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消/音器的关系,再加上当时距离远,子弹的威力稍减,跟心脏擦边而过。
这个位置离心脏太近了,危险系数很大。
孟韬不是第一次做外科手术,可这种环境却是第一次。
身边没有护士和实习医生,有的只有一个临时找来的半吊子,以及几个没有验过血的半成品血包。
赶鸭子上架的孟医生,切开伤口后,把手术刀递给助手,“给我三号镊子。”
助手接过手术刀,把放在第三个的止血钳递了过去。
孟韬接过来一看,黑着脸说:“这是止血钳。”
手术器械的名字太复杂,孟韬怕他记不住,所以编了号,按照从小到大的顺序摆放,没想到他连这个都记不住。
“在你左手边第六个,快点!”孟韬开口提醒。
递镊子过去的时候,助手的手都是抖的,孟韬看了他一眼,警告道:“精神点。”
可怜的助手点点头,仿佛感觉到老板阴冷的目光,他的手抖得更厉害了,拿枪的时候都没有现在这么紧张。
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冷静,就看到孟韬用尖嘴的镊子撑开伤口,里面的肉都被翻了出来,血开始往上涌。
“四号钳!”孟韬伸出手。
助手连忙把四号钳递给他,然后就看到他把那根钳子伸进肉里,就那么来回搅动着。
“呕……”
助手的脸都白了,胃里一阵翻滚,两条腿都软了半截。
就算是大老爷们,看到这一幕也觉得恶寒,医生这个职业真的是太可怕了。
孟韬还不知道,他刚才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被他的临时助手划入到危险行列。
他现在一门心思都在钳子上,感觉着心脏在手底下振东的幅度。
砰,砰。
孟韬手臂上的肌肉完全绷紧,钳子在看不见的地方小心试探着,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血袋已经换了一个,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切开的刀口不断涌出血水,为寻找子弹增加了难度。
到底在哪里?
额头上的汗有些阻碍视线,孟韬沉着声说:“擦汗。”
旁边那人似乎愣了一下,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
紧跟着孟韬又说:“止血钳,就是你刚才拿错的那个!”
“纱布!”
“尖嘴钳!”
“棉球,快!”
孟韬的语速越来越快,反映着他此刻的内心,可对方的心理素质似乎飞速提高,一次都没有出过错。
被血浸湿的纱布和棉球,被孟韬丢在盘子里,暂时止住血之后,他又开始寻找子弹。
没办法,心肺附近的血管本来就很多,稍不留神就可能会引起大出血。
最关键的是子弹太小了,这里不是医院,没有高科技的仪器透视子弹的位置,只能凭感觉来了。
后面的配合中,医生跟助手之间默契十足。
每次孟韬的眼睛刚往边上扫视,助手就能猜到他需要什么,然后在他开口的第一时间,把东西递过去。
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太阳快要下山了,室内温度越来越低,可孟韬额头上的汗水却越来越多。
“擦汗!“孟韬命令道。
旁边的人依言给他擦汗,注意到他手指白的有些不自然,孟韬抬头看了他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孟韬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助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人,变成那个阴森森的男人。
“专心!”男人面无表情的提醒。
孟韬似乎被他吓到了,面色又是一变,结果这一次手上力道没控制好,不小心就下了重手。
一注血水从伤口里飚了出来,喷了孟韬一脸。
他低咒一声,看了眼旁边的血袋,已经快到底了,再找不到子弹事情就麻烦了。
旁边几人见孟韬被喷一脸血,面色纷纷大变,草,这货该不会是捅到心脏了吧!
就在大家以为孟医生此行有来无回的时候,孟韬忽然面露喜色,语气有些激动的说:“找到了,我草,卡在肺里了。”
孟韬屏住呼吸将钳子往外拔,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在爆粗口。
毕竟是血肉之躯,钳子往外拔的时候,伤口里血涌如注,这一刻所有人的情绪都受到感染,大气都不敢出。
伴随着‘咣当’一声轻响,桌子上多了一颗裹着血衣的子弹,孟韬稍微松了口气。
现在就剩下收尾工作了,孟韬又瞄了眼血包,对旁边的人说:“止血钳和纱布!”
说完才想起助手已经换人了,脸色不免有些尴尬。
好在对方并不介意他说话的语气,及时把东西递了过来。
现在还远远不是放松的时候,孟韬不在胡思乱想,开始给伤口止血,做收尾工作。
没有大出血,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孟韬心下稍定,朝旁边伸手,“针。”
血淋淋的手套,接过那根细小的针,开始缝合伤口。
做好这些,孟韬换了一双干净的手套,然后把伤口周围都清理干净,抹上药贴上纱布。
因为不知道之后的恢复情况,孟韬的小命还是悬着的。
为了以防万一,他咬着牙又抽了一千毫升的血,反正这些人都身强体壮,不抽白不抽。
孟韬给苏沫换好血袋,从药箱里拿出一瓶生理盐水,往里面加了止疼和消炎药,给她扎在另一只手上。
手术出乎意料的成功。
做完这些,孟韬一直提着的心,才算是彻底放回肚子里。
他边整理东西边说:“虽然子弹取出来了,不过还需要观察两天,如果烧能退下来问题就不大了。”
似乎因为他露的这一手,屋子里的人对他都和气了不少。
就连他口中那个变态的男人,脸色也没有之前那么阴森恐怖了。
他走过来看了苏沫一眼,问,“她什么时候能醒?”
孟韬说:“这说不准,如果伤口不感染的话,两三天就会醒过来。”
听到这个答案,男人点点头。
然后对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人说:“那就给你三天的时间。”
孟韬仔细消化了一下这句话,试探的问,“你的意思是,我要留在这里三天?”
“三天后,我要看到她醒过来。”
孟韬急了,跟他解释说:“我不能留在这里,我还要回医院,我有工作我还要上班的……”
“如果三天后她没有醒,你就不用走了!”
男人面无表情的说完这些话,转身离开了房间,留下一连惊愕的孟韬。
一直到人走远了,孟韬才反应过来。
“草,合着还他妈讹上我了!”
孟韬气的不轻,一脚踹在临时充当手术台的桌子上,踹的桌子上的东西‘咣啷啷’直响。
玛依努尔孤家寡人一个,家的房间不多,自己一间,苏沫一间,剩下的几个房间都住满了。
晚上孟韬被安排在苏沫的房间打地铺。
也可能是这一天遇到的事太多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孟韬没多大反应,反正他接不接受结果都是一样的。
这么冷的夜晚,隔着被子都能感觉到地上的寒意,孟韬躺在地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好不容易有了点睡意,就被一阵哭声给吵醒了。
哭声时大时小,源源不绝,要不了命也绝对不让你好过。
孟韬把被子扯过来蒙住脑袋,结果一点用都没有,“还有完没完了!”
这么折腾了一会儿,孟韬也醒的差不多了。
反应过来是谁在哭之后,孟韬一下子就惊醒了,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光着脚就去开灯。
看到苏沫脸上的泪痕,孟韬有些惊讶,“还真是你啊!”
对着美女孟韬就凶不起来了,语气尽量温柔的说:“你觉得怎么样?”
苏沫不说话,还是时不时抽泣两声,小模样看上去委屈极了。
孟韬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慢慢反应过来,她这是在梦魇,她根本就没醒。
这是梦到什么了,哭的这么伤心?
出于医生本能,孟韬伸手试了试她的额头,这一试就给吓坏了,赶紧去找温度计。
临睡前他给苏沫量过体温,明明比手术前好很多,可是现在她完全就是个火人!
c,这么高?
看到温度计上的显示刻度,孟韬脑子猛然一沉,当时就有种‘吾命休矣’的感觉。
事已至此,孟韬也没得选择,揭开纱布检查伤口的恢复情况。
下午刚刚处理好的伤口,周边红肿的厉害,已经开始流脓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孟韬头皮一阵发麻,把他的百宝箱拿过来,戴上口罩和手套清洗伤口,这次他用了整整两支消炎药。
重新包好伤口之后,孟韬又配了一瓶药水,病人现在身体非常虚弱,只能先靠生理盐水撑着了。
配好药,在扎针的时候,孟韬遇到一点麻烦。
苏沫手上的血管本来就细,今天输了这么多血袋和盐水,两只手背都扎肿了,跟俩馒头似的。
看到苏沫手背的时候,孟韬忍不住想,她该不会是疼哭的吧!
因为子弹的位置在心脏附近,他就没用麻药,这会儿手术过去好几个小时了,估计是有点疼。
昏迷中都能哭的这么伤心,可见是真疼。
孟韬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她说:“我的姑奶奶,你可千万别哭了,你再哭我还不得内疚死!”
说着就从药箱里找了支药膏给她擦手。
等做完这些事,孟韬累瘫在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