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荡荡,驱群魔,跨南海,奔南疆!
整个天元,如今仿佛成了一方棋盘,而那魔子,则成了纵横于棋盘之上,无人可以治约的存在,他于北域降临,立威,旋及便唤醒魔山群魔,一路赶往西荒,赶路用了数日时间,但战斗却只用了不到半天功夫,便已夺回了魔尸,而后吊头赶往了南疆,于巨浪之间翻腾,像是扯起了一道巨大的黑色披风,将越来越多的天元地域,死死罩在了黑色披风之下。
“你若将南疆当作了西荒,那可就错了……”
而在他来到了南疆时,偌大南疆,已是一片临阵待发。
南疆与西荒确实不一样,西荒的魔皆太自我,哪怕魔子直奔六尸坟,夺了魔尸,那些沉睡中的魔,也有大部分都没有醒来,或者说是,他们不敢醒来,因此阻止他的,一共也只有七八尊魔,甚至连他率领过去的魔山邪物,都没有得到一个出手的机会,便已荡平西荒。
而如今,南疆却已是妖军汇聚,于海线之前,布下了重重大军。
在此时,也可以看出了南疆妖力之巨。
此前北域攻尊府,集结了几乎所有能够集结的力量,再加上了龙族四十万海族大军,也不过才凑得百万之数,可是如今的南疆,遍目所及,黑压压无穷无尽,漫阔阔不见边际,竟是起码已经有数百万妖军堆在了海线之前,便像是固若金汤的城墙,死死挡在了海岸线前。
妖军之后,则有无数大妖,或骑巨兽,或化原身,盘旋在山峰之上,森然望来。
“你若只是为了归来,我南疆便不欲与你无敌,你若想再次称帝,我南疆甚至可以向你俯首称臣,你若需要什么神金异宝,我南疆所有,但献于你,但如果你非要夺路……”
妖军上空,苍穹变幻,激荡着怒不可遏的声音:“我南疆千万生灵,与你死战到底!”
“生存于天元,或是称帝,或是异宝,皆是最诱人的东西……”
而面对着南疆妖祖的沉喝,魔子只是轻声的回答:“但吾非人!”
声音落下之时,他便已大袖向前轻拂:“束手吧!”
轰!轰!轰!
那无尽魔物,得了他的指令,顿时浩浩荡荡,向前涌了过去,与妖族大军冲撞。
就连他自己,也大袖飘飘,踏入了妖域,抬眼看向了苍穹。
“你真当在北域与西荒的凶狂,可以于南疆重演?”
南疆妖祖的愤然吼声,夹杂了愤怒与恐惧,以及拼命之念,急声狂吼。
妖旗飞落,妖族大军,也顿时滚滚向前迎来。
他说的没错,天降魔子在北域之时,确实凶风无两,横推诸域,可是在北域的战果,却不代表在南疆一样有用,南疆乃是妖祖的领地,他在这里拥有着无穷有底蕴,庞大的妖军,遍布南疆的妖阵,他的实力比起独自在北域之上,强大了何止十倍,简直便是天壤之别!
甚至是前往北域时,他也不敢真正将所有本源带上,免得生出意外。
而如今,他回到了南疆,又为了护路,却是直接动用了真正的底牌,决定拼死一搏!
……
……
难以形容的一片惨烈厮杀于南疆大地之上,无尽的魔物与妖怪冲杀在了一起,血肉模糊,阴云渗淡,南疆妖物凶狂擅战,本是天元最可怕的势力之一,只是以前有东土坐镇,才逼得他们无法大肆出南疆作乱,但在这时候,在南疆这地盘,却尽情展现了它们的凶狂。
这等正面厮杀,妖族已可以说无惧任何人。
只可惜,他们的对手,毕竟是魔物。
无生无死,无知无惧,只知拼命向前厮杀的魔物。
妖族再凶悍,那也是知道怕的,身边死一个人不在乎,死两个也不在乎,但在死到只剩了自己时却也难免心惊,在死到身边只剩自己,身前对手却一点也不见减少的时候,却也难免心生恐惧,在发现前面的人都已经死光,魔物大军却还在向自己涌来时,却难免崩溃。
世间大军,总难做到共进共退。
伤亡达到一成,便会慌乱,达到三成,还能冲杀的,便已是精锐。
而伤亡达到一半,还未崩溃的,便已是天方夜谭。
此前北域攻尊府,伤亡远超一半,仍在死战,那是因为他们陷入了绝地,逃无可逃,也是在这等必死之战里,才有一部分北域修士,终于突破,杀出血气,养出北域之胆!
可妖族本就散乱,如何能指望他们不逃?
南疆妖祖有办法,他哈哈大笑,整片南疆妖域上空,都像是出现了无穷的漩涡,旋及,有数不清的触手从那漩涡之中延生了出来,一条一条,渐次分化,化作了无数纤细的触角,而后这些触角,便尽皆插进了那些妖族的后脑,消失不见,所有的妖族战兵也变了。
从惊惶恐惧,忽然变得神色漠然。
就连他们的气机,也在这时候接连暴涨,渐次高升。
在这一刻,它们像是都失去了自己的意识与理智,便得如同傀儡一般。
平时不敢参与的大战,现在敢,平时怕损了自己的本源,不敢轻易施展的爆血之术,如今却不要命般的施展了出来,甚至像是毫不惜死,滚滚赶来,然后与面前的对手同归于尽!
……
……
“为了保住自己的路,你是真的不惜葬灭整个南疆?”
天降魔子冷眼向前看去,望着那些似乎变得与自己驱使而来的魔物一模一样的妖族大军,神色显得非常冷漠,他似乎不愿看到太多的杀戮出现,起码是不想看到一战过后,南疆变成不毛之地,但又不是很在乎,虽然不喜欢,但非要走到这一步,那也没有办法……
“归元道藏之中曾经说过,路,便是大道!”
“众生念所向,便是大道!”
“所以,这一世的九条路中,倒有大半遵循的都是这个理念!”
“西荒的魔,是夺尽众生生机,尽汇于一人之人,我即生灵,生灵即我;雾岛那个推衍出了九条路的人,更狠,他行得是将天下生灵,尽融一处,化作一个生灵;而你更为不同,你修天道,代天牧民,以天念操控整个南疆的妖魔,将南疆生灵,尽化作自己的傀儡……”
“……”
“……”
“不错,我们本来便各有所长,早寻到了自己的道!”
南疆妖祖的声音自天上传下,挟着无尽的不甘与愤怒:“我不知道你们上一世的乾元仙殿,究竟留下了什么样的后手与计划,但如今你敢欺我,也不过是因为我们的路都还走的不完善,若是再多些时间,再多千百,不,百年,待到我们的路已完善,待到我们分出了胜负,你们所谓的乾元,又算什么,便是上一世的胜者,在这一世也不可能继续猖狂得起来……”
南疆妖祖怒吼着,催动了更多的妖族大军向前冲来。
他甚至操控着数十只元婴境界的大妖围向魔子,想以自爆的方法将他灭杀。
“再给你万年,你都走不出来,因为你的路已错了!”
魔子面无表情,手指弹处,便已将那些攻到了自己身前来的妖王斩杀,声音都像是没有出现任何的波动与起伏:“相比起来,你甚至还不如那个南海雾岛走出来的年青人,他的路纵然疯狂,纵然是父亲曾经抛弃的路,可最起码,他的路是完整的,是有可能走下来的!”
“可是你不同,你不过是个投机取巧的蝼蚁罢了!”
“你试图化天,又不愿抛弃自己的意识,说白了,你修炼化天之道,只是为了窃取天道权柄,却不是化身为天,你只想将借天道,将生灵都化作你的傀儡,却不肯放弃自己!”
“正因如此,你才只修成了一个四不像的样子!”
“……”
“……”
待到他的声音荡遍了四方时,神色也已变得冷漠:“你没有资格掌握这条路!”
他抬起手来,指向前方。
但他指的,却不是那融身于苍穹之上的南疆妖祖,而是下方那无穷无尽,失去了神智一般的妖族,原本这些妖族无知无识,只如傀儡,可是随着他这一指指去,居然渐渐眼窝里有生机复燃,便像是一个个从噩梦里醒来,大惊失色,旋及无皆痛苦的挣扎了起来……
挣扎之念,皆随着那与妖祖所化的天道若隐若现的联系,反噬向了妖祖。
天空之中,忽然便出现了大量的裂痕,蛛网一般遍布四方。
“你……你怎么可能唤醒他们,你敢……你敢……”
滚滚雷声,汇聚成了妖祖的声音,只是可以听得出来,这时候它异常恐惧。
“想要败你,都不必我亲自出手!”
魔子冷漠回答,一座小小的塔从南疆飞了出来,落入了他的掌中。
而后他回身便走,大袖向着两方荡了开来。
甚至都没有再回头去看那已经被南疆众生反噬,正一点一点化作虚无的妖祖。
“为了这一次回来,连我都等待了许久,可结果,对手却是这样的?”
仍然显得神色异常淡然的魔子,这时候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似乎觉得有些失望:“倘父亲口中的生灵,只是如此短视而怯懦的存在,他又何必在星空之中辛苦忙碌了十几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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