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战说没工夫管地面的事情是真的没工夫的,晚上开训练分析会议总结的时候发现,破坏王大队至少有一半人没有达到飞行教员组的单飞要求。林浩东的意见是最大的,一定要全队达到标准才能进入单飞阶段。
这让李战将训练一分为二的意图落空了。
林浩东是飞行教员组的组长,也是教员分队指挥员,他这里通不过,破坏王大队就没办法进行下一阶段的飞行训练。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况且林浩东并非故意刁难,而是把标准抓得更加严格罢了。这对破坏王大队来说却不是坏事。
会议结束后,没有达到标准的飞行员心里都憋了一口气,尽管大队长没有训斥他们——还不如被狠狠训斥一顿呢,至少这样心里好受点。
薛向东把李战留了下来,却是聊起了私事,问道,“家里是不是出事了?应婉君都跟我说了,坐下,坐下。”
让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的李战坐下,薛向东点了根烟。
李战的思维还在如何把大队里那一半后进生的训练给搞上去,早都把家里那些小事给抛脑后了,这会儿薛向东猛地提起来让他费了好几分钟才转过弯来。
“你的处理方式挺合适,那些都是小事。”薛向东说,他要和李战谈话的重点明显不在这件事情上面,而是在李战处理的方式上面,他话锋一转,道,“不过,你这么处理的话,会让人以为你以退为进以此作为威胁。你什么身份,部队的一等功臣,五个一等功,全军爱军精武标兵,身份不同一般啊。”
李战瞬间明白了,委屈地说,“团长,我真没这么想过。知道这个事情后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的让家里搬。厂子那福利房的情况我是知道的,就是一本糊涂账,怎么也是讲不清楚的。我家里现在也不是没地方住,也不缺那几个钱了,与其为这点小事搞一堆事出来不如干脆利落地切割,彻底搬走一了百了。”
这是真心话,起码薛向东相信。李战缺钱吗,他太不缺钱了,至少在101团官兵的眼里李大队长是名副其实的有钱人。这su-27一旦开飞,他那银子绝对哗哗的直奔口袋。
九百块一小时啊!
李战过去半年的月均飞行小时高达六十个小时,平均每天两个飞行小时。诚然过去半年的高强度训练多假期少,可是就算往下调一档,一年下来也至少有个六百个小时左右。
一年下来五十来万拉杆费,加上工资津贴,八九十万一年轻轻松松。
这都飞黄腾达了!
一年一套大户型,直接特么全款都不带眨眼的。
所以说,李家要是为了多要点赔偿款而和拆迁的对着干绝对不是站不住脚的,而且根据薛向东的调查,李战的父亲是个识大体顾大局的,关键是个全心全意为儿子着想的,因此绝对不会为那点小钱而拖李战的后腿。
薛向东说,“我相信,那些都是小事。我想跟你说的是,以后这样的事情,你最好先上组织汇报,组织就算不能帮你解决也可以给你合理的建议,明白吗?”
李战松了口气,毅然道,“团长,我坚决不给组织添麻烦!”
“家里的事不用担心,师部给你们地市发了通报,要求地市协助军属解决实际困难,军区可能还会和那边的军区联系,请他们出面协调一下。总而言之不是什么大事。”薛向东说,“你安安心心的把训练搞上去。我提前告诉你,九月最后一周要搞一次大型演习,咱们的模拟蓝军部队是必须要参加的。至于开歼七参加还是开苏两七参加,就看你们的改装进展了。”
李战闻言顿时站了起来,“团长,这都快九月了,满打满算也就半个多月时间,根本来不及啊!”
完成改装训练不等于形成战斗力,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怎么可能。
薛向东笑道,“这就看你了,你不是善于创造奇迹吗,那就再创造一个呗。话可是你说的,只要航油管够,你是要发扬连续作战的作风狠狠地为建设强大人民空军贡献一份力量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可是,团长,还是要尊重客观事实的啊,我这么天才也花了好几天十来个飞行小时才勉强掌握炸死苏两七的技能,单飞至少五十个小时以上才能形成战斗力啊!”李战哭丧着脸说。
薛向东站起来严肃地说道,“我不要你二二八课题的航油,团里给你特别拨一批改装航油,只有一个条件,九月二十五日之前形成战斗力!”
“早说嘛!”李战忽然笑道,向薛向东敬礼,“团长,我保证完成任务!”
“就知道你小子打的是什么主意!”薛向东无奈地说道。
李战这边是丝毫不担心家里了,他家里却是苦恼得很了。
这不,应婉君拜托她的高中班主任,那位临近退休的特级教师老太太,帮忙找合适的房子,当天直接就联系到了一户长居省城在城东区幸福村有座三层别墅式小洋楼的人家。男主人是老太太的学生,企业家,不缺钱但也吝啬,不过看在恩师的面子上开了个合理的价钱,李家这边就直接搬了进去。
地方够大而且二楼三楼全套家具家电齐全,一年当中也就春节的时候回来住几天。
一家人忙活到晚上八点才吃晚饭,还没吃完呢县长就来了。
大半辈子见过最大的官就是居委会主任,连镇长什么样都不太清楚的李建国起初是有点拘谨的,慢慢稳住后一看县长那灿烂得开花似的的脸色,就回过神来了。老子今时不同往日了。
“老李,老李,我今天除了秘书谁也没带,李建国同志,我就喊你老李了,我们是同辈。”县长笑呵呵的说。
李建国说道,“岂敢呐,县长,那个你大驾光临我们蓬荜生辉啊。”
“老李,我们就不客套了,武镇长告诉我,你老李同志是性情中人啊,经常为民请命,为人正直善良,在机械厂的群众当中是有很高威望的。”县长说。
他的秘书干脆就没敢坐下。
这个家里在场的没有一个让他们胆怯的,可是那整整齐齐挂了一面墙的一等功臣牌匾跟特么佛祖一样,他们这些猴子只得低头哈腰。
“我直说了,冒昧来访是想请你一家到县招待所暂住几日,等公租房收拾出来了直接搬进去。”县长开门见山。
李建国心知肚明,也早有对策,诚恳地说道,“县长,实不相瞒,是我儿子打电话回来让我赶紧搬的。他在部队工作给党和人民服务,我在家也不能拖国家后腿。想来想去,干脆搬了,也省得拆迁办的工作难开展。”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完全不需要这么着急的嘛。”县长说道,随即苦笑,“老李同志啊,你招呼也不打这么一搬,我们的工作很被动啊。上级还以为是我们工作没到位把你一家给逼走了。”
应婉君不得不插话了,她本站在一边听,这会儿走过来微笑着说,“领导,我们家根本没这个意思的,李战的意思也很简单,只是希望家里不要为这点小事给政府添麻烦,我们该让步的就让步。”
“这位是……”县长看向李建国。
李建国不无自豪地说,“我未来儿媳应婉君,西交大的高材生。李战在部队工作比较忙,就让她回来了。”
“原来是李战同志的妻子。”县长站起来双手伸了过去和应婉君热情握手。
应婉君微微有些脸红,说,“我们还没结婚,男女朋友关系。”
“早晚的,早晚的,呵呵。”县长笑道,既然是李战的未婚妻又是西交大的高材生,那话语权恐怕会在李建国之上了。这个家归根结底还不是以李战的意志为意志。
不过县长也不是白给的,他不可能和一小姑娘低声下气,因此只能和李建国谈,向应婉君点了点报以微笑后,他对李建国说,“老李同志,就当是支持县府的工作,你们再辛苦一下,搬到县招待所暂时住下,我让人尽快拿出一套安置房来,我亲自督办。”
李建国摇头拒绝,态度很坚决,“领导,不是我李建国不懂事,而是我儿子有言在先,绝对不能给政府添麻烦。我们夫妻俩把他培养出来算是完成了做父母的任务,不指望他给我养老,但我也不能给他在部队的事业拖后腿啊,你说是不是?”
“这个,这个,老李同志,这样吧,我和地产公司的人谈,把你们的赔偿单独做个方案,一定让你满意,你看怎么样?”县长沉声说。
“领导啊,不是我不识抬举,而是我儿子真的有言在先,既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出气,真的就是只为了不给政府添麻烦。”李建国无奈地再一次解释道。
应婉君补充了一句,说,“领导,我们家真的没别的想法,您与其把心思用在这上面,倒不如认真了解一下机械厂七百户职工的真实情况,他们更需要得到重视和公正的对待。”
毕竟是十九岁的年轻姑娘,那一腔热血正是沸腾时,有机会直面县长,自然一针见血不留情。
县长失望地走了。
不过显而易见的一点是,他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来劝说李建国一家接受政府帮助的。
有时候婉拒表现出来的态度给人更加强硬的印象,在于考虑问题的角度不一样罢了。
若不是担心上级领导下来视察要慰问李建国一家,堂堂一县父母官会亲自到他家如此低三下气地劝说?
然而李建国一家也明白了,自从李战在部队站稳了脚跟,他们这些人和地方也就基本没多大关系了的,平时做事要更加的注意。
因为他们是一等功臣军属,有荣光,也有天然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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