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安石通过半山异闻报的指挥下,大乾商人们也基本还算听话,不过那些女真商人们也都通过半山异闻报知道该把女真什么样的产业留下来了。
然而时间是站在大乾商人这边的,那些女真商人迟早会坚持不下去。
渤海的一座小岛上,不怎么大的岛屿上却建了一座设备十分完善的港口,甚至上面还屹立着好几个拖拉重型货物的吊臂。
范远和吴病正陪同着一个面白无须的太监正在那个小岛上巡视,此时的他们心如刀割。
原本这个小岛上的产业是他们对半分,现在女真市场崩了,他们两个都欠了一屁股债,不得不把手里的产业卖出去一些平账。
而那些产业卖的价钱越好,他们手里能留下的东西自然越多,所以哪怕心里再难受,此时也只能向那个太监陪着笑脸,介绍着这个小岛上的产业,希望能多捞点好处。
“公公,这小岛上的产业不只有你看到的这些,还有捕鲸船十三艘在外捕鲸,情况好时,出海一天能捕两只巨鲸,并且这岛上还有三万辽人劳工,乾人女真人近千。
不仅可炼鲸油,鲸须,鲸肉等物也可加工,带回来多少鲸,这里就能处理干净多少。”
那太监点头道:“还不错,只是有个问题,你们这鲸油和鲸肉制成的肉脯,和女真境内同类的大乾货物相比,哪个价钱低?”
吴病笑道:“公公说笑了,大乾货物可是有朝廷发钱的,自然是他们的价钱更低一些。”
那太监笑道:“那这么说,只有在大乾货卖完的情况下,你那些东西才能卖出去喽,看来这产业中有一部分是要赔钱的啊。”
吴病尬笑一声道:“公公说笑了,那些人什么活都能干,把鲸肉简单处理一下,比炼鲸油,做肉脯简单多了,只是换个活干,怎么可能赔钱呢?”
“可这么一来,那些人可就闲下来不少了,只是简单处理一下鲸肉,两万人都能干完的活,何必让三万人去干。咱家要不只收两万人,剩下那一万人你们看着办,如何?”
就现在女真这市场,吴病如果不能把那三万辽人劳工打包卖出去,剩下的那些只能以白送的价钱往出卖了。
连忙道:“公公,这只要再多置办一些补鲸船,还是能给那些人把活安排够的。听说大乾船匠都学成出山了,用不了多久置办新船的价钱就能下来。”
“就算那船再便宜,你们一时半会也根本不可能再置办捕鲸船,还是要咱家给你们想办法的,那这购置这产业的钱,怎么也不能是之前说的价钱啊。”
范远对他堂兄范大被朝廷敲打的事是知情的,之前一直在那太监面前不怎么敢吭声,现在听那太监对收购产业的价钱不满意。
连忙谄媚道:“这价钱都好商量,我们都知道公公您是在为朝廷办事,就算我们现在是女真商人,不能回大乾,那也想为朝廷出一份力,您愿意给多少就给多少。”
吴病这时也想明白了,现在女真的局势十分明朗,名义上女真是乾国属地,大乾也实际控制着这里,可女真却拿不到半点乾国属地的好处。
这种情况下他们只要能和东厂搭上关系,还会赚不到钱吗?甚至别说赚不到钱,就是把女真这里的产业赔干净了,只要和东厂搭上关系,吴病在他背后东家眼里,那也是有功无过的。
毕竟那可是东厂,能搭上关系的人寥寥无几。
那太监闻言轻笑道:“既然你们这么说,那咱家这次就要空手套白狼了。”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吴病和范远竟然一口应了下来,甚至当即就要转交岛上的产业。
那太监也为自己的失言有些后悔,他身为东厂中人,根本不能和外人有太多牵扯。
瞅了一眼自己身旁没什么表情的另一位太监,他知道,自己这次回东厂肯定没好果子吃。
当即脸色一变,冷道:“咱家就不和你们开玩笑了,这次咱家只要这岛上所有相关产业的八成股,这产业的债都由咱家解决,新办海船的事咱家也会帮忙。
不过有件事你们猜得不错,咱家来收购你们这产业,确实是奉了厂公之命而来,为的,就是东瀛。
那东瀛以前还对我大乾好生供奉,可如今却不见踪影,有乾商去东瀛之地,却也被其拒之岛外。
所以咱家就想要让你们以女真商人的名义再去试探试探,那些鲸肉之类的东西也可以作为敲门砖。
不过还有两件事咱家要和你们说清楚,首先这产业也有你们一份,可千万莫要让这产业倒了,东厂的钱可从来没有亏过。
还有,探听东瀛消息的事也一定要上心,那事干好了自然有重赏,要是干不好,可就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了。”
吴病,范远两人异常激动,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能接这么大的活,连忙应道:“请公公放心,我等一定不负朝廷重托。”
那太监依旧冷着脸,“咱家公务繁忙,快些将这个产业相关的债务都拿出来,一次都给你们结清了。”
送走那太监后,吴病和范远虽然拿了一大笔钱,但并没有一次性将捕鲸产业相关的债务结清,而是只还了一部分,把一些拖得时间比较长的债结清了,同时还了一些其他产业的急债。
至于剩下的,他们手上也有其他商人的债条,把那些债收回来,慢慢还也不迟。
在大量乾国商人带着交子大量收购女真产业后,尽管女真市场有恢复的迹象,可相对于之前那如梦境般的繁华之景,依旧难以望其项背。
因为像那东厂太监一般,愿意接收原来产业所有债务关系的大乾商人少之又少,大部分只愿意给一点钱,只收产业和工匠。
那些女真商人又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认了这个结果,拿了一点钱之后,先还一些急债,然后再想办法收债。
在这种情况下,无可避免的有死债产生,那些卖了名下所有产业,却连各类急债都还不起,被活活逼死的商人比比皆是。
所以哪怕部分女真商人的资金情况好了一些,做生意时也是小心再小心,尽可能压低匠人工钱,扩大产业的事更是想都不敢想。
女真市场基本都是靠那些大乾商人撑起来的,可那些大乾商人只想着把各类原料收回去,稍微一点加工的产业都不想干,就害怕在里面多投入成本。
还有一部分大乾商人把女真商人产业收购之后,直接改成了收购站,把原料买回去运到大乾加工,再卖到女真,专门赚大乾官府的出口补贴。
当然,还是有商人想在女真加工出一些成品,去和大乾货物拼一拼的,可他们的价钱和有出口补贴的大乾货物没法比,加上女真消费能力不比之前,吃下那些大乾货已经是极限了,他们的东西根本没人买,只能关张大吉。
到了最后,女真彻底成为了一个只生产原料的地方,就连加工产业的工具都被大乾商人买走了。
以至于完颜阿骨打想吃一口女真自己磨出来的白面做成的馒头时,竟然发现连他都拿不出来一个磨盘,想吃白面只能卖大乾的。
这时王安石也要下最后一步棋,将女真彻底变成对大乾而言最好的女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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