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魏忠贤在听到唐枫这么说后,面色一沉,看向了唐枫。同时在一旁的杨长洲的脸上也露出了玩味的笑容,两人都等着唐枫将话说下去。
“请九千岁明鉴,非是下官不肯这么做,而是如此做有些困难。先不提以孙承宗的身份会不会在公事上有什么疏漏,但只说他身边时刻护卫的那百余精兵,锦衣卫的密探就很难接近他了,更别提从他那里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了!”唐枫不紧不慢地道。
听唐枫这么一说,原来有些紧张的魏忠贤才稍作放松:“咱家也知道这么做不容易,他孙承宗在回京之后势必会更加小心,想要查他也是千难万难。不过此人留在京里终是一个大患,你就不能帮着咱家想想法子吗?你和他之间的关系向来不差,之前许三伦一事也是由唐枫你出的面才能解决,要想从他那里得到些什么,没有比你更适合的了。”
“这个……”唐枫依旧是面有难色,但是态度上明显不像刚才那么决绝了。
魏忠贤一见又笑道:“而且咱家可以答应你,只要能帮着咱家将这个祸患除去,锦衣卫就全权交由你来主持。这次的事情就当是看你是不是那个真能让锦衣卫重新再起的考验吧。怎么样,你可肯一试啊?”
唐枫心里迅速做出了判断,这次的事情一定与许、田二人来见魏忠贤有关,不过他们此来并不是求饶的,而是应该是说了一些对自己很是不利的话。这导致魏忠贤对自己起了疑,想借这么一个难题来考验自己是不是真的心向阉党的。若是现在不答应下来的话,只怕自己辛苦得来的一切都会被人收回去,甚至连自己和家人的性命也难保。想到这里,唐枫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便点头道:“既然公公对我如此信任,将这么一个难题交给了我,我一定会办好了它!”
“好,咱家在这里也给你交句话,只要他孙承宗能因为你的缘故而获罪,那这锦衣卫的指挥大权就是你的了!”见唐枫答应了自己,魏忠贤很是欢喜地笑了起来。
在唐枫离开之后,魏忠贤又问杨长洲道:“你怎么看唐枫此人?”
“正如那田、许二人所言,这人乃是一个贪恋大权的人。他在听了你让他对付孙承宗时,愣了一愣,说明他还是有所顾忌的,不过在后来得知自己将会得到的好处时,他又将原来的顾忌抛到了一边。如果他真能成事的话,你应该可以放心地用他了!”
“呵呵,小杨你的眼光是不会错的,现在我内有小杨,外有唐枫,待到孙承宗被赶出京去之后,还有什么人能与我为敌呢?”魏忠贤说着,又一把搂过了杨长洲……
“什么?魏阉居然用这事来试探大人你?”在听了唐枫的话后,田镜惊声道。
唐枫苦笑一声:“是啊,这应该就是许、田二人去见他的后遗症吧,他们两个也算是精于阴谋的人了,所以很敏感地就察觉出了我与孙大人之间的关系不一般。”
“那大人可曾答应他了吗?”吕岸忙在旁问道,他是知道唐枫和孙承宗之间不是师徒但又胜似师徒的感情的。唐枫道:“若我没有答应的话,恐怕回不来了!”
“那大人你打算怎么做?难道你真的要派那些密谍查找孙大人的疏漏?甚至派人日夜监视孙大人的一举一动吗?”吕岸又问道。
“现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了。虽然孙大人为人行得端,坐得正,但若是真的查起来的话,也未必没有什么疏漏。但我实在不想因为我自己的事情而将我大明朝最后的一个忠臣也给坑害了,这样我与阉党的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可大人若是不做的话,事情早晚会为魏阉所知,到那时你将如何自处?还有,现在我们好不容易才掌握了锦衣卫的大部分权力,若是因此而放弃的话,我们之前的努力就全部白费了!大人你真的甘心如此吗?”田镜看着唐枫问道。
唐枫无言地呆了半晌,最后还是摇头叹息了一声,他一时还是无法做这个为难的决定。若是照魏忠贤的意思去做,自己心里如何能安,但若不照做的话,只怕就会惹起对方的怀疑,到时候不知道会惹来多少的麻烦,这让唐枫左右为难。
这时,田镜突然道道:“大人,老朽倒有一法,或能解眼下之难局。”
“田老有什么办法?”唐枫忙问道,现在他已经没了主意,自然希望身边的人能给自己一些意见了。田镜道:“唯今之计,只有大人你去见一见孙大人了。只有将你所遇到的情况转述孙大人,让他拿个主意,才不至于使你陷于如今左右为难的局面。”
“嗯?”唐枫微微一呆,就明白了田镜话里的意思,这的确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了,若是向孙承宗说出了此事,以孙承宗的老于世故必能给他一个好的建议。即便孙承宗也拿不定主意,也可以先让人监视着他,而不会引来他的猜疑。想到这一点,唐枫总算是下了决定:“田老果然好办法,我这就去见见孙大人,希望他能帮我解开这个难题!”
不过为防魏忠贤派人监视着自己,唐枫并没有立刻就动身,光明正大地前去孙承宗的府邸,而是在到了晚上时,带了解惑,穿着布衣偷偷地从后门溜了出去。有解惑在身边跟随,即便真有东厂或是锦衣卫的探子也跟不上他们了。
当孙承宗在大半夜地见到这么一身打扮的唐枫时,他并没有感到多少惊讶,只是命人奉上的热茶,然后才笑着道:“逸之遇到了什么难题,要这么晚偷偷来见老夫?”
唐枫苦笑了一声道:“有一件事情我想亲口告诉大人,那魏忠贤想要我派人监视大人你的一切举动,并将你的错漏找出来,好在朝堂上对大人你发起攻击。”
听了他的这一句话后,孙承宗只是眉毛一挑,旋即一笑道:“这个老夫早就料到了,他不会让老夫在兵部尚书的位置上坐太久的,可没想到他会想到用你来对付老夫。”
“大人,我实在是不想……”唐枫想要为自己辩说几句,却被孙承宗给打断了:“你肯来见老夫,就已经足以说明你的心意了,不过即便你不这么做,阉党中这么多人总会有人这么做的。你手下的锦衣卫即便肯听话,东厂的那些走狗也会时刻盯着老夫的。”
看来孙承宗是早就想到有这么一天了,唐枫心里的不安却并没有因此而稍减,只是道:“大人那我该如何做呢?”
“你应该遵照他魏阉的意思做,派你手下的人盯紧了我,无论我出了什么疏漏,你都应该如实上报,只有这样你才能有个交代!”孙承宗没有一点犹豫地回答道。
“大人,这样一来你可就……”
“如今的情势,我在朝中也没有多少作为了,倒不如借着我的离开来成全你!”孙承宗突然郑重地看着唐枫说道:“唐枫,一直以来你的所有行为都在我的观察之下,我知道你是一心想要使我大明得以重兴的,对不对?”
唐枫用力地点了下头,他看得出来孙承宗这是要将大任交托给自己了。孙承宗一笑道:“老夫已经老了,虽然曾想过除去这些为祸天下的蠹虫,但是却因为敌我之间分得太过明显而无力为之了。可你唐逸之却不同,你在他们看来是和他们一样的人,只有你这样的人才能真正能找出他们的破绽,从而一举击败他们!
“不过在这之前,你却必须取得他们完全的信任,而我就是你做到这一点的投名状,既然你我的目标一致,老夫为何就不能舍了自己来为你铺路呢?”
“大人……”唐枫眼眶不禁有些红了,他没想到孙承宗会这么无条件地信任自己,将自己的前途甚至是大明的将来都交到了自己的手上,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孙承宗一拍唐枫的肩膀道:“老夫还可以将之前所做的几件错事说与你知道,这样即便现在你抓不到我的疏漏,只那几件事情就足以让阉党的人在朝中攻讦我了。一件是在辽东时,老夫不遵朝廷之命,多招了三万人马;另外,我还曾在朝廷有令需要我们主动出击攻打金人时几次抗命,这些事情只要说的得法,都能为他们所用。
“另外,这两日里,元素会从辽东回京述职,老夫会在私下里与之相见,到时候你也可将此事说与魏阉知道,或许这也会让他们借以发挥。”
听说袁崇焕将来京城,唐枫的心里便先是一喜,但随后他脸色就有些变了,忙摇头道:“大人此事万不可行!你如今已是朝中重臣,若是与元素兄私下相见可会酿成大祸啊。”他可是知道朝廷最忌讳的就是朝臣和边将有所勾结了,之前阉党也正是凭着这一点来打击东林党的,要是孙承宗也被人以此弹劾的话,只怕就是他现在的身份都难以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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