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志失神间呢喃自语之时,并未发现齐韵手中端着一个茶盅悄然走进了书房之中。
齐韵静静地望着神色满是怅然之意的夫君,娥眉藏着些许的忧心忧心之意,夫君似乎从先帝大行,乃至到了颍州之后就一直没有真正的高兴过一次。
他心里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心事了。
幽幽的叹息了一声,齐韵故意加重了脚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迎着柳明志走了过去。
“夫君,谁比谁还懂你啊,你不会又背着妾身姐妹们在外面沾花惹草了吧,自己家里的家花都喂不饱,你还敢去招惹野花,妾身纵然可以默许你,可是姐妹们却不会饶了你。”
齐韵略带戏虐的声音让柳明志从失神中惊醒了过来,诧异的望着端着茶盅的齐韵急忙起身走了出来。
“娘子,夜深了这么久,你怎么还没有安歇?”
齐韵嗔怒着将茶盅放到了柳大少手中:“这些日子妾身见你一直愁眉不展的,每天早起晚睡怕你身体吃不消,听说你一回来就闷在书房里,妾身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给你煮了一杯养神汤送了过来,管用不管用都是妾身的一点心意,快喝了吧。”
柳明志怔怔的望着齐韵塞进自己手中的养神汤,这些日子枯燥烦闷的内心陡然平静了下来,被一阵阵暖意取代。
成亲十多年了,这个女子一直在背后默默无闻的支持着自己,替自己管理者家中的大小事务。
从来不问自己为什么,不问自己想干什么,只要是自己想做的事情,眼前这个贤淑的女子从来都不会违背自己的意思,只会选择默默的支持着自己。
十年夫妻,自己常年在外,亏欠她的太多了。
遥想当年初相识,眼前的女子还是一个有点小傲娇脾气的大家闺秀。
可是成亲之后,一切都变了。
是这个女子的督促让自己的人生有了一个极大的转折,如果没有她,自己现在又将会是怎么样的一副光景。
紧紧地拿捏手里的茶盅,柳明志愧疚的望着齐韵笑眯眯的贤淑模样,伸手轻轻地将其揽入了怀里静静地抱了起来。
夫君突如其来的拥抱令齐韵一怔,感受着夫君结实的胸膛,紧促有礼的臂弯清韵双手环住了柳大少的腰肢,侧脸轻轻地摩挲着夫君的肩膀。
“夫君,累了吧!”
柳明志默默抱着齐韵微微颔首,轻轻地的回复了齐韵四个字。
“身心俱疲!”
这是柳明志第一次跟齐韵众女说出自己累了的话语,以前很多事情柳明志不想家人担心都是默默的承受着压力。
今天齐韵的举动,让柳明志第一次有了摊开心扉的意思。
或许,有个人帮忙分担一下,真的会舒心不少。
说出这四个字之后,柳明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身上的压力似乎不存在了一般。
果然,听着夫君有些嘶哑的声音,齐韵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夫君,从相遇到相知,再到结为连理,十一年了,你是第一次跟妾身开口说你累了。”
“娘亲从小就教育妾身,出嫁从夫,夫君不想说的事情不要过问,夫君不想提的事情不要干涉。”
“见到你每天忧心忡忡的样子,妾身很想帮帮夫君什么,可是又怕扰乱了夫君的思路,又怕夫君不喜欢妾身一个妇道人家过多干涉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的事情。”
“见到你每天愁眉不展的样子,妾身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可是妾身却什么都帮不了你。”
“十一年了,你能告诉妾身你累了,妾身真的很高兴。”
柳明志没说什么,抱着柳大少娇躯的手臂更加的用力了。
两人默默无言的拥抱了良久,齐韵微微拍了拍柳明志的肩膀。
“夫君,先把养神汤喝了吧,凉了就没有效果了。”
“哎!我这就喝!”
柳明志轻轻地松开了齐韵,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手中茶盅内的养神汤尚有余温,柳明志毫不犹豫的喝了一干二净。
感受着胃里面的暖意,柳明志忽然觉得自从来了颍州之后的疲倦之意一扫而空。
柳明志心中也明白,这只是自己的心里作用,之所以会如此,不是因为齐韵的养神汤多么神奇,而是因为齐韵的心意导致。
这杯养神汤的包含着齐韵对自己的心意,其中蕴含的东西远胜于养神汤的功效。
柳明志放下茶盅,发现齐韵正提着自己方才誊写战报的狼毫在一张宣纸上轻轻地书写着什么。
好奇的走了过去,柳大少开口询问了起来:“娘子,写什么呢?”
齐韵淡笑着放下了手里的毫笔:“没什么,这些日子疏于教导承志读书了,都快要提笔忘字了,随意的书写一下找找感觉。”
“提笔忘字这句话说的太对了,方才誊写奏折的时候为夫好多字都快想不起来了。说起来承志,夭夭现在跟赛老爷子学医术学的怎么样了?”
听到夫君提起了女儿,齐韵的神色之上带着淡淡的骄傲之意。
“还行吧,现在没事就在城中闲逛,找生病却没有银子治病的人给他们义诊,马上要成了颍州城中的小神医了呢。”
“不过夫君你见了夭夭可不能夸她,以免令她心生傲意从而粗心大意,治病救人不比其它,万万马虎不得。”
“放心,这点心得为夫还是有的,义诊好啊,说明夭夭记得赛老爷子教她学医的出众呢。”
“宁愿架上药生尘,但愿世间人无病!”
“医心不为谋利,这才是真正的医者仁心啊!”
“为夫这半生造了太多的杀戮,有个女儿为为夫的杀戮恕恕罪,终究是好的。”
“为夫,别这么说,你是为国征战,杀孽不该算到你自己........”
“少爷,宋清少爷正在门外求见,说是找你一起去将军府议事。”
齐韵的话被急匆匆跑进来的柳松打断了,指着府门的方向说明了来意。
柳明志面露喜色,眉宇间的忧色消失了下去,轻轻地拍了拍齐韵的肩膀:“娘子,你先回去安歇,我得去将军府议事了,有什么话咱们回来再说。”
齐韵默默的点点头,不舍的望着夫君端起一旁的茶盅朝着门外走去。
“既然夫君公务在身,妾身就先回去了,注意休息。”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柳明志转身朝着桌案走去,准备拿起一旁自己整理好的战报就要出门,不经意的瞥见齐韵留在桌案上宣纸的几个清秀大字怔神了下来。
‘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享太平。’
“夫君,妾身懂你了吗?”
柳明志回过神来,提笔在宣纸上留下了四个大字。
‘一针见血。’
“小松!”
“少爷?”
柳明志卷起了宣纸递给了柳松:“给少夫人送去!”
“是!”
柳松走后,柳明志夹起战报急匆匆的朝着府外走去,宋清安然回来,加上深夜来访肯定有重要的事情发生,柳明志自然不敢耽搁下来。
内院的回廊之中,齐韵美目静静地望着夫君急匆匆消失的身影,打开手中的宣纸看了一眼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夫君啊夫君,你力主北征,不外乎想告诉陛下你柳明志还有用武之地。
否则一位手握三十万精锐雄师,占据小半臂江山的藩王倘若没有用武之地,也就是君臣反目的时候了。
常言道最是最是无情帝王家,自古以来手握重兵者有几个好下场的。
帝王啊,有几个真的有情有义的。
珊儿妹妹的父亲就是最好的例子。
希望陛下念及你昔日千里奔袭救驾,力顶他登基为帝的恩情,不会走上不该走的那一步步吧。
可是你天生脚踏七星,天下的最终结果是否能真的能像你想的一样安宁无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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