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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何,这几个是新来的?”为首的男人一开口就让俞蘅觉得不对劲,果然,男人继续说:“我们几个虽然是学校雇的保安,不过这不代表着这个时候还要天天为你们卖命,我们几个累死累活的,你今天接收几个学生,明天救济几个学生,吃的哪里来?老子不干了!”
何老师脸色不好,勉强笑:“老曹,知道你们受累了,等以后我会向领导——”
“领导可能早归西了,还等他们给我们发奖金?”老曹打断何老师的话:“老何,我敬重你,不过真的没办法继续下去了。我也惜命。”他松开了自己的手,露出血迹斑斑的手肘:“这么多学生,你口口声声说孩子还小,不让他们出去,就这几个——”他眼神点点那四个男生,“再加上我们几个,怎么供得上这么些人?”眼神往礼堂扫了一圈。“这几天来来回回几趟,我的同事也死了几个,攒回来这些吃的,也算我们对得起这些学生了,今天起就一拍两散。”
老曹说完示意自己的同事,他们将今天搜回来的吃的放下,分出那五个男生和应老师的份:“这些是你们的,自己处理吧。”之后就带着自己六个同事搬上东西往一楼阶梯走去,找了一个地方就安置下来。摆出了井水不犯河水的姿势。
何老师和应老师两人对视着叹了一口气,两人去点东西。
“这些东西,省着吃也只能吃两天。”何老师再叹气。
“让学生们也出去找吃的吧。”应老师说,何老师脸色不好,并没有应声。
应老师走出来,扫了一圈,大多数都是眼神怯怯,躲躲闪闪,心也越发沉下去。
“应老师!你的脚脖子在流血!”
应老师摸了一把脚脖子,果然都是血。
“您别碰,我给您包扎。”
那四个男生被围起来询问,俞蘅也凑过去听。
“校外那个超市快空了,吃的都不多,如果再不拿多点吃的回来,可能就要被被人拿走了。”
“丧尸越来越多,如果不是曹叔撬开一辆车,我们都回不来。”
安静一瞬。
有人说:“可是他以后不管我们了。”语气有些埋怨。这得到不少附和。
四人都是体育特长生,一个宿舍的兄弟感情很好。徐天年纪最大,也是室长,为人仗义大方,平时宿舍其三人都以他为首。他的想法比较成熟,看出老曹他们的不满,为了缓和他们的情绪,也为了磨炼自己和兄弟,昨天他提出一起出门找吃的。可惜这一趟太不顺利,有一个保安大哥也牺牲了,老曹这才爆发。
他可以理解的。
目光转向周围的同学,他在心里摇摇头。这种时候还想靠着别人,埋怨别人不照顾你,哪里有这样的霸王条款?别人又不是你的亲生爹妈。
他的想法是不会说出口的,他做出受伤太累了的模样,很快周围就空出来。
“徐哥……”他宿舍的老四撇撇嘴,摊了摊手。示意老曹分给他们的食物被取走充公了。
之间看老曹他们辛苦找来的食物被充公还觉得理所应当,现在发生在自己身上,是真的会心生不甘的——那是卖命换来的。
徐天向他摇摇头,低声说:“再等一等吧,如果不行,我们也走。我一定会尽全力让我们都活下去的。”
两天后,食物告罄。再过了一天,礼堂发生骚动。何老师应对不暇,与老曹的交谈没有效果,整个人都憔悴了。他只好考虑应老师的建议,动员学生一起出去找吃的,可是稀稀疏疏的,只有二十来个学生站了出来。其中就包括俞蘅他们那一群人。
这一次出门出乎意料地顺利,校外那条路上的丧尸不知道是不是被别人引走了,地上有不少丧尸的尸体。
这对他们来说是好事。
他们仔仔细细地搜刮了一遍超市,吃的没剩多少,连同纸巾卫生巾都一起装袋带走。
门口还要一辆被遗留下来的车,将驾驶座里面丧尸化的司机拖下来后,林远航自告奋勇:“我会开车!”
徐天点头,对其他人说:“其他人先回去吧,这辆车坐不了那么多人。我们到远一点的地方看一看。”
最后决定徐天和他宿舍的三人,加上林远航和他一个朋友,一起驱车出发了。
俞蘅跟着人群回礼堂。
这一路真的挺顺利,丧尸不密集,大伙齐心协力就能对付。回去之后,何老师也挺高兴。应老师私下跟何老师说,改进一下食物分配制度,出门出力的孩子分得多一点。何老师不以为然:“都是好孩子,区分那么清楚不是让他们之间起嫌隙吗?”
应老师叹气:“你要看老曹他们的教训,没有人肯一直付出的。更何况是地位相等的学生?”老曹他们还有一层学校雇佣的身份在约束着,这些学生自己都是孩子呢。
何老师不同意,应老师也没办法。他平时处事严厉,不比何老师亲切平和人缘好,因此何老师不赞同,越过何老师,学生们不会买他的帐。再说这对其他学生来说并不是好事儿。
乱世用重典,赏罚要分明,老祖宗的话总是有道理的。这样一味地和稀泥,迟早会出事。
之后的几天,他们几乎天天出门,可是带回来的东西还是急剧地消耗。徐天开始对老曹他们当时的处境感同身受。
杯水车薪。真的太艰难了。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徐天他们发现了一辆车,里面堆满了一箱一箱的牛奶。
“我们在路上看到的,本来想撬锁自己开,没想到后面都是成箱的牛奶!”“应该是别人运货的,你们运气真好!”
于是今晚每个人都分了一瓶,一车牛奶彻底分完了。应老师对何老师的做法不赞同,也无可奈何。
徐天拿着四瓶牛奶,想着刚刚跟何老师的对话,真正失望下去。
俞蘅将牛奶慢慢地喝掉。鼻尖充斥着腥臭味,他左右看了看,他们这一群出去的学生回来后,其他同学都不愿意跟他们待在一起,因此无法洗澡,身上的味道真的令人作呕。因此他们一群跑到一楼的角落待着,每个人身上的味道汇集在一起,更浓重了。
他看到徐天宿舍几人聚在一起说话,林远航也和朋友聚首聊天。他一直随波逐流,等着救助。但是现在看来似乎需要作出选择了。他虽然才毕业一年,在公司做小职员,经历的勾心斗角却不少。最普遍的就是分团体现象。在一群人里面,总会有人强势有追求,有人甘于平淡愿屈于人下。利益绩效也促使着团队分化的斗争。
现在这个情况,僧多粥少。那些粥还是少数和尚种田收割熬煮的,矛盾产生是必然的。
在俞蘅看来,徐天是个有主意的高三生,他不像其他学生将希望寄托在老师身上,他更加独立。而且跟室友感情好,重情义。这一次出去,他就见过两次他对室友伸出援助之手。
咦?俞蘅眨眨眼,又赶紧移开视线。他看到徐天室友中的一个瘦高个在偷偷藏东西,其他人在给他打掩护。
他们也开始为自己着想,有所保留了。
在俞蘅移开视线之后,老四掰出一截士力架依次塞进其他室友嘴巴里。低声说:“还好我藏得快。”不然自己手头啥都存不住。“老大,我们以后怎么办?”
“崔哥被蛇咬了,他——”
俞母摸了崔楠的脸,没有呼吸,身体已经凉了。
“什、什么蛇怎么这么毒……”俞母也抹眼泪。
“都怪我,如果我当时就把包丢了,崔哥就不会摔,也不会被咬了。”俞蘅后悔莫及,心里的负担快把他压垮了。
“送去医院,兴许还有救呢?”俞父拍拍俞蘅的头,“我和你一起去。”这么大的人就这么没了,怎么甘心?
“对对,小说里不是有假死的吗?可能是崔哥现在是假死呢……”俞蘅的眼睛亮了。
路不好走,俞父用晾衣杆在前面开路,俞蘅背着崔楠走在后面。
“崔哥,你千万别死……”
俞父擦擦眼泪,继续警惕地看四周。他们像陷入森林的小可怜,战战兢兢。当早上遇到的那种吃人的山羊出现的时候,俞蘅将菜刀拿出来,恶狠狠地瞪它:“滚!”
山羊的眼珠子紧紧粘着崔楠,好像那是最美味的大餐。
“爸,它吃人的,你小心点。”
“放心,你自己也小心。”
山羊扑了上来,长长的角扎过来,俞父用晾衣杆戳过去挡住,好在晾衣杆是不锈钢的,如果是塑料的这一下就会断。俞蘅拿出驱虫剂喷它的脸,山羊难受得喷了一口气,退了好几步。它更凶了,后蹄不停地耙着地面,哼哼地喘气,然后再次扑上来。
这一次俞父闪了两下被踹倒,俞蘅红着眼扑上去牢牢卡着山羊的脖子,将它的头拉上来,俞父松了一口气,那尖锐的角差一点就刺进他的胸口了。
“刀!”俞父忍着被踹的痛苦,将俞蘅掉落在旁边的刀捡起来一刀砍到山羊的的脖子上。俞父的准头是多年杀鸡宰鸭练出来的,这一下,山羊的脖子泉涌般喷出血,洒了俞父一脸,因为粗喘着气嘴巴张着,还被灌了一口。
蹬了几下,山羊彻底不动了。
“爸,你怎么样?”
俞父捂着肚子揉,摆手:“没事!接着走吧。”
“漱漱口。”俞蘅拿出一瓶水给他,拿自己的袖子给他擦脸上的血,皱眉说:“这血怎么那么——”说臭也不是,说香更够不着,闻起来怪怪的,总之一言难尽。
俞父还喝了一口呢!捏着鼻子漱口,使劲儿压下那股不适。
接下来的路很神奇,两人没有再遇到攻击。一些小动物反而被他们惊扰,叫着扑进草丛。俞父的肚子总是不舒服,只是一直忍着,直到两人看到区医院。医院被厚厚的蛛丝包得严严实实,蛛网一片连着一片,密密麻麻的蜘蛛在上面爬动,颜色鲜艳,看着渗人。
“还好你和你妈先回家了,不然——”俞父一阵后怕,“这样的情况,里面还有活人吗?”
俞蘅的心也沉了下去,他不死心地喊了好几声,除了惊动那些蜘蛛往他们爬来,没有人回应。
俞父戳死一只蜘蛛,嗤地一声,不锈钢的晾衣杆竟然就腐蚀出一个洞,发出臭味。“快走!这蜘蛛太毒了!”
蜘蛛密密麻麻地顺着条条蛛丝爬下来,俞蘅两父子跑得飞快,一直跑出两百多米,蜘蛛才转头爬回自己的地盘。
两人坐在地上气喘吁吁,崔楠被轻放在草地上,紧闭着眼睛,显得眼睫毛长长的,有一点卷。除了脸色苍白,完全看不出这个人已经没有了呼吸。
“回去吧。”俞父说,“小崔他已经……这么带着他东跑西跑的总归不好。”他伸手拿掉崔楠头上的杂草。他也是有私心的,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能在这样的世界活几天?崔楠已经没了,他不能再让俞蘅出事。
作者有话要说:么啾大家,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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