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氏者,乃大周文王之后。文王者,至圣先师前世之身,亦是人皇轩辕嫡系后裔。故而太后实乃人皇之后,与孔圣人、与儒家源远流长,有着斩不断的因果牵连。”
大唐神都洛阳,已然摘取了圣天子天命的武则天巍然端坐,下方群臣噤若寒蝉,听着武氏嫡系继续为武则天篡权夺位而大肆造势,虽心中未必认同,不过大势之下,也无人敢做出头鸟。
如今天命已经形成,无人能够阻止武氏登上帝位,此前一直致力于维护李唐正塑,而阻挠太后操弄权柄的老臣或贬或死,剩余的人不敢再表露心迹,纵然仍奉大唐为正统,却也只能暗中蛰伏,以待天命轮转之时,再重塑乾坤。
武氏这一番血统论,众人对其目的十分明了,明面上是为了体现自己的不凡血脉,的确有着帝王之姿,实际上是公开示好人族,欲和人族缓和关系,以便在位期间能得人族配合,做一番斩妖除魔的功业。
目前洪荒局势不比以往,人族中虽无最顶尖的强者,但佛门三尊或死或伤,威慑力大不如前。而人族众混元强者却全须全尾,祖庭和火云洞一脉阳奉阴违,不配合泰皇施政,则完全可以让她这位没有圣人支持的圣天子举步维艰。
当然,这样尊奉轩辕血统换取支持也不是没有代价的,既然认人家为祖宗,自然少不了气运供养,泰皇庞大气运将会源源不断的被人皇汲取,连周文王转世的孔丘都能得到不少好处。
这一番言论,虽然目的不纯,是无奈之下的妥协与让步,不过效果也是明显的。
中所周知,儒家文化起源于大周朝,源头可以追溯至文王及其子周公旦,号称助人君顺阴阳明教化者也,游文于六经之中,留意于仁义之际,祖述尧舜,宪章文武,本是为维护大周朝统治孕育而出的,后孔丘贯通天人之学,继法家之后创立儒家,正式自成一家。
这样的一个学说,对于大周朝,对于周武王、周公旦自然是极具好感的,武氏女追认文王为祖先,并打算继承大周正统,顿时赢得了不少儒家士大夫的认同。
虽说在天地圆满之后,文王之后又在中圣灵州建立大周朝,如今已经颇有气象。只是南瞻部洲才是人族核心之地,后周朝也终究不是曾经统治整个洪荒的正统大周王朝,并不被许多传统儒生承认。
除此之外,文王姬昌是人皇姬芒的嫡系后裔,武氏女说自己是人皇后裔,在血统上自然是站得住脚的,又为她赢得了不少支持。
要知道人皇轩辕是统领人族的至高皇者,在人族中威望极高,已经超越了伏羲、神农,在儒家士子心中,地位并不比圣人孔丘轻多少。
有了这层关系,武氏女立刻赢得了不少政治加分,支持她的人更加心安理得,中立的人开始倾向于支持她,而反对的人也默认了她暂代大唐治理天下的事实,不再处处阻碍掣肘。
等了片刻时间,虚空中并没有传来轩辕和孔丘的反对之意,感受着不停归附的人心,从而带来的气运高涨,武瞾心中一定,满意的点点头。
群臣中有心腹之人立刻劝进:“太后德表日月,功盖山河,出身显贵不凡,当秉承大周正统,建国称制,再兴三代之治。如此,则天下安宁,国家康泰。”
武瞾坚辞不受,群臣再三上表,经三推三让之后,方正式取代李唐,建立武周江山,成为史上第一位人道女皇。
就在武瞾登基当日,洛阳城外北邙山上,道士袁天罡和弟子李淳风站在山顶遥望洛阳城,只见一道五彩祥云笼罩上空,形成巨大华盖,垂下无数玄黄吉气,护住新登大宝的圣天子。
“一场大战,三清祖师退隐不出,太宗皇帝受创不能视政,白帝新证道独木难支,使得佛门乘虚而入,竟然窃取了长生大帝的功果,实在可恨可叹。”
袁天罡作为道门杰出后辈,更为大唐立国立下过汗马功劳,自然对武氏窃国有着深切痛恨,奈何人不可与势斗,只得携徒弟挂印而去,表面上做了闲云野鹤的道士,实则暗中奔走,为大唐复兴做准备。
他说完,抚须长叹不止。数十万年苦功,一朝丧失,一切的起因还是因佛门为混元之位二引起的动荡所知,整个道门无不恼恨万分,伺机反扑。
李淳风扼腕道:“曾经有谶言说‘帝传三世,有女主武氏而代有天下。’,弟子多次向先皇进言,武氏女不可留。可惜一切都是枉然,该发生的仍然发生了。”
袁天罡举头看天,但见苍青色无垠虚空如巨大圆盖一般扣在头顶,缥缈之中似有无限威严,其煌煌之势让他这般敬天法地的道士心弦紧绷,深刻感受到天意如刀、天命难违。
“在这片无限广阔的天地间,从始至终都有一种法理掌控着万物规则,我们称之为道。”
“在许久之前,这种道可以说即是天道。但如今,这种掌控一切的道却不仅仅是天道。那威严的天代表的也不是虚无缥缈的天道,而是体现着那凌驾于一切人事物乃至法理规则之上的存在的意志。所谓天意,就是这位至尊的心意,或者他定下的游戏规则。”
袁天罡说话的时候,看着那笼罩在山河深谷之中的白色云雾,有些出神。
他向外走几步,穿过云雾看向神都洛阳,但在这神通隔绝之地,仙家炼气士的法力气机触动了气运金龙,吼声响起,关于洛阳城的片段如泡影一般消散。
“武瞾上位,是顺势而行,在她成功取得人道纯阴帝命之前未能阻止她,则大势已成,就无人能够逆流而上,改变游戏规则。”
袁天罡转过头来,看着李淳风,洒然一笑:“徒儿啊,连圣人都无法阻挡的大势,你我又能济得什么事?所以啊,放宽心,武周代李唐,非人力所能阻止。”
李淳风终究心有不甘:“那我们之前数十万年的谋划和努力就都白费了吗?”
“哈哈,凡间有句话叫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佛门看似占尽了便宜,但是福是祸,谁又能断言呢?”
袁天罡语带深意,嘴角悄无声息的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浅笑,见徒弟凝眉沉思,仍有不解之处,笑着摇摇头,拍拍李淳风的肩膀,指点道:“太上道祖言‘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又有”太上感应章说‘福祸无门,惟人自召。’。”
“佛门如今占尽了便宜,但相应的,背后必然隐藏的巨大凶险。你我看不见,是道行不够。但太上道祖对事物运行规则的理解,必然深刻契合宇宙至理。你我只需坐看局势发展,以待天时,终究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袁天罡说完,也不再关心洛阳城中的气运迭代更替,转身从北邙山上离开,架一朵祥云飘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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