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乃是新上任的兵部侍郎,因兵部尚书崔兆全最近请了病假,正卧床中,兵部侍郎就勉强算是代表了兵部在这里开会。
此时这位兵部侍郎就站出来:“陛下,臣觉得有一人十分合适。”
在场的人都顿时竖起了耳朵,目光也紧紧盯着这位兵部侍郎。
因这位兵部侍郎明显就是皇党,比之前御史还要更明显,他此时跳出来说要举荐谁,在场的人就都立刻清楚了。
这是跟皇上在唱双簧,看来皇上心里已经有了人选了!
只是皇帝用这一出,到底是为什么?要知道,体制就是体制,就算是皇帝,也不会随意改动。
却见着皇帝似乎不慌不忙,慢条斯理问:“卿要举荐何人?”
兵部侍郎回话:“臣举荐罗裴罗大人,臣认为,罗大人乃此去西南的最佳人选。”
“哦?说说看。你举荐罗大人,可有什么理由?”皇帝扫了一眼差点绷不住表情的儿子们,那一眼,让即将站出来反驳的齐王直接缩了回去。
兵部侍郎早就心里有谱,自然是不慌不忙:“臣举荐罗大人,乃因罗大人去西南,比别人更有优势。”
“罗大人善于治水,早年更曾督战过水军,而西南临海,水匪猖獗,水患也时常肆虐,罗大人去,可以说,正是人尽其用。”
“换了别人,怕是不能有罗大人这般合适。”
皇帝听了,点了下头:“你说的有理。”
就看向罗裴,问:“罗卿家,你可愿去西南?”
早在兵部侍郎举荐自己时,罗裴就心里一沉。
西南省总督,的确是封疆大吏,在西南待几年,只要带着功绩回来,说不得他未来能成为次辅,再往上,说不定还可以奢望一把死前能熬上首辅。
这件事对他来说的确没坏处,可对代王就……可在这场面,万万没有拒绝的道理,罗裴噗通跪倒,沉声:“臣自是愿去,就怕辜负皇上您的厚望……”
“罗卿家过谦了,你的才能,朕心里有数,既你愿意,那就这样定了。”
皇帝显然对兵部侍郎举荐罗裴十分满意,都不等别人再举荐了,当即就让赵公公拟旨。
“罗裴,朕就命你为西南省总督,三日后上任!”
“臣……遵旨!”罗裴只能一个头磕在地上,领了这命令。
皇帝发话,再是有人不愿意,可当众拍了板,这事就成了定局。
齐王还好些,只是郁闷自己这边失去了这个机会,竟然让罗裴得了好处!
再想想罗裴最近似乎与代王走得近,斜眼就去看一旁的代王,眼神都有些不对
但他就算是这样郁闷,也比蜀王好了许多。
毕竟他很快就想到了一点,那就是,此事放在自己、蜀王,甚至是鲁王身上,都必是大好事,大便宜。
毕竟党羽不小,放一个出去当总督,就掌握了一省军政。
可放在代王身上,就有点不同了,代王似乎到目前为止,只有罗裴一个投靠的大臣?
想到这里,齐王的神色就变了。
皇帝这是不想让代王真正结党形成势力?所以一有苗头,就立刻按了下去——毕竟罗裴和代王的联合,并没有多久,能有什么深厚感情?
罗裴一旦去了西南,双方隔着千万里,就算是亲人,时间久了也会淡漠,何况是这种半君半臣的同盟?
要知道,到了三品,除非当皇帝,就谈不上君臣关系,都是相互需要。
“可真的要按死代王,直接给罗裴调去冷板凳就是,为什么要委以重任?”这一想,齐王又吃不准了。
而这时,蜀王则是真的有些后悔不迭了。
罗裴居然还能有翻身的一天?之前罗裴出狱,就已让蜀王后悔一次了,但在那之后,罗裴虽恢复品级,却被挤出了权利中心,皇帝虽然也偶尔会召见罗裴,但也都没给罗裴安排差事,这让蜀王后悔的心情就淡了一些。
他觉得,罗裴就算是官复原职,因之前蹲过大狱,父皇就永远都不可能再信任罗裴,因为做帝王,随时都有可用的人,能选择对自己没有怨怼的,何必去担着风险,去选择一个被自己无辜下了大狱的人?
事情也本该是这样发展,但今天的事,就像是一个闷雷,轰地一下砸在了蜀王的头上。
比起齐王单纯只是错失一次机会的郁闷,蜀王还要忍受着被人嘲笑“对下寡恩”“眼瞎”的可能。
等皇帝一连丢下两个大雷,炸的诸王和大臣满腹猜疑,并且心满意足离开,在场的人都沉默了片刻,才起身向外鱼贯而出。
苏子籍与其余三王,谁都不搭理谁,各走各,才一出去,没走出多远,就发现有脚步声靠近自己,停下脚步回头去看,来的正是罗裴。
“罗大人,恭喜你升迁。”苏子籍笑着说。
罗裴却不喜反忧,道:“怕对大王并不是好事。”
对方的担忧,苏子籍立刻就懂了。
罗裴是担心自己是代王阵营里唯一的大臣,现在皇帝却将他远派到西南,虽是成了总督,可这距离却拉得太远了。
尤其是罗裴明显是才投靠代王,在很多人看来,离远了,又没有太久的感情基础,慢慢也就脱离了代王阵营。
皇帝这是不想让自己跟代王结党,罗裴的心底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苏子籍沉默了下,拍了拍罗裴的肩:“单是这话,就能见到卿的忠勤,不过你放心,皇帝此意,都在我预料中,你在西南好好干,必会听我佳音。”
因是在宫中,罗裴又刚升迁,不好说太多话,说完这番话,苏子籍就转身离开。
罗裴望着代王渐渐远去的背影,不由若有所思。
与此同时,不少大臣都满腹迷团,一个侍郎就不解嘀咕:“皇上这到底是何意呢?”
到底是支持代王,给他和他的人重用,还是调离了代王的党羽,让代王冲锋陷阵,只作炮灰?
皇帝的心思,他怎么就琢磨不透?
这时,首辅赵旭从他身边经过,恰听到了这一声嘀咕,哼了一声,警告:“不管皇上是什么意思,这也是臣子能猜测的?”
“还不回去闭门思过,等着弹劾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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