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得不到道圣回应的儒圣,身形忽然动了,跟着他一起动的,是那条悬挂在天际,波澜壮阔的浩然正气长河。
转瞬之间,一支洁白无瑕的玉如意在浩然正气长河中沉浮不定,似乎随时会沉没下去。
若有人仔细观察,会发现玉如意几次欲跃出河面,却被浩然正气长河死死粘住,难以脱离。
儒圣踩在河面上,神色不悲不喜道:“吾怎说也是圣人境,李师隔着万里出手就像救人,未免小看了吾。”
道圣依然没有回应,不知何时,一张阴阳太极图在浩然正气长河中显现,将玉如意托起。
儒圣看着裹着玉如意,试图飞走的阴阳太极图,神色肃穆道:“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
只见浩然正气长河中冒出一条条白线,相互交织,编成一张张罗网,层层叠叠,将太极图以及玉如意笼罩在内。
飞出河面的太极图,猛然爆发出青、黄、赤、白、黑五色光,左突右突试图将罗网冲开。
“嘶啦”声绵延不绝,一时不知多少张罗网被太极图撕裂。
可河面上白线交织而成的罗网实在太多,太极图散发的五色光渐渐暗淡了下来。
过了一会,未能冲开罗网的太极图,不再往上冲,而是回落少许,剩余的五色光围绕本体不休,将逼近的罗网挡在三尺之外。
儒圣望着这幕,无声笑了笑,没有继续出手,似乎对能困住太极图和玉如意就已心满意足。
下一刻,一道身影来到浩然正气长河上方,用手拨开层层罗网,将悬浮在河面之上的太极图和玉如意捡起,放入怀中。
儒圣微微欠身一礼道:“见过李师。”
道圣淡然道:“你与贫道同为圣人境,地位一般无二,不必以半师之礼待贫道。”
儒圣神态坚决道:“李师昔日教导之恩,吾时刻铭记于心,些许繁文缛节,虽说不能表达万分之一,但礼不可废。”
道圣不以为意道:“且随你吧,庄周和林泽贫道带走了。”
儒圣一脸认真道:“在李师离开之前,林泽杀儒家弟子一事需做个了结。”
道圣神色漠然:“天道流转,弱肉强食,杀就杀了,有什么好了结的?”
儒圣只是摇头:“过而不改,是谓过矣!”
道圣神色平静:“天道所以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既是顺应天道,又何错之有?”
儒圣想了想道:“李师非在天道之中,何以行天道之事?况吾比林泽强,亦是天道。”
道圣微微皱眉,似乎认可了儒圣的说法,问道:“你欲如何了结?”
儒圣微微欠身道:“李师既为长者,亦为林泽之师,当由李师来决断。”
道圣沉思片刻,从怀里拿出玉如意,往外挥了一下,林泽与庄周身形凭空出现,落在浩然正气长河上空。
“林泽,儒圣认为你杀儒家弟子一事需要做个了结,你觉得该如何了结?”道圣望着林泽,语气淡然问道。
林泽思索了片刻,回道:“弟子会找个风水宝地,以诸侯之礼厚葬他们。”
庄周闻言一愣,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小师弟这说的什么虎狼之辞?
让庄周更觉得崩溃的是,道圣十分认可回道:“不错,尘归尘,土归土,符合天道流转。儒圣以为如何?”
儒圣没有与之争辩,而是直接了当回道:“不够。”
林泽适时问道:“敢问儒圣,怎样才够?”
儒圣旧话重提:“你随本座回稷下学宫,面壁思过十年,为死去的儒家弟子赎罪,十年后,本座保证你安然无恙离开。”
林泽摇头:“儒圣此举有失公允,恕在下无法接受。”
儒圣点了点头道:“二十条人命只换你面壁思过十年,的确有失公允,看在李师面上,儒家吃点亏又何妨?”
林泽忍不住笑了笑:“原来儒圣也会开玩笑。我本无错,为何要面壁思过?”
儒圣面色微冷:“二十名儒家弟子无辜惨死,便是你之过。”
林泽语气坚决道:“杀人者人恒杀之,先前分明是儒家弟子先出手袭击西秦士兵,后为我所杀。儒圣曾有言以直报怨,在下以暴制暴,何错之有?”
儒圣一脸平静,语气淡然且掷地有声:“本座比你强。”
林泽神色一滞,笑道:“可我有老师。”
儒圣神色不动:“所以你不用死,只需面壁思过十年,若非如此,你早该死了。”
林泽摇头,不可置否道:“就算没有老师,我一时半会也死不了,因为儒圣不会想承受弑杀天命者的后果。”
儒圣深深看了林泽一眼:“这便是你的倚仗?天命并非一成不变。”
林泽回道:“眼下还是我便已足矣。”
儒圣意味深长道:“秦皇刚转世不久。”
林泽毫不退让道:“可我还活着。”
儒圣忽然不言,整个人不悲不喜,一直奔荡不息的浩然正气长河,忽然风平浪静。
林泽汗毛竖立,突然觉得风平浪静的河面下,蕴含着难以想象的恐怖。
道圣突然开口说道:“林泽,今后不得轻易对儒家天人境以下弟子出手。”
林泽沉默了一会,摇头道:“西秦挡不住数千宗师境武者的冲击。”
道圣看向儒圣:“宗师境不得轻易对宗师境以下凡人出手。”
儒圣微微皱眉:“同阶同战?似乎不合乎天道。”
道圣语气淡然:“若不同阶同战,林泽此次无过。第三境天命者几近无敌,依你看来,在他气运耗尽前,可否让儒家精英弟子丧尽?”
儒圣想了想,指着林泽问道:“李师能否约束此子?”
不待道圣回答,林泽抢先道:“师命在前,身为弟子岂能朝三暮四?”
儒圣点了点头,挥手将横亘在天地之间的浩然正气长河撤去:“但愿如此。”
道圣伸手拍了拍林泽的肩膀:“非有必要,莫要出手,当修身养性,积攒功德与气运先。”
说完卷起太极图和玉如意,消失不见。
林泽见状暗自叹了口气:没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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