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齐王面前,朝着禀报此事的文寻鹏脸色苍白,身体微微发抖,显然怕齐王在这种情况下迁怒于自己。
但该说的还是要继续说。
“殿下,现在这事可不简单,现在皇上这样,恐怕十分看重苏子籍,他本身就是太子儿子,现在又要入宗籍,占有大义一点不少,且皇帝还为他选了一个宗字,恐怕朝中会有许多大臣,都会偏向于他。”
幕僚的话,齐王又何尝不知?
他冷冷说:“父皇,恐怕是老糊涂了,之前才把我和蜀王的人贬下去,现在又立刻拔了苏子籍上来。”
“安排下去,让我们的人参他一本,绝对不能让他平平安安的入籍,就算恶心,我也要恶心他。”
齐王用力一拍,就在一旁幕僚想要劝说着,可是一时间竟然不敢在齐王暴怒之时发声。
其实,按照他们的想法,在这种情况下,明摆着皇帝就是要让苏子籍入场,与诸王达成一个平衡之势,这说明皇帝已对势力最大两个儿子——齐王跟蜀王,有了警惕,才会有了这对策来制衡。
明明已经被皇帝警惕着了,还要在这时硬要再闹事,这不是更惹得皇帝猜忌与不快?
但皇帝是不是警惕,还是其次,他们在王爷暴怒时劝了这话,怕当场就要被发作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谁都不说话了。
蜀王府
与齐王府一样,接到消息的蜀王府内,也正召开着一场会议。
蜀王的幕僚,坐在下面位置,上面坐着的年轻王爷手里正一张密信,让人传给下面幕僚一一看了,等传回来后,就放在烛火上点着,一点点烧没了。
“不知道我哥哥得知这个消息,会怒到什么程度?”
蜀王显得很随和轻松,想着齐王此时可能有的模样,就哑然一笑。
下方的幕僚一个个看着蜀王,都是觉得奇怪,不知道蜀王为何不怒,反带着一丝笑容。
现在朝堂上,虽齐王阵营的确屡屡受挫,可得到好处也不是蜀王党。
蜀王的身上,至今还有被泼的脏水没有洗干净,别的不说,罗裴还在天牢,并没有救出来。
怎么看,都是与齐王一样,都被皇帝忌惮并打压。
苏子籍被急急召回,这就要正式入籍了,一旦入籍,就是板上钉钉的太子之子,太子已死又如何?
作太子这个皇帝的嫡长子兼当年储君唯一留在人世还长成了的儿子,还被认了回来,入了籍,这种名分的优势,难道王爷就不担心?
养虎且易成患,放任这苏子籍这样发展下去,危害更甚!
一个叫闵曲义的幕僚,本就胡须稀疏,因担心着此事,刚才就差点扯断了仅剩的几根胡子,此时更忍耐不住,起身大胆向着上首的蜀王行礼:“殿下,不知道您为何如此平静?”
“上一次溃堤,说是我们的人干的,让我们麻烦大了,现在朝廷还在调查,陛下又将有关的人贬下去,我们已损失了好几位,要是罪名被证实,恐怕损失的人会更多。”
“而苏子籍入籍,就更是让我们情况愈发雪上加霜。”
这话说的不假。
朝堂上最近可是气氛紧张,齐王被皇帝警惕,而蜀王,也因顺安府溃堤一事,被皇帝当着众大臣的面询问了一番,虽然没有说过分的话,但脏水被泼到身上容易,想要抖露干净却难了。
溃堤一事早就过去了,当时负责的人的确就是蜀王的人,追根溯源,怎么查,都是与蜀王有关,便是蜀王党这些人都知道,这事不是他们干的,可外面的人会信么?龙椅上的那位会信么?
不信就是罪过。
最重要的是,也许皇帝心里有数,可官场舆论可对蜀王大不利,现在没有定罪,没有呵斥,不过还在调查中罢了,难道王爷就真不担心此事?也不担心苏子籍入籍,是皇帝要拿诸王开刀前奏?
“哼!”被幕僚提到这事,蜀王自然也面现了一丝冷意。
此事,他怎会不知?
而且也不必去想是谁搞的鬼了,八成的可能就是他好哥哥做的!
这种栽赃陷害的事,他那个哥哥是驾轻就熟,小时大家一起在宫中读书,这位好哥哥脾气暴躁是暴躁,可使起这种阴谋手段来,也是从不手软,心黑手也黑。
可惜自己警惕多年,到底还是中了套,被又坑了一下。
但也有着一丝庆幸,自己身边藏着的人,已经混到了让自己信任的程度,若不是在这次溃堤时用到暴露了,等到关键时,给自己捅一刀更狠,那才真坑!
目光落在下方发问的闵曲义身上,蜀王摇了摇头:“你知道什么?就算出了这事,难不成父皇就会把我给贬落了不成?”
蜀王的话,不仅让闵曲义一惊,其他幕僚也陷入沉思。
蜀王其实眉眼极似年轻时的皇帝,两点浓眉,目似点漆,穿件天青宁绸,年轻俊朗,姬姓子孙,往往都相貌不错,哪怕长相平庸的宗室子弟,也多半能五官端正或清秀。
只是看似文雅,眸子只一挑,就仿佛带着凛然,令人生畏。
蜀王其实也不是在生这幕僚的气,而自己也憋着一口气,趁着这时机,全部说了出来。
他冷笑一声:“父皇之所以要把我这小侄儿入了这宗籍,只不是为了打压我和齐王罢了,哼!”
“这天下始终是我们父子,我就算是杀了人又能怎么样?就算是溃了堤,又能怎么样?我始终是皇子,只要不是我直接下令,我就有理由推脱,而且革掉了我,让齐王一人做大?”
只要想想,就知道不可能。
为什么皇帝会急急召苏子籍入京,还不是因要制衡自己与齐王?
为什么要用苏子籍制衡他与齐王?当然是因父皇已经老了,老了的狮子,担心被年轻狮子赶下台,所以要让年轻狮子内斗,好稳坐钓鱼台。
可就算是这样,皇子皇孙也终是皇子皇孙,不像是每三年都能出一批的进士,他与齐王,说句自嘲的话,是浪费一个就少一个的“稀缺资源”。
用官员做棋子,废掉几个,皇帝不会心疼,可成年皇子就三个,他弟弟鲁王,论势力,还远远比不上自己与齐王,而成年皇孙也就一个苏子籍,少一个,局势就会发生变化,多一个,同样局势也会发生变化,他不信父皇会因这么一点小事就让自己出局。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三足鼎立,最是稳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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