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栈修整了一日一夜,何淼淼带着子珅出了门,在城中坊市随意逛了逛,找了一家修士最多最杂的茶肆,进入大堂入了座。
这里桌与桌之间挨得较近,没有隔绝阵法遮挡,人多口杂,是打听消息传闻的好地方。玉露舟出事,大家正在热议,两人刚刚在桌边坐下,就听到了不少人在谈论此事。
他们不远处一桌,坐着三名聚灵期儒修,个个面露唏嘘,其中一人道:“据闻遥清灵君与玄邈灵君来自灵界,说不定正是陨落在那。”
“我看也是!能让一双炼虚期道侣齐齐身亡,哪是寻常大界修士做得到的?灵界高阶的实力,真是超出了我等想象......”
何淼淼捏着茶杯一边听,一边与子珅传音:“他们说的两位灵君,多半是玉露舟主人了。”
“可惜啊,他们好像也只听说过道号,不知姓氏。”子珅垂头吹了吹茶水,轻抿一口,接着听起那边对话。
一名灰衣儒修无声叹息,对同伴二人轻道:“我家有位长辈与玉露真君交好,曾听说这两位灵君,来自中灵界某个大家族,也不知这般有背景的修士,为何会一夕之间落得如此结局?”
“居然是中灵界的修士?不知怎么会来昊天界历练?”桌边的黑衣儒修不大理解,每个灵界下附属的修仙界无数,自己那一方都走不遍,去更远的地方实在是费时费力。
灰衣儒修摇摇头表示不知,“高阶修士的事,我哪儿会清楚?只是听长辈提过一嘴罢了。”
听到中灵界,何淼淼、子珅对了个眼神,皆猜测这两位灵君是姬家人。
“若我们猜的没错,姬家多半出了什么事......难怪季道友走得那般急迫,看来灵界也不平静。”何淼淼传音叹了一句,心中有些沉甸甸的。
自从东、南、北三方灵界封闭,下方附属的修仙界,飞升都会通往中灵界、西灵界,若是这两边也出了大事,后果实在难以想象。
最让何淼淼难以平静的是,季如月不惜跨越无数次空间,试图前往沧澜界寻人,会不会是因为灵界正在发生的事,与子家也有或大或小的关系。
“我们到不了灵界,只能等季道友再来。”子珅听了何淼淼的疑虑,放下茶杯沉默了片刻,传音询问道,“三姐,你说会不会与天外魔族有关?”
“不一定吧。”何淼淼压下不好的预感,传音应道,“我们对灵界了解太少,对魔族更是一无所知,它们久不现世,未必现在就出来了。总之......希望无关吧,若只是旁的纷争,姬家未必会吃亏。”
子珅点点头不再传音,心头始终有一丝疑虑挥散不去,像是本来澄澈的天空,多出一片阴霾,让人想要忽略都不成。
远处的议论声始终关乎玉露舟,但大多都是玄玄乎乎的传闻,根本不值得听信,偶尔几句提到两位灵君,都是有关他们在昊天界的事。
“看来姬家人外出游历,同样不会轻易露了身份来历。”子珅传音时,莫名有些感叹,“三姐,你说为什么五灵家族,反而不能堂堂正正行走于世?倒是魔族后裔,一家比一家嚣张。”
“或许是因为梦里那一战,落败的是我们吧?”何淼淼忆起传承梦境中,那大片大片的荒芜死寂,魔气缭绕、生机断绝,哪里有什么五灵存在。
那样的情形,不知需要多少万年,诸天万界才能再焕生机,若五灵在大战中惨败,魔族气焰自然更高一些。
“这样的事,可千万不要再来一回!”子珅做过同样的梦,想起战场上绝望的气息,还有些心有余悸。
何淼淼点点头,见周围再听不到多少有用的信息,便丢下几枚灵石起了身,“走吧,先回客栈修炼去。”
两人出了门,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心境渐渐恢复了平静。客气有礼的儒修们笑容满面,书香墨香从坊市传出,与环城河中散发的水灵结合,让人神清气爽。
走回客栈门口时,天空忽然黑云滚滚,犹如汹涌奔流,朝城外一处高山上飘去。
“咦?莫非有人渡劫?”子珅好奇地退出客栈,与周围修士一起跃上屋顶,观察了一阵又回到何淼淼身边,“不是劫云,倒是看不出是什么情况。”
黑云中蕴含的力量很是奇怪,有道修的中正平和,亦有魔修的霸道邪肆,两股力量完美结合,完全没有生出冲突或相互克制。
一些好奇的修士,匆匆朝出城的方向行去,但大多数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如何淼淼、子珅一般,猜测了几句便抛开,径直进入各自小院。
荒芜青山深处,曲鸣蝉坐在幽暗洞府,周身黑雾缭绕,衬得本就诡异的表情有些阴冷可怖。
她的威压仍然停留在金丹中期,没有灵体做引,无论耗费多少高阶修士、用何等品质的秘术,都无法让她再进一步。
她冷冷看着脚边那具毫无生机的皮囊,心中有些厌恶。
逐青真人只不过是元婴初期,却耽误了她这么多时间,耗费大量心力动用秘术引诱,到现在效果却不尽人意。
“没用的东西!若是元婴中期,魔功都能进阶金丹中期了!”
曲鸣蝉微微皱着眉,越想越觉得烦躁,狠狠一脚将尸身踢开,自己盘坐在临时劈出的石床上,感应体内两股不同的力量。
“真不愧是涂山氏的功法!果然能与灵气相应和!”见灵力与魔气互不干扰,她心情稍好了一些,哪怕魔功只堪堪突破金丹初期,威力倒也不若于寻常中期修士。
想到还有一个灵体待采补,曲鸣蝉心头那一点儿失落彻底消散,再懒得与一个死人计较。她弹出一缕火光,逐青真人的尸身很快化为黑灰,与石洞中的尘土混在一起。
曲鸣蝉清理了洞府,运转灵力使得周身气息一震,外散的魔气瞬间消失。挥开阵法祭出飞行法宝时,她已恢复成道修本来的模样,再无半点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