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宜惊道:“这么小的孩子,要吃什么安神药?”
“大概是于亮家的喂的。”展昭此言一出,众人都听明白了是什么意思——给孩子喂下大量的安神药,要么是防止孩子受惊,要么是防止小儿啼哭惹人注意。
贺兰倒不在意这些,一心只在那小儿身上:“口鼻的炉灰我已清理干净了,眼下还要多饮川贝雪梨汤,以来润喉,二来也将安神汤的效用冲淡些。”
众人都只是点点头,贺兰见无人表态,只得说得更明白些:“这孩子,你们谁来照顾?”
一群大老爷们儿什么时候照看过孩子,回头一想贺娘子云英未嫁地带着个孩子也不方便,一时都面面相觑起来。
李宜面色尴尬,半晌才道:“要不带回去给玲儿妹子,请她代为照看?”
“不行!”张衷一口回绝道,“到时候怎么跟家里解释这孩子的来历,要是说实话她们又成日里担惊受怕的,要是说谎话......难不成说是大哥在延州生的孩子?”
又是这开玩笑不看时候的毛病!
李宜伸手拍了张衷一掌,口中斥道:“瞎说什么呢!”
张衷嘟哝道:“就他认识的姑娘多,说是咱们俩的孩子,谁信啊?”
狄青听得这一句,心里微微一惊,转眼果然见百花幽幽瞥过来一眼。
“在下冒昧,”展昭全然不理几人的说笑,满脸严肃地上前去,“想请贺娘子代为照顾这孩子——眼下这孩子还虚弱得很,若是交到别人手里只怕不稳妥。”
贺兰垂着长细的眼眸,生硬道:“看病可以,照看孩子不行。”
白蒿忍不住附和道:“是啊,这孩子这么小,只怕......只怕还没断奶呢。”话未出口倒先红了双颊。
说起这个,厅上诸位女使都有些赧然,唯独贺兰和百花二人面色不改。
狄青提议道:“若是在外头请人来照看,可使得?”
展昭忙道:“这部分银子,会同贺娘子的诊金,都由开封府衙门来出。”
“诊金就不必了。”贺兰淡淡开口,像是默许了这提议,“这么小的孩子,遭这样的罪,换了谁都看不过去。”
李宜想得周全,担忧道:“但这孩子的来历不能同人说起,如此一来,这府上平白无故多了个孩子......难免招人口舌。”
百花和贺兰交错了眼神,摇头笑道:“无妨,只是我们初来乍到,雇佣下人的事还请展大人费心。”
“娘子言重了,原是在下分内之事,何谈费心。”
眼下安定好了所有的事,别的线索也还没有眉目,展昭一行就此告了别、先行回了各自的衙门里去。
待到外人走后,雪儿和白蒿商量着将婴孩抱到下人屋里去轮番照看,以免扰了百花和贺兰歇息。
贺兰同二人叮嘱了夜里喂糖水的事,正待回房去,又想起一桩事来、转头同百花道:“臣女想着好几日没去陈家了,趁着上元节刚过,明日想去一趟。”
百花沉吟道:“我同你一道去。”
虎娃的病情无法治愈这事,还是尽早和陈老妪说清楚才好,以免让人希望落了空。
二人商议定了便各自回房歇息了。
因这天耽误到半夜,百花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一见到白芷便忍不住问道:“安安如何了?”
白芷听得一愣:“安安?是那小孩儿的名字?”
百花点头笑道:“我昨天看那长命锁上刻了安安二字,想来是他的小名儿。”
“贺娘子早上出门前来看过了,说是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虚弱。”白芷上前服侍百花穿衣洗漱,忍不住乐道,“黎明那会儿也醒了一阵,知道冲人笑呢。”
“贺兰姐姐出门去了?”
“说是想去医馆里向孙翁讨教讨教安安的病情,以防有什么漏诊。”
听了白芷这话,百花心里忍不住愧疚起来——昨日贺兰忙到半夜才歇下,今日一早又起了,一会儿替是开封府嫌犯的亲属费心,一会儿又是纵火案的知情人要施针......
成日里都是为了她的私事忙得不可开交,如今连休息都休息不好,眼看着要白白熬坏了身子。
带到索迪尔驾车载了百花往妙春堂接到了贺兰,两人在车里说起这般客套话,贺兰倒大大方方笑道:“公主带我来汴梁,贺兰本就无以为报,而身为臣子,更是合该为公主尽心。”
见百花不为所动,贺兰又道:“真说起来,能遇到这样多的病人交到我手上来医治,我更是求之不得,又怎么会嫌苦嫌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