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别墅区的某个豪宅二楼,主卧内。
温树臣站在床边前接电话,他雪白的衬衣完全敞开,露出好看锁骨,而贺青池则是懒绵绵地起床,双膝跪在柔软的被子上,直着腰板,抬起纤细的手将他的纽扣从上到下都给一一扣好。
挂了电话后,她一边拿起床单上的领带,与他衬衣搭配,启唇说“沈复让你派人去日本接他”
温树臣把手机搁在床头柜上,挺拔的身形站直不动,任由她给自己系上领带,喉咙滚动,低低应了一声“他的身份证和护照都被曲笔芯那女人撕了。”
即便是温树臣这样脾性温和的男人听到这个消息,也忍不住皱眉。
“那干嘛让你两天后”贺青池听了不意外,这是曲笔芯能干出的事。
她给温树臣系了一半领带又解开,手法不是很好,重新来过。
温树臣还没说话,贺青池自己想到了“哦,曲笔芯说沈复会在日本陪她一周。”
“你以后别跟她学。”温树臣看她领带半天也打不好,系上又反复的解开,干脆自己动手,同时又低声嘱咐了一遍。
贺青池浅浅的笑而不语。
那可说不定,这方面她没准以后还得请教曲笔芯呢。
温树臣给自己系好领带,又把西服的外套穿上,窗外最近天气越发的寒冷了,屋内有暖气还好,贺青池只穿着一条睡裙下床,到衣帽间给他拿了件黑色的大衣。
“对了你是不是把我户口本拿走了”
她上次忘在酒店,后来想起来时打电话去问,酒店的人没有在房间找到。
贺青池也不急,心想应该是被温树臣拿走了。
提到户口本,温树臣便说“你下午有空吗,我们去一趟民政局。”
贺青池先前跟公司解约已经不出去工作了,又怎么会没空,她坐回了床沿,仰着头看他说“我有空,就怕你忙到没空。”
温树臣的父亲一病,各方势力也蠢蠢欲动了起来,他要应对众人和公司的事情,比先前更忙碌,电话接连不断,都是秘书打来的。
他拿起黑色大衣搁在手臂上,走过去俯身,薄唇在她脸颊碰了碰“天大的事都没有领证重要,那约好了,下午我派人来接你。”
贺青池决定下的事就不会反悔,点点头“好。”
温树臣得到她答应,眉目间浮现出几许笑意,低声说了几句温柔体贴的话,才缓步离开主卧。
少了男人在身边,贺青池朝被子凌乱的大床一躺,拉过枕头盖住自己的脸。
到了下午,贺青池坐在衣帽间里挑选着拍结婚证时穿的衣服,她颜色挑了半天,又开始在琢磨着款式,最终选定了一款白色刺绣花朵的旗袍,到时外搭一件毛呢大衣,出门也不会冷。
心满意足的终于挑好后,贺青池都坐的腿麻了,把旗袍挂起,拿手机拍了照给温树臣。
我穿这件去民政局,可以吗
温树臣是过了半个小时才回复的很好看,帮我衣柜里那件你亲手做的衬衣找出来,拍照时我要穿。
贺青池看完,搁下手机去他的衣柜找那件衬衫。
当初她没少下功夫缝制这件衬衣,平时温树臣很少会穿,都是整洁的挂在衣帽间里,好像就只见过他拿出来穿一次,还是暗示她去领证被拒绝的那次。
贺青池把两人的衣服都挂在一处,看着眼睛便弯弯笑起来。
她心情可以算是很好,难以用语言形容,转身去主卧里开始梳妆打扮。
可以说是花了整整两三个小时,贺青池连每根头发丝都精心护理过,妆容上的很淡,也没有显得刻意。
她换上了那件白色刺绣旗袍,悠闲地坐在梳妆台前,正玩着手机。
四点五十分的时候,贺青池收到了曲笔芯的求助消息。
昨晚我忘记吃药了
没过一会又拍了两张药盒的照片过来,问她你知道吃哪种吗
贺青池看了看,打了几个字过去72小时的。
曲笔芯头一次遇上这事,完全没有经验,不放心的缘故把两盒药都拆开吃了。
贺青池慢悠悠地打字问她沈复让温树臣两天后派人去日本,你和他没发生什么事吧
曲笔芯那边安静了许久,发了一条长长的语音过来他就是个禽兽,是我当初瞎了眼才把他当成一只小绵羊看待,结果谁他妈的想到他只是披着羊皮而已,骨子里比我还恶毒的一个男人。
贺青池也不知道沈复是怎么招这位了,被骂得狗血淋头。
她也发语音过去,说你给他下药,人家醒来都没报警抓你,已经很仁慈了。
他有脸报警抓我
曲笔芯红唇吐出的娃娃音是咬着字的,气的不轻那让他跟我一起坐牢好了,他敢告我昨晚药他,我就敢告他早上在浴缸里把我强了,一起去死吧。
贺青池“”
这信息量,有点大。
曲笔芯还鼓着腮帮,心有怨气的说而且他技术很烂,我有权利怀疑是不是小哑巴根本不愿意给他睡
说到这儿突然就没了声,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贺青池把手机搁在一旁,给自己补了口红,时间到四点的时候,检查好了包里的证件和户口本,然后先下楼。
两个黑衣保镖早就在门口等候多时,给贺青池打开后座的门。
她提着包和装男人的衬衣袋子,坐进去,放在身旁。
司机启动车子前往民政局的方向,窗外渐渐远去的街景,贺青池看着倒影在车玻璃上的自己,努力的眨了眨眼睛,感觉有种由心底说不出的恍惚感。
才时隔几个月的时间,她已经习惯这种婚后的生活了。
明明之前还是一个未婚也没想过谈恋爱的女孩子,现在倒是把这个妻子身份适应的很自然。
贺青池指尖在干净的玻璃划过,缓缓地写出了温树臣三个字,不过很快就被她擦去,没有被任何人的目光所看见。
就好似要把他整个人的一切都深藏在只有她知道的地方,不与别人分享。
近二十来分钟的路程,司机缓缓停驶在了民政局门口,外面天气透着丝丝的凉寒,所以也没有打开车门请贺青池下车,而是说“太太,温总处理点事马上就到。”
贺青池想着上午的时候,温树臣还信誓旦旦的说天大的事都没领证重要,现在又处理事情去了
她重新看了眼手机时间,已经四点半,距离民政局下班还有一个小时。
司机先下车抽烟,和保镖都站在外面,车内只留有贺青池一人安静地坐在后座,她算着时间,缓缓地把车玻璃降下了。
寒冷的微风瞬间刮了进来,将她黑色绸缎般的长发吹的有些乱,露出的脸蛋表情没什么笑,招招手意识保镖过来。
她淡色的唇角微抿,出声问“温树臣还在公司”
保镖“太太,从公司赶过来的车程半个小时就够,您先稍等。”
贺青池是知道温树臣这段时间忙得电话不断,于是也不好说什么,将车窗又升了回去。
她睁着眼睛静静看着民政局的门口,快下班的时间,已经没有几对新婚夫妻过来领证了,倒是有一对表情不爽的男女,从民政局出去,就各找大路一边,背影透着决然。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去,贺青池已经目送了三对离开民政局,也从一个小时变成了还剩下二十分钟。
她没有打断催温树臣,心里盘算着要这次没有领证,下次看心情吧。
等只剩下十五分钟的时候,显然外面的保镖也有点慌了,在外面不停的打电话。
贺青池低垂的眼睫毛,什么话都不说。
她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直到还有十分钟,保镖在外面突然叫了声“温总来了。”
贺青池抬起头,隔着车玻璃正迷糊看见一抹人影,紧接着车门就被打开了,温树臣周身带着寒凉的气息坐进后座,很快又关上,抬眸看向她的同时,低沉的嗓音在这密闭的车内响起“抱歉,路上出现了一点状况,我衬衣在哪”
他也知道现在争分夺秒,说着话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解自己的领带。
贺青池注意到温树臣的动作不是很自然,脱掉西服的时候,眉头紧皱了下,紧接着动作迅速地把衬衣的纽扣全部解开,结实的胸膛上有一道很明显的淤青。
她眼睛微微睁起,也顾不得说他迟到的事了“你怎么会有伤”
温树臣看衬衣袋子就在她身旁,伸出手臂给拿了过来,没时间解释太多“路上车开快了,没什么事。”
“我又没催你。”贺青池检查了一遍他的身体还有没有别的伤,语气很不好。
温树臣穿好那件雪白刺绣衬衣,衬得他整个人干净又清冽,连面容的神色都出尘不少,对她笑道“是我心急了。”
贺青池这下子再大的气,也被他卖惨给弄的没脾气了。
她主动抬起手,给他领口整理好,出声调解彼此的气氛“我差点以为你到了领证这一步,准备要跑路了。”
温树臣还担心她跑路,将女人纤细的手握住,递到薄唇轻轻的碰。
“好了还有五分钟,先下车领证。”
贺青池把证件都带上,在这事上没有临时闹变扭不愿意,而是很大大方方的走进民政局。
领证的过程都有专业的工作人员在旁边指导,签字拍完照,红本本就拿到手了。
她没细细品内心的感觉变化,就已经和温树臣一起走出了民政局。
也实在是来的太晚,民政局也要下班。
所以拿到结婚证后,贺青池拉着温树臣先走,没有耽误人家太久正常下班时间。
“结婚证我帮你收起来。”温树臣修长的手从裤袋里伸出来,将她手里的红本本给收走,还特别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未了,加了一句“以防你记性不好弄丢了。”
贺青池有点好笑,也不跟他抢这东西,只是斜了眼过去“才刚领完证你就心虚成什么样了,还要收走结婚证没这个,我们就不能离婚了吗”
刚问完,她反应过来好像还真是。
突然要离婚的话,没了结婚证必须要先补办才能成功离婚。
贺青池又怀疑上他背后的所为心思,故意说出来“你不会回家就把两本结婚证撕了吧”
“怎么会。”温树臣说话时,眼底带着一些笑意。
他将两本结婚证收好,单手搂着她朝车上走。
“你手没事”
贺青池之前看他脱西服的时候,动作很不便。
他面容沉静从容,倒是没有表现出来,语调很是漫不经心“回去可能要看家庭医生。”
“”
贺青池被他护着上车,刚坐下,又听见他的嗓音在耳畔说“先前公司被沈亭笈耽误了半小时,她现在情绪不是很稳定,你是女孩子,方便的话帮我看照她一下。”
贺青池转头看他,表情像是说认真的
温树臣手掌拍了拍她的后背,很缓慢继续道“我先送你回别墅,等会还有一场局,晚点在回家陪你。”
领证完了又要赶着去忙公事,贺青池低垂眼眸,扫了一下他手上的两本结婚证。
难道是这个,给了他勇气
温树臣看她的眼神其实一如既往的温柔,又故意压低声问“好不好”
似乎只要他每次装可怜买点委屈,压着声故意说话,贺青池就不会真的斤斤计较什么,当初婚前也就是这样被骗到手的。
她绕在舌尖的话没说出来,表情平静点点头。
温树臣履行承若把她安稳的送回了别墅,他没下车,手掌握着她柔软的手腕几许,低声又不紧不慢地叮嘱道“我会让孟清昶过来把沈亭笈带走,你倘若不想理她,先上楼休息。”
贺青池回头给了他一个笑容,语气慢悠悠听不出什么“你对沈复也是真爱了。”
温树臣沉默片刻,似乎听出来她的阴阳怪气,开口解释道“我有需要用到沈复的地方,两人之间只是合作利益关系,私底下没有什么交情。”
贺青池才懒得管这些,抽回自己的手腕,说“路上开车小心点,别再出车祸了。”
到底还是会关心两句的。
温树臣早就看透了她心口不一的习惯,没有让她下车,而是拽到了身前,手掌搂着她的肩膀,低下头,薄唇蜻蜓点水的碰着她莹白的耳朵。
贺青池不知道他身上会不会有别的伤,也没有大力挣扎。
等温树臣放过她耳朵,又去把她抿起的唇角磨了一遍,最后低哑着呼吸声说了几个字“晚上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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