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ntr现场
“但你刚才说过......雪魔族?”
塞蕾西娅似乎费了点力气才拼出这个陌生的词:“他们难道不是既没有社会观念又厌恶集权和群居的生物?那莱伊斯特又是怎么回事?”
“佣兵,你觉得,我和你相像吗?”虽然感到无聊,但萨塞尔对于这种问题也勉强称得上是有耐心。倘若没有耐心的话,他也不会把完全不识字的小女孩教成初通语言学的黑巫师了。
“一点也不。”
“你能理解就好,佣兵。”萨塞尔提着羽毛笔,漫不经心地在手稿上勾画,“我和你同为人类,差异已经如此巨大。当这种比对换到其它种族时,却使你感到奇怪?”
“......我明白。”
尽管塞蕾西娅对他充满偏见,但她当了这么长时间的雇佣兵,自然对于从眼神、言语甚至是呼吸上掩饰自己对某个人的厌恶颇有心得。而审时度势和虚与委蛇,对她来说自然也称不上难。
“多少还算是有点头脑。”萨塞尔毫无谦虚可言地贬低她,“尽管种族相同,可作为单独的个体,差异自然是无处不在的。至少从这点来讲,人和其它智慧生物毫无区别。我认为呢,莱伊斯特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件事.......完全没有解释的必要。”
她勉强扬了扬嘴角,挤出同意的表情。
有时,萨塞尔觉得,要了解一个人藏在心底的秘密,最好的方式还是把这个人真正的面目揭露出来,并把这个人的伤疤也撕下来。毕竟,人在情绪激动的时候最容易说真话。
萨塞尔盯着她打量了许久,甚至超越了礼仪允许的界限,才说道:“你应该还有其它问题要问吧,塞蕾西娅。像是......如果因为某种理由.......你感到恐惧,对一个在古墓里埋了数个千禧年的异族产生恐惧,这个理由会是什么?”
短促的呼吸。
“我认为没有,也没什么好问的,你最好也不要这样一直盯着我。”
她在下意识地撒谎,佣兵们都是这样,有时如果不圆滑点,确实很难在这一行干下去。
“我想不是,你在开玩笑?或是在装傻?”萨塞尔扬起眉毛,“你甚至连这个问题的价值和后果都无法确定。”
塞蕾西娅皱眉:“你想要什么?”
“嗯......看上去你不信任我,非常不信任,那你为什么不去问学士呢?”
短暂的犹豫。萨塞尔看到她咬着牙,目光闪烁了一下。
真是像野兽一样的咬牙,他想。
其实她也明白,我知道她隐瞒着一些事情。这很好。
“我当然会去问米特奥拉。”她最终说。
“不。”萨塞尔说,“你不会去问,因为你在害怕,你害怕很多东西。”
她的瞳孔缩小了,呼吸声也在变得短促。尽管很难察觉,但这个佣兵原本不会这样失态,萨塞尔想。和每个失去挚友的人一样,于亚斯基洛奇一战失去全部挚爱的属下后,塞蕾西娅忍耐着这种痛苦直到现在,只是按照迄今为止生活的方式继续蹒跚着脚步向前走。而且,很明显,她能一直忍耐下去。
可是,就在这段时间......有什么事情对她的迄今为止的忍耐造成了冲击。
他当然不关心塞蕾西娅有什么痛苦,但是,能让这样一位战士失去分寸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呢?难道真的和莱伊斯特有关吗?
和每个听过这段故事的法师一样,萨塞尔同样对莱伊斯特的古墓充满渴念。难以用理智来遏制的渴念。这个秘密就像蜂蜜一样诱人,而那座时间长河外的古墓,那墓地中可能存留的遗物,甚至比梦境迷道那些稀奇古怪的岛屿更加让人好奇。倘若我能拿到那里的东西......
“我没听懂你在说什么,巫师。”
她的声音变得很冷淡。
真难办,这就是为什么我更想用巫术而不是话术来对付戒心太重的人。说到底,在对付敌人时再怎么玩弄话术的游戏,都不如直接张开迷道倾泻巫术来得更方便。可问题在于,我又不是莱伊斯特,再说莱伊斯特也照样被不明不白地封印在古墓里了。
又或是,也许该换个时间继续探询......
塞蕾西娅又开始提问:“但是我还有其它问题,巫师。你知道吧,莱伊斯特的帝国到底是怎么结束的?”
我知道?历史本来就是支离破碎的记录,我怎么可能知道所有事情?
尽管对此一无所知,萨塞尔还是斜眼瞥向塞蕾西娅,好像这个问题的答案过于明显,问出来是在嘲弄他。
“你刚才提到了......我想要什么,而且我们也谈过报酬的问题,对吗?”
她下意识地皱眉:“是这样没错。”
“把你的佩剑给我看看。”
她猛地瞪向他。尽管这也算是刻意挑衅的一部分,但萨塞尔确实对这柄剑充满好奇心。对于和巫术有关的事物,他总是想要获知更多信息,也许不只是获知就是了......
她会给我的。因为,尽管那柄剑对她很重要,但另一方面,她也认为......这个问题对她很重要。
“难道不能满足一下一个学者的好奇心吗?”萨塞尔逼迫对方,“还是告诉我你不打算继续提问了?”
“你......”
“而且说道提问,你又为什么一直撒谎呢?”萨塞尔继续逼迫她,“你预料到你我对此心知肚明,但没预料到我会把这话说出来。因为人们总是把心照不宣当作世俗的礼仪,也好免于承受质问,对吗?我想,尽管你以为你信任米特奥拉,但你忽然又认为她又不值得信任了,这是为什么呢?你是个聪明人,你明白偏见只是一种主观上的错误。正因如此,你当前的处境就是你的目的之一。”
沉默。尽管她很聪明,但她也只不过是个雇佣兵。只活了二十多年的雇佣兵,而且刚刚经历了同伴全部阵亡的痛苦,伤口也未完全愈合。
“你在困惑,你以为我们会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萨塞尔从椅子上站起来,让他的阴影完全挡住了跳动的烛火。“但有时候,这会将人引向可怕的错误。”他停了一下,好让塞蕾西娅理清思路:“就像你当初选择了跟随卡塔沙的军队,而不是苏拉斯摩。”
她会对这种撕开伤疤的行为做出什么反应呢?
“你——!”塞蕾西娅咬牙切齿地说:“你还真会说话啊,巫师?别人说话是举着一张自己描绘的画布,你说话却简直像是举着一把刀!”
一阵冷风吹来,烛火上下摇晃,女佣兵的呼吸变得越发短促,咽喉上下滚动,垂落的红发像血一样,乱糟糟地挡住她扩张的瞳孔。他又踏前一步,朝前倾身,把手伸向那柄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长剑。
“你最好停手。”
萨塞尔没理他。
“我说停手!”她用出奇敏捷的动作抽出机运之剑,一手拧住他的手腕,剑刃抵在他喉咙上,“确实,没有人和你玩过一样的把戏,”绷紧的嘴唇在烛光照耀的皮肤下蠕动,塞蕾西娅用满是杀意的眼神盯着他,“但是!揭人伤疤的举动你未免做得有些太过自然了吧!?”
“是吗?或者只是你在害怕呢?你害怕的究竟是米特奥拉,还是你在提出的问题呢?”
“你要回答我的问题!而不是对我提出问题!”
“难道不正是你把你的同伴们带向了死亡吗?塞蕾西娅,扪心自问,为何总是想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呢?你不仅想跟我保持沉默,你甚至还想和自己保持沉默,这又是为什么呢?”
“闭嘴!”
“难道你不是很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吗?你当然明白,否则我又怎可能如此轻松地让你失态?”
“我说够了!”
“你曾经是个弱小的孩子,不是吗?你爱流眼泪,你畏惧尸体,你害怕杀人。就算如今你成了受神明眷顾的战士,你仍然会因为愧疚的折磨而在夜里缩成一团,质问自己当初为何要选择那条路......”
“把你的刀刃收回去!”
“你以为自己信任一个人,但你却又因为一件小事而动摇自己的信任。你为什么不去找米特奥拉呢,塞蕾西娅?这不是因为你觉得我可能懂得更多的文献资料,而是因为你觉得,这会让你珍惜的友情破裂,因为,你不敢承受更多的——”
“这和你无关!巫师!我来到这里不是和你讨论我在逃——”
萨塞尔踏前半步,咽喉在刺痛中流出一丝血来。她的瞳孔在愕然中缩小,似乎想要后退,但又立刻顿住步伐。
“啊——这就是经历了无数流血的战士的行事方式吗?”萨塞尔带着痛惜和遗憾的表情俯视她,“在真相面前退缩,这就是你们的行事方式?”他把手指搭上剑刃,轻轻一压,让血顺着冰冷的剑锋滑到女佣兵的手腕上。滚烫的血。“塞蕾西娅,你一定知道些什么,可你为什么不坦诚地说出一切呢?”
突然间,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就像从无中生有的幕布后走出一样,贞德掀开营帐的门,“萨塞尔,关于你之前说过你准备潜入查吉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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