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日劈柴的少年拔高许多,也结实许多,瞧着精神气十足。
黑亮的眼睛里是想掩饰却掩饰不住的期盼。
三年一次状元跨马游街的热闹,谁不想看呢?
三年前还是大姐带他去看的,只不过听了大姐几句唠叨,他就往人群里一钻跑掉了。
大姐指着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状元郎说让他好好读书,他能不烦吗?
烦归烦,热闹还是好看的,他可不想在别人去看热闹时留在院子里劈柴。
骆笙触及少年期盼的眼神,心中难得一软。
虽说小外甥还欠调教,但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偶尔给颗糖吃还是有必要的。
她也不是冷酷无情的小姨。
“去吧。”骆笙点了头。
许栖一脸意外。
女魔头真的同意了!
果然多尝试还是好,万一成功就赚了。
要是不成——不成就不成,不就继续去劈柴嘛,又没有损失。
“和骆辰、小七他们一起去。”骆笙再补充一句。
许栖不由去看骆辰与小七,心道跟两个毛孩子一起去很没劲的。
骆辰与之对视,嫌弃皱眉。
跟险些被卖进小倌馆的笨蛋一起去?
只有小七一无所觉,对许栖露出个友好的笑。
见三个少年都不吭声,骆笙拧眉:“怎么,你们又不想去了?”
“想去!”小七与许栖异口同声。
骆辰矜持抿唇。
他本来就不想去的,只是陪小七而已。
“那去吧。”骆笙淡淡道。
许栖感受到了女魔头的喜怒无常,不敢再挑剔,快步走了过去。
通往院中的那道门帘早就换成了天青色锦帘,天气渐暖,白日是挑起来的。
小七透过门口一眼看到立在院中的负雪,眼里藏着渴盼。
小七是个热心肠的,忍不住道:“东家,要不……我们带负雪一起去吧。”
骆笙侧头看了一眼。
负雪陡然红了脸,结结巴巴道:“姑,姑娘,我可以去吗?”
他是姑娘的人,一个人随便出门似乎不太好——可是好想去看看啊。
骆笙沉默了一瞬,到底还是点了头:“那与小七他们一起吧。”
负雪与骆辰、小七本就年纪仿佛,正是好奇爱热闹的时候。
负雪眼睛陡然亮了:“多谢姑娘!”
少年带着大白就往大堂走。
骆笙淡淡提醒:“大白就不要带着了。”
许栖对大白怀恨在心,立刻接话:“就是,万一带出去拧了人,岂不是麻烦。”
负雪抱歉拍拍大白:“大白,那你乖乖听话,不要惹姑娘生气,我很快就回来的。”
大白:“嘎?”
直到四个少年一起出去,大白鹅这才明白过来:它被抛弃了。
“嘎嘎!”大白鹅愤怒叫着去追负雪,脖颈被捏着提起来。
大白僵硬转头,看向骆笙。
“回院子里去。”女魔头面无表情。
大白其实听不懂,毕竟它只是只鹅而已,就算是活了十几年的鹅,也成不了精。
但它有经验啊。
每次来大堂就很惨,跑回熟悉的窝就安全,再呆的鹅都知道怎么做。
在女魔头的注视下,大白飞奔进院子,只留下一根羽毛飘飘荡荡落在骆笙脚边。
骆笙把鹅毛捡起,随手把玩。
红豆与蔻儿携手出了门,很快就被涌动的人群冲散了。
“蔻儿,你可要跟紧我,不然被人贩子掳走就惨了。”红豆拨开挡在二人间的人,高喊道。
蔻儿这种娇娇弱弱的带出来就是麻烦。
二人间很快又被人挡住了。
蔻儿一脸淡然。
她才不怕咧,她可不是以前的蔻儿了,现在人群里不知混了多少她的手下,说不定红豆遇到麻烦还要她帮忙呢。
蔻儿正得意的时候,忽觉衣袖被人拉了一下。
难道真有人贩子看到了她的貌美如花?
蔻儿第一反应还是有些紧张,毕竟情报司统领的身份还没适应太久呢。
“谁?”她扭头,看到一名小乞儿。
蔻儿放松下来,低声问:“有事?”
小乞儿凑到蔻儿身边,轻声说了几句。
蔻儿面色微变,冲小乞儿点了点头,随后隔着人群对红豆喊道:“红豆,我有些不舒服,先回酒肆啦。”
“哎——”红豆想把蔻儿喊住,却转瞬不见了蔻儿的身影。
“麻烦的小蹄子。”红豆嘟囔一句,倒也没有太担心。
她眼神好,瞧见那个小乞儿了。
也是,蔻儿现在是丐帮帮主呢,遇到麻烦有乞儿们帮忙。
红豆放下心来,高高兴兴看热闹去了。
蔻儿则小跑着返回酒肆:“姑娘——”
“怎么了?”正坐在院中柿子树旁看书的骆笙把书卷一放,看过去。
蔻儿快步走到骆笙身旁,凑在她耳边低声道:“姑娘,朱五那边有动静了,刚刚有小乞儿看到一个人进了朱五的住处……”
骆笙扬了扬眉梢。
等了这么久,终于有动静了。
不得不说朱五还真沉得住气,来有间酒肆几个月才露出狐狸尾巴。
选在状元跨马游街这日与人联系也是个聪明做法,这日街上人山人海,人声鼎沸,便于隐藏行迹。
“只有一个人?”骆笙再次确认。
蔻儿点头:“嗯,是一位中年男子。”
“让你的人把朱五住处盯好了。”
骆笙吩咐完蔻儿,立刻喊来石焱:“叫上你二哥潜入朱五的住处,千万不要惊动到他们……”
卫晗出门带走了石火与石燚,把四兄弟中身手最好的老二石炎打发到酒肆来帮忙,其实就是给骆笙留了个人手。
骆笙确实缺信得过的高手可用。
尽管蔻儿把消息网打理得蒸蒸日上,可从那些乞儿中可挑不出身手好的来,他们的作用主要是当作耳目,而不是拳脚。
锦麟卫那边倒是有身手出众的,可骆笙不敢用。
她要做的一些事还要瞒着骆大都督,怎么用骆大都督的人?
倒是让蔻儿砸重金笼络了几个江湖人,勉强可用。
眼见石焱出去了,骆笙快步走进了酒窖。
藏身千金坊的杀手被一锅端了后,朱五前来投奔有间酒肆原本是安排住在厢房,后来朱五说在酒肆附近赁了房子,就搬出去了。
朱五赁下的宅子,正是当初骆笙悄悄买下来挖了地道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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