西给你吃。”朱标说完回过头去看三宝。
却发现三宝一只手捂着另一只手,低头跟在后面。
“手怎么了?是因为刚才宝钞的事情。”朱标说着,从常美容那里拿来手帕,帮三宝包上。
看到太子爷如此对自己,三宝吓得退了下:“奴婢不敢让太子爷包扎。”
“那你自己来。”
“是。”三宝用手帕很快的缠好手背:“这也是那店家的老板娘用手抓的,奴婢只不过说了不用宝钞的话,要治罪的。那女人就双手叉腰过来……”
“女人这种,惹不起,你今后要躲远些。”朱标跟三宝打趣。
“咳咳,殿下说什么呢,臣妾可听到了。”常美荣故作生气,嗔笑着对朱标道。
“噢,太子妃除外,走,回宫去。”
三人笑着朝东宫而去。
但朱标心里还是惦记着关于宝钞的事情,他也不敢轻易就去胡乱献策。
这要是不结合情况,那引起的后果挺麻烦。
快到东宫时,就听到旁边的宫道上两个宫女在争吵,听那争吵的内容,好像是谁碰了谁的东西。
宫道上大声争吵,这事成何体统,朱标大步走过去,看到穿着宫衣的刘谷雨。
她手里拿着一沓淡黄色,十分柔软的东西,与那宫女对骂。几个小太监远远的看着,指指点点。
朱标开口喝道:“刘谷雨,何事在这里吵吵嚷嚷。”
众人看到太子驾临,立刻跪在地上低着头,瑟瑟发抖。
朱标问怎么回事,刘谷雨走过来回答道:“今日我去宝钞司领去此物,不想撞了这位宫女姐姐端的茶水,我已经道歉了,可她不依不饶的骂爹娘,我就跟她吵起来了。”
那宫女听到刘谷雨和朱标似乎认识,吓得磕头如捣蒜,跪地大喊着太子饶命。
常氏有孕在身,又想为孩子积些德,便开口道:“你下去吧,下次得饶人处且饶人,不可如此欺辱她人。”
“是,婢子知错了,谢太子殿下,谢太子妃。”宫女收拾了地上的残片,立刻走远。
朱标看了眼刘谷雨道:“过些日子,你就有该穿的衣服了,下次再去宝钞司,当心点。”
刘谷雨点点头,立刻离开。
“孤与你讲个趣事。”朱标刚才看到那纸,想起来一件事。
“好呢,臣妾听着呢。”常氏笑着道,
“说前朝元裕宗的皇后特别的孝顺,她伺候元裕宗母亲时,把那如厕的纸也要先在自己的脸上去揉搓一阵,等纸软后才让使用。
如今国士院不断改造,那宝钞司宫里造的草纸,用起来十分的细软柔合。”
这件事常氏也知道,只是听到朱标给她讲,又认真的听一遍,讨论着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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