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铁圈怔了怔，却马上冷笑道：“什么作不作废，你以为批文作废那么简单？”
李天宇耸了耸肩，表示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其实吕铁圈倒也没说错。
东螺湾的填海项目，属于国家级的大项目，填海批文一下来，那就说明基本上板上钉钉了，鲜少会有变化。
谁能想到艾和平会在未备案之前，就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搞丢了呢。
好在李天宇是吹牛纳税系统的宿主，要不然这次真救不了艾和平了。
此时，包间里的气氛稍有些诡异。
贾有胜父子和吕铁圈虎视眈眈，但李天宇和艾和平却全都是一副无所谓的神色。
四位美女仍然神色紧绷，不知所措。
片刻之后，一名男子推门走了进来。
这位就是所谓的赵律师了。
赵律师名叫赵卓越，可以说是南海比较有名气的律师了，特别是对国家的经济项目非常了解。
换句话说，赵卓越确实可以分辨填海批文的真伪。
至于批文有没有作废，只要花些一点时间，他还是有办法查到的。
吕铁圈把赵卓越请了过来，也是方便跟贾有胜做“交易”。
当赵卓越看到艾和平的时候，不禁怔了怔。
作为南海市活跃在富豪圈中的著名律师，赵卓越对艾和平也不陌生。
正因为这样，赵卓越才看出了诡异的地方。
按道理说，这几个人不应该凑在一张饭桌上吃饭才对啊。
不过赵卓越是相当职业的，对这种事情也不会多问一句，毕竟这些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随便一个人拎出来，都能搞死赵卓越。
在约见赵卓越之前，吕铁圈已经大致把情况跟赵卓越说了一下，让他心里有数。
不过，赵卓越也发现酒桌上的气氛也不怎么好，似乎要有大事儿要发生了似的。
这时，门又开了，这次是服务员将艾和平点好的东西端了上来。
艾和平压根就没有让贾有胜父子和吕铁圈等人一同享用的意思，直接就招呼李天宇和四位美女，该吃吃，该喝喝。
四位美女虽说有点不自在，但动起筷子也比呆坐着强，便吃了起来。
李天宇更是有些放飞自我了，完全无视几个不速之客，跟艾和平你一言我一语地一边聊，一边吃河豚大餐。
李天宇：“还真别说，这河豚刺身确实挺新鲜的，这叫什么来着？对了，入口即化。”
艾和平：“老大，我就说啊，你绝对不会失望的。”
李天宇“嗯”了一声，端起啤酒喝了一口。
这是南海当地的原浆啤酒，口感细腻，冰甜爽口，十分好喝。
李天宇：“不虚此行。”
艾和平：“不虚此行。”
李天宇还很亲切地招呼着周小京和刘少雯吃东西。
最高级别的河豚大餐，那可不是什么时候都吃得到的。
这一餐价格昂贵不说，有没有合适的食材，那也得是两说。
两位美女开始的时候确实挺忐忑不安的，但美食在口，也就渐渐的能放开了。
不过，姑娘们偶尔还会看一眼那几位大佬，担心他们突然发飙，毕竟现在的情况挺诡异的。
六个人吃东西，另有四个人在看着。
贾有胜和吕铁圈确实在那里颇为尴尬。
这艾和平也太没规矩，太失礼了。
他们吃不吃是一回事儿，但总得说两句客套话吧？
艾和平简直就是不按常理出牌。
不说别的，艾保权就算在这里，也不会就这么把他们给凉在一边。
贾有胜和吕铁圈毕竟不是什么无名小卒，是大人物。
偏偏他们也不能说什么。
他们是不请自来，提前也不打招呼，别人自然没有义务招呼他们吃东西了。
贾牛年轻更轻一些，眼睛都冒出火花了，玩命瞪着艾和平。
但艾和平压根就不看他。
贾牛：“艾和平，你好意思吗？”
艾和平：“我怎么不好意思了？我都告诉过你们了，有屁快说，等一会儿吃的东西上来了，就来不及了，你们不听，怪我喽？”
贾牛一时语塞。
这艾和平看着蠢蠢的，嘴皮子倒挺利索，贾牛从他那里一点都讨不到好去。
这时，贾有胜对吕铁圈说道：“既然艾总不介意在这里查验填海批文，那咱们索性就开始吧。”
吕铁圈冷哼一声：“行，赵律师，这就是填海批文，你看一下吧。”
说着，吕铁圈把文件袋递给了赵卓越。
赵卓越怔了怔：“是、是东螺湾的填海批文吗？”
说着，赵卓越还看了艾和平一眼。
但艾和平就像是没听到似的，仍然在对付自己面前的河豚刺手，嘴角还挂着点日和国的哇沙批（芥末）。
吕铁圈：“对，你看看，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本来吕铁圈还挺理直气壮的，但现在心里却稍稍有些动摇了。
主要是艾和平表现得太自信，说的话就好像发自肺腑似的。
但按正常的逻辑来说，吕铁圈拿到的填海批文，不可能是假的，更不可能是作废的东西。
填海批文哪那么容易作废呢？
有关部门可是要经过很长时间的讨论和考察，才可能去变更这么重大的工程项目。
想到这里，吕铁圈才算是把心重新定下来。
此时，吕铁圈又不禁瞥了一眼李天宇，感觉这个人根本无法看透。
真是邪了门了。
不就是个年轻人嘛，为什么吕铁圈会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呢？
想了半天，吕铁圈还是觉得可能是白天的时候在李天宇那里吃了大亏，所以想得有点多。
贾有胜：“赵律师，没关系，有什么问题就直说吧，艾总也不会介意的。”
说到这里，贾有胜也看了一眼艾和平，意味深长地说道：“刚才他也说了，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问题也都不介意让人知道。”
赵卓越其实也没什么顾虑，他是拿人钱财，为人消灾，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于是，赵卓越打开文件袋，小心翼翼地将里面的文件取了出来。
然后他又找来一块桌布，面前的桌子擦干净，将文件平放在桌面上。
这文件当然就是东螺湾的填海批文了。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沉了下来，透着很重的紧张感。
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了赵卓越这边，包括那四位美女。
她们都是南海市名牌大学的学生，智商当然不低，知道那所谓的填海批文，肯定是重要的东西，至少从字面意义上来判断，是跟填海这样的大工程息息相关的。
而且看样子，还跟艾和平，以及爱华地产集团有关。
确实是大事件啊！
现在就连刚才还挺沉得住气的艾和平，都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顾不上擦嘴，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填海批文。
虽然艾和平相信李天宇，确定吕铁圈的这份填海批文是假的，但是仍然心存疑虑。
毕竟关心则乱嘛。
李天宇做到的事情，对于普通人来说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除了李天宇以外，无论是谁，心里都不会有底。
在这饭桌前，恐怕也只有李天宇一个人淡定如常，仍然将大部分的精力集中到河豚刺身，河豚炸物，以及河豚汤上面，只是偶尔观察一下那几个不怀好意之人的情绪和神色。
赵卓越看得非常仔细，足足经历了好几分钟。
然后又拿起填海批文冲着灯光照了照，似乎正在看清楚纸张和上面的暗纹。
又过了几分钟，赵卓越才重新将填海批文放在了桌面上。
众人意识到，赵卓越这大律师终于鉴定完了。
吕铁圈忍不住问：“怎么样？”
赵卓越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吕总，贾总，这份填海批文没有问题。”
吕铁圈露出如释重负的神色，终于松了口气。
要说他不紧张是假的，生怕中间会出现什么问题。
好在没有间外，这份东螺湾的填海批文是真的。
贾有胜也点了点头，对吕铁圈仅存的一点怀疑都消失不见了。
只要这份东螺湾的填海批文是真的，一切都好说。
其实吕铁圈跟贾有胜说了这件事情之后，贾有胜的心里就有了一个大概的计划。
这时，贾有胜看向艾和平：“艾总，赵律师可是非常资深的，对各种政府批文都非常了解，你总不能说他是在信口开河，胡说八道吧？”
艾和平一时语塞。
贾牛哈哈大笑起来：“艾和平，你的嘴是怎么被堵住的？刚才不是很牛吗？还信誓旦旦地说这份儿是假的，我看你现在怎么说！”
艾和平看了看李天宇，李天宇没什么表示。
没有表示，那就是表示让艾和平自由发挥了。
当听了赵卓越的鉴定结论后，艾和平的心里就是一突，差点就hold不住了。
好在李天宇在场，艾和平还是有一些底气的。
于是，艾和平便说道：“刚才老大不是说了嘛，没说你们那份是假的。”
吕铁圈怔了怔，看了李天宇一眼。
李天宇刚刚把一块河豚刺身扔进了嘴里，还小声地说道：“真薄，这师傅怎么就切得这么薄呢？”
吕铁圈怒了：“你不就是说我手里这份是作废的吗？”
艾和平：“对啊。”
吕铁圈大手拍了桌子，发出了巨大的响声，把在场的四位美女吓了一个哆嗦。
吕铁圈可是一个壮汉，身上除了眼珠子以外，全都是肌肉，他发起火来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然而，贾有胜和贾牛父子冷眼旁观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态度。
贾有胜早就注意到那个李天宇，确实不是一般人，先不说实际能力怎么样，那副处变不惊的样子，对于这么一个年轻人来说，很难得。
也怪不得吕铁圈会特别在意这个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小子说到底也就是在虚张声势，猩猩作态，故作镇定罢了。
此时，贾有胜便对艾和平说道：“艾总，你说这话可是要有根据的，你如果说吕总手里的批文是假的，那还勉强说得过去，但要说作废，肯定是不可能的。”
贾有胜语气平缓，很温和。
不知道的人，一定觉得贾有胜是个好心人。
然而如果对贾有胜有一定了解的人，知道这完全是假象。
贾有胜可是个狼人，比吕铁圈要狼乎一万倍不止，惹到他，就像惹到了煞星似的。
除非比他贾有胜更有势力更有钱，否则一定会寝食难安的。
艾和平，不，是艾和平他爹艾保权恰恰属于那种比贾有胜还有钱有势的人，所以艾和平确实不怕贾有胜，更不怕南大柱集团。
艾和平：“怎么就不可能了？有我老大在，无论任何事都有可能。”
贾有胜呵呵笑了：“你老大？就是那位吗？”
说着，贾有胜看向李天宇。
艾和平：“对啊。”
贾有胜：“那我就不明白了，难道吕总手里的批文作废的事情，是你的这位老大告诉你的？”
艾和平眉毛一挑：“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贾有胜：“问题是没有，就是觉得你的这位老大，不怎么靠谱。”
艾和平怒了，马上就要拍桌子，却瞥见李天宇朝他打了一个“冷静一些”的手势。
艾和平现在比较识时务，知道现在确实不怎么适合发飙。
李天宇接过了话头，终于开口了：“贾总，吕总手里的那份东螺湾填海批文，现在确实已经作废了。”
吕铁圈冷哼一声：“又在胡说八道！”
贾牛：“我说，你这一张嘴可真厉害，这批文你说作废就真的作废了？”
李天宇：“不是我说作废就作废，是确实作废了，之前爱华地产拿到的那份儿批文因为一些不法分子的勾当，遗失了，就只好又找有关部门申请了一份新的，以前的那份自然就作废了。”
众人一听，面面相觑起来。
李天宇这神态语气，不急不缓，气定神闲，云淡风轻，就像是名人做谈话节目似的。
如果不听内容的话，肯定都觉得李天宇说得对，可信度百分百。
然而，在这些懂行的人看来，李天宇所说的话确实十分不可思议。
吕铁圈拍了拍桌上的填海批文：“你以为这是什么东西？想作废就作废，想换新的就能换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