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白了自家儿子一眼,很快调整好情绪把如今不该展露给人看的喜意给压了下去,恢复成该有的悲痛忧伤之色。
在一切没有尘埃落定之前,她不会做出什么落人口实之事,反正将来还有大把时间给她高兴的。
这变脸的速度真是绝了!
阳焱心里啧啧称奇,看来自己的演技还有待提高啊!
既然已经征得了皇帝的同意,他便开始着手实施自己的计划,咸庄宫早被他派心腹之人围得水泄不通。
所有的太医和宫女太监在此期间都不能离开,更不允许往外递出一针一线,就连取饭菜衣物等都在东宫侍卫的严密监视之下。
务必做到令人无法传出真正的消息,而外人能打探到的不过是他想让人知道的。
韶阳济自从安排人动手之后便一直在府里焦急地等着消息,虽然皇帝确实如计划中地病倒,但这些消息都是从外围之人手里传出,叫他始终不能安心。
又过了两日,李修远和好不容易安插进咸庄宫的探子依旧没有半点消息,他有些坐不住了,思来想去如今唯一能帮到他的恐怕也只有容音华了。
虽然一开始并不打算将她牵扯进这件事里,但为了计划的顺利施行,现在由不得他顾虑那么多了,没有犹豫多久,韶阳济再次潜入了容府。
宫里发生这么大的事,容祖父和容父两人所有心神都在政事上,暂时都没有闲情去管教孙女/女儿,听容音华说想去宫里探望太子和皇后,他们沉吟了一下便同意了。
如今正值新旧交替的关键时期,他们与太子的关系太过密切,反倒是不好有什么太大的动作,否则万一皇帝病愈康复了,不单是容府会被秋后算帐,就连太子都有可能会受到牵连。
容音华进宫去倒是不碍什么,一则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子,还不至于论及刺探宫闱,二则她自小便常入宫廷,与皇后和太子都感情深厚,前去慰问一下很是应当。
“你此去陪娘娘说说话,宽慰一二即可,切勿做多余的事情。”临行前,容父有些不放心地叮嘱,“宫里的事情,尤其关于陛下的,万万不要主动打探,娘娘说什么,你就听什么。”
“女儿明白。”容音华乖巧地答道。
“还有,”容父又严厉地说道,“无论是对娘娘还是殿下,记得恭谨谦逊,万勿作小女儿态使小性子。”
她一直以来都对那对母子小心奉承着的好吧?这都不够,难道非要她跪在地上舔他们的脚指头父亲才满意?
容音华心里委屈极了,但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济哥哥会提前发作肯定是为了她,如今她好不容易能帮到他的忙,不想因为一时堵气给搞砸了。
“女儿知道了。”她忍气吞声地说道,心想反正他们也得意不了多久了,她就暂时先忍耐一下好了,总之迟早会讨回来。
容父料不到女儿有这么多心思,见她表面一副乖巧懂事的样子,还以为是这些天的管教有了作用,欣慰地点点头,终于放心地目送她坐上了轿子。
这几天皇后一直留在咸安宫里为正瑞帝侍疾,当然,身为尊贵的一国之后,她的侍疾并不是亲手喂药擦身之类,这些自有宫女动手,她只需要在旁边动动嘴皮子罢了。
宫务交给贵妃打理,没有闲杂事情烦扰,几日下来她非但没有憔悴,脸色还红润了几分,每天梳妆的时候都需要多扑一点粉压一压,避免叫人看出端倪。
听闻她那好侄女前来拜见,皇后几不可查地勾了勾唇角,让人叫她在偏殿里候着,慢悠悠地指挥宫女把皇帝服侍好,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才交待众人她们小心侍候着,施施然起身过去见她。
容音华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在屋内来回走动着,脚步却来越急、越来越重,恨不得将皇后当成地上的石板来踩。
不过如今形势比人强,在见到皇后的那一刻,她也只能瞬间压下心中的不甘,乖巧地上前拜见:“音儿见过姑母。”
虽然心里对她膈应死了,但皇后面上却一丝声色都未动,落座之后依旧像以前一样,亲切地示意她近前,一脸慈爱地问道:“好孩子,你怎么来了?”
“音儿担心姑母,”容音华坐在宫女搬来的绣墩上,依在她膝边,仰头望着她,心疼地说道,“听说姑母这些天一直在为陛下侍疾,这都累瘦了。”
“姑母这些年没白疼你,”皇后“强挤”出一丝笑意,欣慰地摸了摸她的头,道,“现在是个大姑娘了,知道心疼姑母了。”
“所以姑母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呀,”容音华耐心早已经耗尽,敷衍了两句便迫不及待地问出如今最想知道的事情,“不知道陛下身体如何了,何事才会康复啊?”
皇后一怔,挥退左右方道:“这事是你自己想问,还是有人叫你问的?”
容音华有些惊慌,忙道:“祖父和父亲也很担心姑母呢!”
“原来是父亲和兄长,”皇后叹了一声,“陛下他怕是不好啊!”
容音华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她很快掩饰了过去,面上作出一副焦急的样子:“这怎么会呢?陛下正值壮年,不过是一场小病,怎么就不好了?”
“陛下这病来得突然,而且十分怪异,太医院的太医们一起研究也弄不清是什么病症,如今陛下已经昏迷了四日,每天都只能靠些汤水吊着,怕是挨不过几日了。”
皇后面色悲切,叫人看不出一丝作戏的样子,至少容音华就没有看出来。
她心中狂跳不止,虽然早知道皇帝就快死了,但如今亲耳听到方才有了一丝真实感,济哥哥很快就能登上皇位,她也就快要做皇后了!
强压下心中的喜悦避免被人看出来,容音华用尽全力才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姑母切勿太过忧心,陛下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很快自己就好了呢?”
“希望真能如你所说吧!”皇后又叹了一声,叮嘱道,“此事宫里暂时封锁住不敢外传,怕引起骚动,你切记只可告知你祖父和父亲,对外人一个字都不能提起。”
“姑母放心,音儿定会紧紧地闭上嘴!”容音华赶紧保证道。
既然已经达成了此行的目的,她便急切地想将消息传给爱郎,强忍心中的不耐烦又说了几句贴心话,才以早点回去让祖父和父亲安心为借口,提出了离开。
皇后早就不想和她虚以委蛇了,当然是顺水推舟地答应下来,看着她匆匆离开的身影,心中不由冷笑一声:真是养的好一头白眼狼!
她的父亲她了解,为了不招皇帝忌讳,在这种情况之下是绝不会使人来打探消息的,所以此女是为谁人而来不言而喻。
可惜他们自以为得计,究竟是谁算计到谁还不一定呢!
容音华回府之后自然不会将皇帝的消息告诉给祖父和父亲,他们在临行之前再三交待自己不许打探,若是知道了非但不会夸奖她,反倒有可能吃挂落,她才不会自讨没趣呢!
只说了娘娘面色有些憔悴,但精神还算好,将他们敷衍了过去,她便借口累了回房休息,而在这里韶阳济早就等着她了。
“如何了?”一见到她,韶阳济便忙上前询问。
容音华再也压不住心中的喜意,面带笑容地将皇后所说的话给他讲了一遍。
韶阳济闻言大喜,不过还是按捺下来,再三叫她描述皇后当时说话的语气和神态,并没有发现不妥的地方,才终于能确认了,他那好父皇是真的快不行了!
至于为什么音儿会这么高兴,他没有多想,只当她是因为听到皇后还说了些什么,觉得皇帝死了,太子上位后会对于他们容家也有利罢了。
可惜皇后她们以为的这一切都是不会实现的,音儿的一身荣耀只能由他来给。
“谢谢你音儿,”他忍不住紧紧地抱住她道,“你这次可真的帮了我的大忙了!”
容音华实则心里门儿清,面上却做出一副懵懂的样子:“啊?你在说什么?济哥哥我帮你什么忙了?”
担心说出来吓着她,韶阳济还是忍下了将要说出口的话,刮了下她的鼻子道:“等以后你就知道了,现在我有事情要去办,你乖乖地在家里等着我,千万不要乱跑,我很快就会来迎娶你。”
“嗯,我等你济哥哥。”容音华羞涩地低下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
她不懂为什么韶阳济到现在都不把他要造反的事情告诉她,难道自己为他做了这么多,还是得不到他的信任?
这可不是好消息,她想要的是成为他唯一的女人,尊贵的一国之后,甚至是未来的太后。
如果他因为自己是容家女而不信任她的话,那么这一切就都存在变数。
看来必须要做点什么,好叫他知道自己的一颗心完全系在他身上,什么容家,什么太子,都没有他来得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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