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师,您觉得官家到底是为了何事才一定要那样北伐?这实在是,吃力不讨好啊。”
丁肥想了半天,也只敢用这种词来形容一下秦构的北伐之策。
王安石摇了摇头,略有些失望道:“你都已经入住中枢,可以参与朝会了,所以一定要向官家多学学,不要在乎一时得失,目光要长远一些。来,看看这些。”
现在王安石作为大乾宰相,可以说比秦构这个大乾皇帝还要了解大乾,手里什么资料都有,就算没有,也可以让人去查。
丁肥拿过王安石手中的资料只是看了一眼,就立刻惊呼出声,因为王安石让他看的是大乾近年来新生儿大致的统计数据。
只是能被记录到的新生儿,大乾一年就有三百多万婴儿出生,而现在被大乾视作大敌的金国,总人口也就那么多。
换句话说,大乾每年多一个金国的人口,更关键的是,大乾的行政力量绝对做不到统计所有的新生儿,肯定很多人没有统计上,这单子上的数据比实际情况只多不少,每年以后新出生的婴儿只会多,不会少。
王安石叹了口气道:“为师之前在官家将徐王派去徐国,又让魏忠贤尽快查找去徐国的海路时,心中就已经有一些疑惑。
所以这才让下面的官员特意去统计了一下我大乾人口增长的趋势,结果却将为师吓了一跳啊。
也辛亏官家英明,早早的将我大乾之人放出去,借他国之地养我大乾之人,不然要是就那样下去,我大乾哪怕将所有地都种上粮食,年年风调雨顺,也会有饿殍遍地之惨事。”
丁肥想了想就感觉情况有些不对,追问道:“王师,就现在这种情况对我大乾而言也算不错啊,外部之物资源源不断地流向我大乾,我大乾的产业将其加工后又卖给他们。
该有的东西都有,我们自己也有实力确保他们不会有异心,这也是吃力不讨好啊。”
王安石叹了口气道:“你再想想,要是我大乾的人越来越多,产业也随之增长,就现在这些外部的王土,能供养住我大乾之民吗?”
丁肥马上应道:“就算这些地方不行,那也有其他地方啊,比如现在我大乾远征军所征讨之地,还有魏厂公寻找的天竺之地。”
“若是这些地方也不行了呢?”
丁肥想了想马上道:“那也可以效法之前官家对女真所行之事,先让那些王土发展起来,然后再……”
说到这他说不下去了,因为女真的事已经表明,当猪有脑子后是不可能再当猪的,现在大乾把他们养得越肥,将来大乾处理他们的时候就越费劲。
更别说不知道哪个势力整理出来了一整套治国良策和火药锻造之法四处传播,这时候大乾要是还想养猪,完全是给自己找麻烦。
想到这,丁肥有些惭愧道:“弟子考虑不周,请王师明言。”
王安石笑着应道:“所以正因为官家有先见之明,才想要将我大乾自己能控制的地方都尽可能收到手里。
就算那些实在是鞭长莫及的地方,也要设法将其变成我大乾近藩,以后的天竺,官家也会在那里设立藩国,如此,才能保证我大乾之产出够我大乾之民使用。
现在官家要那些辽国余孽全部清理了,就是让我大乾可以放心从北边的草原上获取大量牲畜,肉食,同时为了能发展得快一点,才不惜损一时之利,要把那些辽人牧民,变成我大乾牧民。”
要是变成近藩以后就不会出问题,那八王之乱又是怎么回事?不过丁肥也不会这事问出来,毕竟人力有穷,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极限了。
于是他只是笑着冲王安石捧哏道:“王师,那这么一来,为了让辽国,不,我大乾北地的产业发展起来,现在那些草原上的人怎么都要出力颇多啊。
可徐国那里的东瀛人之所以那么听话,苦干,是因为成为徐人后有实打实的选举权,现在那些草原上的人成为乾人后可没有多少好处,不知王师有何良策?”
王安石笑着回道:“放心,为师已经将所行之策都给曾公亮和吕仲送过去了,想必他们很快就会有答复。”
而另一边其他官员们虽然没有留意到大乾的婴儿潮有多么恐怖,人口增长多么快,但他们也都为了让大乾北伐之事不那么亏而费劲心力。
“曾相,你看看这些年女真所行的畜牧之法,我大乾也有不少商人仿照此法养殖牲畜,在下觉得这可能对我等将来北伐之事大有裨益,所以特意将这些东西收集过来。”
完颜阿骨打在被乌春舍撵出去后,尽管地盘丢了大半,可他也不是兵败如山倒,还是坚持了一段时间的,像牛羊马匹这样的牲畜也更是带走了不少。
然而地盘小了以后他也没办法放牧了,毕竟剩下的那些地也都是要种粮食的,干脆就全部改散养为圈养。
一开始将好几百头牲畜放到一起圈养,那肯定是养不好的,不好好长膘,还很容易患病。
那些女真商人费劲心力培养良种,又搞出来各种养殖办法,这才将大规模圈养变成一种可行之策。
曾公亮瞅了一眼女真那畜牧之法的效果后,他这些天也查了不少草原上散养牲畜的效率,皱眉道:“耗费这么多人力,怎么效果只是堪堪比得上散养放牧之法。”
吕惠卿笑着解释道:“这至少证明养牲畜和这产业一样,如果花成本投入,那都是有好处的,这正好方面咱们施为,扶持大商人。
我们可以用低价将草原上的各个草场发给那些豪商,只要他们能每年改进这养牲畜之法,就能继续用低价草场。
在下算了一下,只要以后北地给我大乾提供的牲畜比现在多三倍,官家现在北伐所花费的都物有所值。
最关键的是,等这些产业收益高了以后,我大乾之人才愿意去北地定居,北地那些胡人占比下去了,我大乾北地才能真的安稳。”
曾公亮又有了一个和丁肥相同的疑问,“这只有钱也不够啊,必须要有人,我也知道官家要对北地之人编户齐民,就是想用他们的人力。
可这又有什么办法让他们为我大乾安心做工,而不是自己抢一些牛羊在草原上放牧?”
他这也算是瞌睡来了就有枕头,刚有疑惑,王安石写的信就给他指了一条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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