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醒,太子的危机便彻底解除了,虽然周满在太极殿这里还能偶尔碰见有人来悄悄告太子的状,不过看皇帝的样子,不是很成功。
太子拿着折子过来,看到她坐在大殿侧边的栏杆那里探头探脑的,便走上前去拿折子拍了一下她脑袋,问道:“窥探帝踪,不想要命了?”
周满立即起身站好,为自己辩解,“我是在注意陛下身体。”
连着担惊受怕两天,萧院正这会儿一松懈就熬不住了,所以把太极殿交给周满,自己先回家去了。
太医院其他太医也回去休息,打算恢复一下精力后轮流来值守。
周满年轻,医术又最好,最适合这个关键时刻留下来值守。
她抬头看了看时间,“您怎么又来了?”
不是才走没多久吗?
太子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抬了下巴道:“连着两天还不累?有空就多休息吧。”
周满挠了挠脑袋,目送他进了大殿后就去偏殿休息。。
因为古忠,太极殿里不少内侍都被带走问话,此时人还没回来,跟着周满进来伺候的是一个宫女。
周满低声问道:“古大人怎么样了?”
在宫里,宫女内侍的消息可比她灵通多了,宫女往外看了一眼,小声道:“听说伤得很重,没送到宫里来,而是送到防疫所去了。”
那是宫里的内侍宫女后生病要去的地方,在太医署建立前,他们去防疫所基本靠熬,有钱有关系的或许可以买些药,能好得快一点儿;
太医署建立后,因为有周满带着徒弟给宫人们看病扎针练手的先例在,皇后便专门给防疫所配了医药。
一般太医院的医助要轮流去防疫所里看病,宫中有身体不适的宫女内侍也可去防疫所求诊问药,不一定要搬进防疫所里。
虽然现在情况好了很多,但进防疫所也意味着他能求到的医是医助。
周满记在了心里,等到晚上萧院正休息好来接替她值守后,她没有立刻出宫去,而是晃荡着到了防疫所。
防疫所在掖庭宫的一角,从太极宫走过来很远很远,等周满走到地方时,钟声也响起,等钟声停止,宫门也要落锁了。
周满拎着药箱面不改色的走进防疫所。
防疫所里的管事内监看见她一惊,连忙迎出来,“周大人,您怎么来了?”
周满提着药箱站住,笑道:“宫门要落锁了,这会儿出去也来不及,所以找个地方歇歇脚。”
谁歇脚歇到防疫所来啊?
周满左右看了看,问道:“古大人被送到了这里?”
管事内监回神,立即道:“是,在里面呢。”
他亲自带周满往后面去。
内侍和朝臣不一样,朝臣们牵涉进谋害皇帝这样的大事里,洗清冤屈后便可原地起,甚至能够更进一步;内侍却不论证据确凿与否,一旦牵涉进去就很难东山再起。
皇帝精力旺盛时还好,由他亲自来处理,到底是自己身边伺候了许久的人,有感情在,不会太坏。
但现在皇帝刚醒来,精力不济,一天里有一半的时间在昏睡,还有一半的时间在吃药和应付朝中的事,根本没有精力亲自处置古忠。
皇宫最是势力的地方,即便古忠还有面子情在,送进防疫所里待遇也不是很好。
他此时就躺在一间昏暗的小房间里,里面正散发着浓重的药味儿,是古才在熬药。
听见门被推开,他忙站起身来挡住药炉,待朦朦胧胧间看见逆着光的周满,他眼眶一下就红了,不由的哽咽出声,“周大人。”
周满对管事内侍点点头,走进来,目光在屋内扫过,“在熬药?熬的什么药?”
不远处窝在床上的古忠咳嗽出声,艰难的要撑起身体来,“周大人?”
周满疾步上前,伸手按住他,打量了一下他的脸色后道:“我路过此地,进来看看,古大人还好吧?”
古忠微微一笑,“比在牢里好多了,多谢周大人相询。”
屋里没有点灯,只有才出现没多久的零星月光和屋角炉子里的火光照过来,彼此都看不真确,但古忠还是精准的朝古才的方向看去,“还不快去给周大人沏茶?”
古才忙一抹眼泪跑出去沏茶。
古忠和周满苦笑,“这孩子就是老实,论机灵劲儿,比他哥哥差远了。”
说的是古济。
周满笑了笑道:“老实也没什么不好的,老实的孩子有福。”
“托大人的口福,希望他真的有福吧。”
周满打开药箱,拿出蜡烛来正要点上,管事内侍已经带着人捧了灯烛过来,昏暗的房间一下明亮起来。
周满就收回自己的蜡烛,笑吟吟的看着管事内侍,“今晚我要在此歇脚,有劳管事了。”
“周大人能来,是我们这里的荣幸,岂敢说有劳?”管事内侍躬身道:“我们这里地方简陋,还请大人不要嫌弃,”
他道:“咱家让人在前头给您收拾出一间屋子里,您今晚就将就一下,一会儿看有什么缺的,只管告诉咱家,咱家想办法给您筹备了来。”
又笑吟吟的冲古忠道:“古大人也是,有什么缺的告诉小的,小的给您找来。”
古忠对他很友好的点头,表示让他费心了。
管事内侍又陪着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古才端着茶回来了,他才退下。
他一走,周满就把灯烛移过来看古忠身上的伤,“来都来了,我就帮您看一看吧。”
她对古才道:“把你干爹的衣裳去了,我看看。”
古才忙卷了袖子上前帮忙。
古忠身上皮开肉绽,古才请了医助出手,他们自己有以前收藏的好药,此时伤口上就洒了药粉,只是因为伤痕太多,有的还深,所以在不断的渗血。
周满看了眉头微皱,“没有处理好,去打两盆热水来,我重新处理一遍。”
周满从药箱里拿了一包药给古才,“拿下去熬了,一会儿他要喝。”
古才忙接过药材,看了古忠一眼后退下。
周满将药箱里的东西拿出来,古忠见她把刀、镊子和剪刀针线等排成了一排,有点儿忧心,“我伤得这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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