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斗笠老者面色一沉,捏紧充当代步工具的褐色竹杖。
晓书生自袖下取出铁骨折扇,“啪”的一声将折扇打开,挡在面前,双眼微眯。
阮天阮地对视一眼,不声不响地躲进破庙阴影之中。
妖冶女子倚靠魁梧壮汉,依旧保持着妩媚笑容,手掌却在腰间一划,取下充当腰带的软剑。
“使女大人我来保护你们!”
吴弧高叫一声,双手交叉于身前,摆出警惕姿势,“兄弟们,快把保护打在公屏上!”
“你要保护我们,为什么还站在我们后面。”
使女深吸了一口气,忍住拔剑砍了这厮的冲动,死死盯着破庙门口。
踏,踏,踏。
脚步声渐行渐近,一个身影在月光下显露出来。
那是一个道人,
他穿着一身黑色鹤氅,样貌普通,蓄着短发,踩着朴素布鞋,右手持有一把铜币长剑,左手拿着铜铃,
四肢瘦削,手掌瘦的皮包骨头,
躯干却臃肿发胖,极不协调。
丁零当啷。
道人摇晃着铜铃,晃晃悠悠地走到了破庙门前,肩膀倚靠门框,用一种沙哑怪异的声音,笑着说道:“都在啊,吃了没?”
无人应答,晓书生上下打量了他一翻,笑眯眯地问道:“阁下就是西门道人?”
“西门子。”
道人摇头晃脑地纠正道,“得加个子。”
晓书生不以为然,淡定说道:“我们与西门子道长无冤无仇,何必一再追逐,赶尽杀绝?”
“晓书生,原名黄弨,川崎县生人,原本是个屡试不中的落魄穷酸书生,仰慕追求川崎宋家千金不得,因爱生恨,下毒谋害宋家满门二十余口。此后落草为寇,为各地盗匪山贼出谋划策,充当狗头军师,害人无数。”
短发道人的视线掠过书生,聚焦在斗笠老者身上,“云鹤翁,原名贾费,铜合县军户,年轻时贪慕下属妻子,坑害谋杀下属,试图占其妻,谋其财,居其谷。失败后遭武德卫通缉,投入白莲教。”
短发道人摇了摇头,视线停留在破庙的阴影之中。
“阮天阮地,金苫县生人,一母同胞的兄弟,曾经是海商护卫,却在海上谋杀雇主,霸占钱财,而后更是勾结倭寇,里通外敌,劫掠乡里。”
道人叹了口气,看向妖冶女子与魁梧壮汉,低声说道:“一叶青,枭蝮蟒,南岭土匪,心狠手辣,。烧杀抢掠,杀人如麻。
曾路遇一怀孕妇女,打赌她肚子里怀的是小子还是姑娘,枭蝮蟒说是小子,一叶青说是姑娘,不信打开看看,
遂踹倒妇女,将其杀死,取出婴孩,以验男女。”
“哈哈。”
妖冶女子一抖手中软剑,伸出纤细食指,擦了擦嘴唇上的鲜红口脂,媚眼如丝,娇柔道:“道长这个故事,是从那些被我们放跑的人那里听来的吧?
提醒您一句,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是个男婴,
我男人猜对了,
我就将孩子抛到树上,搂住我男人,对他说今晚和他睡。”
说罢,妖冶女子拦住魁梧男人的腰,在后者的胸口上,撒娇地蹭了蹭。
短发道人长舒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既然都到齐了,那也就可以开始了。太上敕令,超汝孤魂,诡魅一切,四生沾恩...”
道人念起了咒,
往生咒。
“不知好歹的东西。我们有九个人,你只有一个。”
阮天色厉内荏地低吼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看招!”
他喊得响亮,但身形却在急速后撤,手掌一翻掷出三枚短镖,呈品字形朝短发道人的面门飞去。
铛——
道人一挥铜币长剑,借着巧劲,甩飞了三枚短镖,口中念经不停,脚尖一蹬地面,朝着最前方的斗笠老者冲去。
“来得好!”
斗笠老者眼中精光一闪,迈步前踏,脚下芒鞋鞋尖划过破庙砖石上的厚厚一层尘埃,手中竹杖掠过空气,发出锐利尖啸。
铜币长剑与棕色竹杖对撞一记,
斗笠老者脸上的表情急速变化,从狰狞,变为困惑,变为惊惧,再到绝望。
沛然大力沿着棕色竹杖传递而来,斗笠老者隐藏在外衣下的坚实肌肉完全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整个人横飞起来,
如海啸之中的一叶扁舟,重重撞向破庙梁柱。
咚!
他沿着梁柱慢慢下滑,睁着眼睛,脖子扭曲断裂成诡异弧度,
厚重蓑衣下,叮当掉落出奇门暗器。
只一招,云鹤翁便身死当场。
不好!
晓书生心脏剧烈一震,他很清楚云鹤翁看似瘦弱矮小,但一身肌肉虬扎,横练功夫极为了得,
能够一招击毙云鹤翁...这道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电光石火间,短发道人再蹬地面,手中铜铃摇晃不休,铜币长剑朴实无华地朝着晓书生劈来。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晓书生只得后退半步,自下而上挥舞横置扇面,扬起地面厚重尘埃,在半空中凝成一面尘土大网,朝着道人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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