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章越来越不要脸了
回去的路上,希丝卡从挎包里取出装着血红色溶液的试管,那液体在月光下看上去就像晶莹剔透的葡萄酒。“你的药剂,”她把试管抛到他手里,“拿去喂给你的情人吧。”
萨塞尔点点头。
这药的配比是从塞米拉米斯那里问来的,用途是让卡莲破破烂烂的身体好受一点。亚述的女帝的确掌握着很多知识,对这种体质也算有所了解。在询问过后,为了表示诚意,塞米拉米斯给了他这份配方,并一一说出那些材料的配比,再一一解释这些材料各自的成分和作用,以及她觉得这些材料之间的反应是怎么联系的。根据塞米拉米斯的说法,拿希拉娜的血调配稀释出的魔药长期喂食,能对修女的身体状况有很大改善。不过,拿巨龙血当代价却换来这样的东西,其中取舍就全看他自己权衡了。
配比方式和各种衍化药剂自然也告知了希丝卡,萨塞尔把材料都留给了她,配制的工序也由她接手。当然,希丝卡自然不止这一个目的,她打算借用龙血来研究第一迷道的连接,以及利用衍化药剂改善自己的身体状况,免得下次被莫德雷德那样的疯子靠近后跑都跑不掉。
某种意义上,他跟这位女巫也没什么不好说的。
“不过我实在没想到,你竟然和塞米拉米斯走的最近,”萨塞尔道,“我还以为你的性格和那种人合不来。”
“哪种人?走到哪里都有一堆奴隶跟随的女帝大人?”
“是把‘我心怀叵测,阴险狠毒,傲慢放肆’这句话写在脸上的女帝大人。”
希丝卡噗哧一笑,随后默默拉低了她的帽檐。“我觉得这不奇怪。”她低头盯着自己的皮靴,“的确,没人喜欢放肆的家伙,连那帮猪一样的贵族在攻讦傲慢的王室成员时都能有狼一样的嗅觉,可我现在不这么想,萨塞尔。我看到那种写在脸上的傲慢反而会感到安心,因此我觉得她很真诚。”
奇妙的想法。
“和那位军团长比起来呢?”他继续问。
“塞米拉米斯比那个背刺我的混账真诚多了。”
“你看人的方法变化真大,这算是你的人生智慧吗?”
“这就算变化大了?”
“不算吗?”
希丝卡困惑地停了一下,好像突然不确定自己该说什么。
“不,”过了一阵,她才低声道,“我想和你比起来......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变化。”
“不,”萨塞尔也用近似的口气说,“我只是找了个老师。”
“......我是一个人摸索过来的。”
“如果我当初留下来,”他说,“如果我像你一样自己在巫术的迷宫里摸索,也许现在我已经是一捆白骨了。”
“你说的很对,萨塞尔,我当初只差一步就能完成对你的谋杀,绝对不会被玛丽亚发现我就能让你滚去胡德之路,尸体和骨头都会给你烧掉。”
“你说话总是这么直,希丝卡,”萨塞尔说道,“不......也许该说是真诚吧?”
希丝卡沉默了一阵,不知是犹豫还是忘了怎么说话,萨塞尔发觉她似乎要一头撞上松树了。他伸出手,扯住她的手臂,拉了一把,她才清醒过来。
“我只是不想像你那样活的这么累罢了。”她最后说。
卡莲·奥尔黛西亚,不知为何,他有时能在她身上找到奴隶和主人的感觉,可有时,却又像一种类似拥抱被强迫的爱情的感觉,——是她被他强迫,奇怪,但却理所当然。
自从随军出行以来,卡莲白天的生活就由祈祷变成了无止尽的手术,如果他在,她就会理所当然地使唤他帮忙,并微笑着安慰那些失态的病人。到帝国营地后,她的生活没变,只是接待的病人少了,普通士兵在她眼前消失,转而变作地位重要的军官和领袖——这是阿尔泰尔逼迫的。卡莲不喜欢这种转变,但萨塞尔觉得这更好,他人的死活当然不如让修女的劳累减轻点来得好,这也是为什么他想继续把卡莲留在这里。
如果是他在的夜晚,回到住宿的地方时,他就会脱去她的衣服,触碰,抚摸,在黑暗中久久地拥抱——好像是这样能让他的灵魂得到慰藉。
卡莲懂得很多,她阅读文献,也关注历史和政治。但和每次激情后都要和他扯一堆信仰、时事和政治话题并把他拉回现实的贞德不同,她在这种时候什么都不会说。
正因为如此,拥抱她的时候,萨塞尔会觉得外部世界退入阴影当中,就连降临之年和战争的威胁也仿佛变得遥远而陈旧,落满了灰尘,堆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和那些遥远荒谬的歌谣没什么区别。莱伊斯特的记忆有时还会困扰他,但在卡莲的触碰和柔和的抚慰下,痛苦似乎也能得到消解。“嘘,萨沙,握着我的手,”她会说,“这只是梦而已。”如此一来,那些景象——那些狂烈的飓风、古老的统御主、远古的苍白色上的血、灾难的征兆、他得到又失去的事物和他积攒的疲惫——似乎都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他涉足黑巫术以来,也许这还是他头一回沉迷于当下,忘掉让他辗转反侧的一切,躲在一个孱弱修女的怀抱里......
他不经意间说出的话会让她眼中泛起微小的情绪,像母亲抱着孩子一样把他抱住;他躺在她腿上的时候,她会用柔弱的手指梳理他的头发,俯下身来吻他;两人坐在一起时,她会主动触碰他的膝盖,额头顶着他的额头,用手捧着他的脸;夜里躺在床上时,她会把脸颊贴在他赤裸的胸膛上,银白色的长发披散在他的肩上和颈边,握住他的手。
不过有时,卡莲会说她越来越像妓女了,既给他出卖身体,还给他出卖言语。
“那你就这样对我出卖一辈子吧。”萨塞尔如此评价道。
“我总觉得你越来越不要脸了。”
“先把这个药剂喝了。”
“这是我们在白天配的药......有必要吗?灌在土里种点野草也比灌我嘴里有用吧?”
“我害怕。”萨塞尔含住辛辣的药水,吻在她柔软的唇上,咬着她的肌肤,一点点朝她嘴里喂过去,“我很怕你哪天就这样碎掉,万一你害得我要去找寒冬狼神,那我可没有第二个魔巢给你了。”
“你还真厉害啊,明明只是条到处发情的野狗,说这话的时候不能照照镜子看看你凶恶的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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