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的妈妈到底是怎么死的,其中有没有傅洮和卢音韵的关系,原主那时候年纪太小,事情又过去了这么久,很难考证。
不过原主在家里受尽了委屈这一点是无法辩驳的,卢音韵此人面慈心苦,她从来不在物质上刻薄傅阳焱,但在暗地里却不断地离间傅洮和他的父子关系。
天长日久之后,傅洮果然对这个儿子越来越不上心,原主也在冷暴力之下越来越沉默,其实他在年少的时候就有轻微的抑郁。
原主的外公外婆在他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两个舅舅因为跟妹夫有心结逐渐也不再来往。
况且他们自己也有一大家子人,根本就顾不上这个小外甥,看到他表面上生活还过得去,就没有再放太多的心思,只逢年过节才会慰问一下。
幸好还有傅老爷子对他尚算关心,时不时地将人接到老宅,才没叫他落到更为艰难的境地。
“阿焱……”傅老爷子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犹豫了许久之后还是问出了声,“你真的不能放过云泽一次吗?”
如果原主听到整个傅家对他关怀最多的爷爷这样问,大约会伤心吧?
“爷爷,你也是看到了的。”阳焱怔了怔,淡淡地道,“傅云泽是怎么对我的?卢音韵和傅洮又是怎么做的?”
“算了……”傅老爷子长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道,“自作孽不可活,云泽也该得点教训了,至于阿洮……”
“幸好你现在已经成年,也用不着他操心,以后就看在我老头子的份上,留一个面子情吧!”
“谢谢您的体谅。”阳焱面上露出些感激和愧疚,心里却觉得无趣极了,又陪老爷子说了一会话,在他脸上露出疲惫的时候适时地提出离开。
等到他来到楼下大厅时傅洮一家三口已经不在这里了,也不知道他们是走了还是怕了他躲到别的地方去了。
不过阳焱猜测多半是后者,他们今天过来的意图便是请老爷子出山说服他,目的没有达成应该不会轻易地离开。
可惜要让他们失望了,在另一个世界的原主尚且没有放过此事,他又怎么可能如了他们的意?
请傅老爷子出面已经是傅洮一家人最后的手段了,阳焱没有应承老爷子,之后他们总算消停了一些,将精力放在律师那边,最终替傅云泽争取了轻判一年。
相对来说差不多时间审理结束的满文成就要惨多了,敲诈勒索罪名成立,因为涉及的金额巨大,被判了足足十年的刑期。
从身家上亿的企业家突然变成一个籍籍无名的小职员,又一夕之间身陷囫囵,这么大的落差给了他几乎致命的打击。
阳焱在网上看到照片时发现他整个人的精气神都非常差,才二十几岁的小伙子,身上已经有了老年人才有的沉沉暮气。
真是可怜!
可是这又怪得了谁呢?如果不是他自己算计着想害人的话,凭这个世界比他那个时候早上五年的时间线,完全可以成为比上一世更成功的企业家。
就算他突然悔悟了,觉得不能失去女主,也可以堂堂正正地和原主单键,偏要使这种小人手段,试图走捷径才落到如此下场。
说起来满文成到现在都以为自己会被抓是傅云泽报的警,也不知道两人会不会被关到同一所监狱,要是遇上了可就有乐子了,可惜他也看不到。
阳焱淡笑着在画上留下了最后一笔,左右端详了片刻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在这一块上真的不如原主有灵气,虽然画作被人评为不俗,但见多了真正不俗的名画的他很明白,自己终究成不了传世大家。
他的画怎么说呢,记得做太子的那一世太傅曾经点评过,多了一点匠气。
幸好原主只是想成为大画家,如果他的要求再高一点,恐怕自己无论如何都是完不成他的任务的。
正想着的时候放在旁边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没有名字是一串陌生的号码,自从前段时间的风波过去之后,他就将通话设置改了,毕竟偶尔会有同好打电话找他。
以为又是哪位画家,意外的接通之后对方自报来历,竟然是律师事务所的,而且为的竟然是傅洮的遗嘱的事。
“据我所知立遗嘱并不需要所有的子女都到场吧?”阳焱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心里在猜测他这个爸爸又想做什么。
还记得那天傅云泽的判决下来的时候卢音韵当场失声痛哭,傅洮更是指着他的鼻子把他大骂了一通,扬言他的家业自己别想染指半分。
既然如此他立遗嘱的话直接立了就好,做什么还要打电话要他到场,难道是想看看他发现自己一分都得不到,痛苦失望的表情?
傅洮真当自己稀罕他那点东西啊?
电话那头的律师哽了一下,以往他接到的案子,女子一听说要立遗嘱,哪一个不是连声应随必定到场?
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有人这样问的,难道说他一点都不关心遗嘱的内容?
阳焱还真的不关心,明确地拒绝了到场,并告诉律师随便老头子的遗嘱怎么立,他都没有意见,然后不等对方劝说的话出口,他就直接挂了电话。
不过他不在意不代表别人也不在意,过了几天他就接到了卢音韵的电话,这个女人因为儿子的事,现在已经恨透了他。
而且现在他和傅洮几乎已经反目成仇,她似乎觉得没必要再装了,得意洋洋地告诉了他遗嘱的内容。
傅洮果真一分钱都没打算留给他,公司给了小儿子,不动产留给老婆,就差在上面写明了跟他断绝关系了。
“行了,恭喜你,”阳焱打断她喋喋不休的炫耀,“做牛做马伺候了老头子二十几年,总算熬出头了。”
“不过好心提醒你一句,遗嘱是可以改的,你还是多放点心思在老头子身上,别让他被别的女人勾走了魂,毕竟老头子还没满六十岁,还能活挺长时间,而你已经老了。”
“傅阳焱!”卢音韵是真的气着了,又或者是被踩到了痛脚,在电话那头破口大骂,“你这个剑人,和你死鬼老妈一样剑,你怎么不跟着她一起去死?”
后面的污言秽语阳焱没有兴趣再听,冷着脸挂了电话:很好,这个女人真的是成功激怒他了,天凉了,该让傅家破产了。
阳焱说的傅家当然不是整个傅家,而是单指傅洮家而已。
当年傅老爷子出来打天下,辛辛苦苦地挣下了诺大的家业,到六十多岁退下来的时候除了女儿得的是固定产之外,三个儿子平分了几家公司。
如今十几年过去,傅大伯的生意越做越大,傅洮和傅四叔却成绩平平,勉强跟上了时代的洪流没有被淘汰。
由此可见傅洮做生意的本事并不怎么样,别说和外面的人比了,就连他的亲大哥也比不上,平日里在家里倒是自以为是的样子。
阳焱没有一口气把他踩死,而是一点一点地将他公司的问题暴露出来,让他解决了一个又有新的一个,时不时地还需要向大哥和弟弟求助才能渡过难关。
几次三番不但傅洮整天疲于奔命,就连傅大伯和傅四叔也有些烦他了,他求人的时间越来越长,见到人的次数却越来越少。
等到兄弟两人再也不肯伸出援手的时候,傅洮的公司再也扛不住,所有问题一股脑地出现,这时候再求谁也没用了,他苦心经营了几十年的产业就这样破产了。
这一天正好是傅云泽出狱的日子,他被哭哭啼啼的妈妈接回家,削瘦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只是坐了一年的牢,家里竟然就变天了。
公司破产,傅洮名下所有的产业都抵进去还债,卢音韵反应得慢没有及时提出离婚,她这些年辛苦从老公那里挖来的东西也全都填了进去。
傅云泽好不容易熬出来,家里的沙发还没有坐暖和,一家子就全都被赶了出来,挤进了他当初一时起意买下的一套公寓,总算有了一个落脚之处。
虽然三人没有落魄到流落街头,但他们并没有过上安生日子。
由敛入奢易,由奢入敛难。
傅洮十来岁的时候家里就发达了,几十年过的都是有钱人家的生活,哪里还懂普通人家是如何过日子的?
卢音韵倒是穷苦出身,但她自从跟了傅洮之后就一直过着富太太的生活,二十几年都被精心伺候着,现在该怎样生火煮饭打扫卫生,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傅云泽就更不要说了,这个小少爷从生下来起,就不知道“苦”字该怎么写,虽然坐了一年的牢,但也只是学会了一点手工活,生活技能还是没有。
没有佣人侍候,没有金钱以供挥霍,曾经幸福美满的家很快就不复存在,一家人闹得鸡飞狗跳。
夫妻间说话也不再轻声细语,父母对儿子没有了耐心,儿子对父母也失了濡慕,乱糟糟的家不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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