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海感受不到燕州的悲切,他跨入磁光之河,发现肉身穿越天域,要比神魂借蛇镯潜入异域,实要艰难千万倍。
他站在天域通道之外,看五彩磁光极致幻美,但踏入其中,空间乱流就像黑色风暴,几乎瞬时就要将他彻底撕裂。
那狂暴的力量根本就不是他道丹境修为所能抗衡的,即便摧动全身的真元,在这无力的黑色风暴之中,哪怕是支撑住一秒,也绝非他所能做的事情。
陈海极瞬间也明白过来了,五大魔头看到神殿遁入磁光之河,必然第一时间就将往生骨塔的力量撤掉,如此一来,所谓的稳定通道压根就不存在了,反而会因为神殿的闯入,引发更疯狂的空间风暴。
如此一来,神殿不能闯过空间风暴的封锁,必然会从已然形成的天域轨迹反弹回血云荒地去。
神殿能不能成功闯过去还是其次,却苦了陈海刚踏入磁光之河,就要承受这最暴虐的空间风暴,几乎瞬时间,他体内的真元就被榨尽,下一刻就觉得百骸筋内就支离破碎,要被这空间风暴彻底支离掉,化为虚元。
陈海感觉自己将死的瞬间,神殿释出一道黄光,将他摄了进去,下一刻他趴在神殿冰冷的地面上,看自己皮开肉绽、筋骨俱断,不要说灵海秘宫内的道丹了,诸窍灵脉都已被摧毁、破碎,修为被毁得彻彻底底,甚至连头小杂魔都未必能打过。
“左耳,操你祖宗十八代,你丫的就不能提前出手将我收入神殿之中?”陈海都破口骂出声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在脑海里狠狠腹诽左耳。
“星衡上域参悟碎裂真意者,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但真正有机会真面空间风暴,从空间风暴中参悟碎裂真意更高境界者,却没有几人,你以后还是会感谢我给你这番难得的机缘。”左耳苍老不堪的声音在陈海的脑海震荡。
“感谢你个毛?燕州濒临大劫,你明明都苏醒过来,我也不指望你能出手相助燕州人族抵御大劫了,但你知道血魔族出了岔子,为什么不提醒我一声?难不成,你已经料到那几个魔头会送我进磁光之河,方便你借机逃出血云荒地?”陈海拼尽最后的意志不昏厥过去,质问左耳。
“你以为我拼死摧毁魔塔,将燕州人族大劫最后暴发再拖上百余年,就真有意义吗?”左耳传念问道,“你以为我耗尽最后一点命元生机,护送你与上皇传承返回星衡上域,只是为了戏耍你吗?”
“那你到底要我干什么,你能一次说个清楚吗?”陈海气恼的问。
“敌人不仅仅在罗刹血魔族,而且他们的大神通远超乎你的想象,我不告诉你,是不想你行事露出痕迹,你只要记住一点,在星衡上域活下去。”左耳神念所化的声音越发的苍老不堪,然而陈海再也支撑不住这么重的伤势,昏厥过去。
陈海再醒过来,发现自己不在神殿之内,而躺在石滩地上,一股血与火的气息扑鼻而来,挣扎着睁开双眼,还没有看清楚左右的情形,就见一道杀气凌空袭来。
陈海眼睁睁看着一道青色剑光在眼中骤然放大,心里大叫倒霉,将左耳祖宗十八代又操了一遍,不说将自己放到安全的地方,不说再给自己一个世家公子的躯壳夺舍,刚醒过来就被人杀死,他妈哪有他这么倒霉的?
“住手!”随着一声断喝,那青色剑光骤然停住,凝立在陈海鼻尖之上。
“姜寅老祖前些天刚探知到天罗谷另一侧的秘境里,藏着一部罗刹魔族,这头小魔今天从天罗谷底飞出来,说不定是有什么蹊跷。我们还是先留住它的性命,等姜寅老祖回来再做定夺吧。”一个听上去还颇为年轻的声音,瓮声传来。
“能有什么蹊跷?看它也不过是一头杂魔而已,估计是私闯磁光之河,侥幸没有被空间风暴绞杀而已,”青光灵剑的主人,声音沉闷的说道,“不杀也好,正好姜师妹嚷嚷着要收一头魔宠!赶着再过几天就是姜师妹十六岁生日,这青麟魔就先送给姜师妹当杂耍!”
“这就是从天罗谷底闯出来的那头青鳞魔,我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魔物呢,”一个声音娇柔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陈海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子,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容貌绝美的少女御剑飞来,那少女看到陈海的眼皮子在动,吓了一跳,“呀,还是活的!”
紧接着陈海就觉得自己的头仿佛被万斤巨锤狠狠砸了一下,头晕眼花,就听到青剑主人殷勤地说道,“姜师妹,不要惊慌,这青麟魔仅是一头低劣杂魔而已,伤不了你,你不要看它此时血淋淋的,但这青麟魔的根骨及品相还是不错,你收过去当魔宠,倒是有趣得很。”
陈海听着那男子谄媚的声音,心中将他家的女性家属挨个问侯了一遍,心想你这孙子讨好鬼劳什子师妹,踩你爷爷的头颅作甚?
陈海此时还是处于油尽灯枯的边缘,就要再晕厥,但此时生死未定,他哪里又敢放松半分?他现在修为虽然已废,但是见识仍在,依稀能分辨出来两名男修差不多有道丹境中期修为,而那少女说是未满十六岁,居然也开辟识海,踏入明窍了。
陈海虽然吞噬过许多罗刹血魔的灵魂碎片,但太支离破碎了,也无法勾勒出所谓星衡上域的大致情形,甚至一度相信左耳的话,以为此域就叫罗刹域,暗挫挫的又将左耳骂了一通,也不知道左耳是生是死,神殿此时又沦落何方了,想着左耳在他昏迷之前说的话,猜测神殿应该已经先一步藏到不为人知的所在了。
眼下性命暂时无忧,陈海心神一松,就这么彻底晕厥了过去。
再清醒过来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自己被单独困在一个铁笼之中,除此之外,也没有给他上什么枷锁,转念一想,他就释然了,那些人真将他当成什么都不是的杂魔了。
陈海往左右看了看,身周还有数百个巨型铁笼,里面密密麻麻的塞满大小不一的魔物,自己至少还算是独占一个单间,陈海自嘲地笑了笑。
他挣扎着坐起身来,开始仔细打量着自己身周的环境。
自己现在应该是身处在一处军营之中,周围地貌被一顶顶帐篷挡住,也看不分明,隐隐约约地能看到四面都是黑坳坳的山崖,也不知道身在哪里。
没想到自己刚刚踏入星衡域就落得个阶下囚,这让陈海郁闷之极。
陈海试着摇了摇那手臂粗细的铁笼,入手处冰凉一片,他此时稍稍恢复了一些气力,稍稍用力,却见铁栏纹丝不动,暗感这铁笼所铸用的材料,应该就堪比中品级的淬金铁了。
陈海虽然早就知道星衡上域,要比燕州层次高出一截,但是看到在燕州珍贵无比的淬金铁在这里当成牢笼使用,陈海还是忍不住摸了摸下巴。
在牢笼的外围,有火把在燃着,此时有看守的士兵发现了陈海的动静,也没有来探寻,就直接向远处去了。
过不多时,就听到铿锵声连响,一队数十人的小队将卒全身甲胄走了过来,为首的那人应该有明窍境的修为,打开牢笼,拿极沉重之极的锁链往陈海头上套去,就拖着陈海往外走去。
陈海耸耸肩,安静跟着几人出了牢笼。
眼见暴躁无比的血魔竟然如此配合,这些人倒有些诧异。
一路之上,陈海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帐篷,他也能分明地感觉到,大营即便是最普通的仆卒,都有通玄境的修为,暗感星衡上域人族的实力不弱,能通往另一处秘境天域的天罗谷,这些年来怎么会一直都罗刹魔族的手里?
胡思乱想之中,陈海被带到了一座大帐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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