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公子在新的职位上出奇的顺利,虽然免不了营中的老将看他不顺眼,但是奈何除了谢笠以外救他职位最高,又有谢笠约束着,一时半刻没人敢找他的麻烦。看着每日卫公子冷着一张俊脸带着人在城中照耀而过,一帮子老将只能龇牙咧嘴干瞪眼的模样,南宫墨就忍不住想笑。
卫公子如今的状态很有一种:这地界职位高的没我后台硬,后台硬的没我职位高,职位和后台都比我高的没我长得帅的狂霸劲儿。简言之——欠抽。
南宫墨也知道,这样的平衡不可能维持的太久,但是…人家不找事儿他们做后辈的总不好自己冲上去挑衅吧?
来到这座小城之后,南宫墨虽然不能时常到军营中去走动了,但是别的方面却比在边关军营中舒服了许多。这里虽然四周都是一座一座的军营,但是城中什么都不缺,距离幽州更是近的很。于是,南宫墨素手一挥干脆在城中开启了医馆来了。当然坐镇医馆的人是张居安和可以打下手帮着抓药的丁小铁,南宫墨只是偶尔的过去看看罢了。
卫府里,南宫墨悠闲的坐在院子里看书山晒太阳,离她不远的地方,曲怜星坐在树下坐着女红。更远一些,屋檐下,星危抱着剑靠着柱子发呆。
刚刚进了八月,北方的点已经有些凉了。秋日的暖阳照在身上让人昏昏欲睡。
见她一副慵懒的模样,曲怜星搁下手中的针线笑道:“郡主这几天像是没什么精神。”
南宫墨挑眉,无奈地道:“这几个月每天忙惯了,突然闲下来就不知道该干什么了。”曲怜星想了想,道:“谢将军是不会允许郡主插手军中的事情的。”她认为这倒不是谢笠看不起女人的原因,而是谢笠应该已经充分从金陵那边了解了郡主的厉害。真让郡主无所顾忌地在军中自由行走,岂不是等于他们要同时防着两个卫公子?
南宫墨也只能叹气,“当女人真是可怜……”
曲怜星不由一笑,道:“大概只有郡主才会这么认为了。别的女子恨不得一辈子养尊处优的养在闺中十指不沾阳春水呢。何况,郡主每天的事情也不少啊,是郡主前些日子太辛苦了,如今才觉得太闲了。公子也是不希望郡主太累了。”
南宫墨翻了个白眼,道:“是啊,所以才让你和柳寒把事情都帮我处理完了。”
“咱们只能帮郡主处理一些小事。大事儿可做不了主。”曲怜星掩唇笑道。南宫墨惋惜道:“可惜…一年到头也发生不了两件大事儿。所以…没我什么事儿。”
曲怜星道:“我觉得,郡主应该生个小公子或者小小姐呢。有了孩子郡主就不会觉得无聊了。”
“孩子啊。”南宫墨有些意动,想了想道:“这种事…还是要看缘分吧?”早些时候她已经没有在服用避孕的药物了,不过她配置的药方连续服用了那么久,一时半会大概也没那么容易有孩子。偶尔南宫墨也颇有些犹豫,有时候觉得有个自己的孩子也是一件十分值得期待的事情,有时候又觉得生孩子这事儿还是应该缓缓。
曲怜星见她一脸纠结的模样,虽然不明白女人生孩子这件事有什么好纠结的,还是配合的换过了话题,“马上就要中秋了,郡主和公子要会幽州去过节么?”
南宫墨想了想,摇头道:“不了,近年舅舅和千炜千炯肯定也不会回去。君陌刚刚到任就往回跑,影响不好。”
曲怜星想了想觉得也是,点了点头笑道:“那么咱们就要开始准备中秋节了。”
南宫墨点头道:“你看着准备便是。”
“是,郡主。”
“郡主!”门外,柳寒匆匆进来道。一看柳寒的神色南宫墨就知道有事儿,倒也不急悠然问道:“怎么了?”
柳寒沉声道:“有人在医馆闹事。”
南宫墨挑眉,这个小城并不大,住着的一共也不过一千多户人家罢了,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军中将士的家眷。这些人不可能不知道医馆是她开的,敢上门闹事的人胆子确实是不少。
“怎么回事?”
柳寒沉声道:“据说是赵将军家公子的爱妾,在咱们医馆看过病之后不久就死了。赵家公子抬着尸体堵在咱们医馆门口闹腾。”
南宫墨坐起身来,旁边的曲怜星也跟着放下了手中的针线。南宫墨凝眉,“赵将军?”
曲怜星笑道:“郡主忘了,就是前些日子在谢将军跟前挤兑公子的那位。是谢将军手下有名的猛将,从三品副将。”
南宫墨站起身来,皱眉道:“领兵的将领家眷不是都必须住在金陵么?这个赵公子又是怎么回事?”这些事情曲怜星早就打探的清楚,道:“朝廷为了节制军中将士,确实是有这样的规矩没错。不过这位赵公子是赵将军的庶子,赵将军从开国之时就驻守幽州,比燕王殿下就藩的时间还长的多呢。留在金陵的是他的嫡妻和嫡子,赵将军在幽州还纳了几房妾室,膝下还有两子一女。”
南宫墨点点头,“同知君陌了么?”
“一大早谢将军就命公子巡视军营去了。今天只怕回不来。”柳寒道,犹豫了一下,柳寒问道:“郡主,要不要请公子立刻回来?”
南宫墨摆摆手,“又不是什么大事,不必如此兴师动众。我去看看就是了。”
南宫墨新开的医馆就在距离卫府不远的街边上,出了府门步行不过
上,出了府门步行不过一刻钟就到了。还没走进就看到一群人围在医馆门口喧闹不已。一眼望过去就能看到站在门口高声怒斥义愤填膺的年轻男子。见此情形,南宫墨不由得想笑。她又不靠医馆过日子,这些人就算想要对付他们,挑这个点又有什么用?就算医馆开不下去了,她又能有多大的损失?
跟在身后的柳寒见她站住,也跟着停了下来,低声道:“郡主,张大夫的方子小丁拿给我们看过。只是普通的风寒药,绝对吃不死人的。”南宫墨挑了挑眉,唇边勾起一丝冷笑,低声在柳寒耳边吩咐了几句。柳寒眼底闪过一丝惊诧,很快又点头道:“属下明白了。立刻去办。”
南宫墨摇头,“不,让危去办。做的干净利落一些。”
“是。”
眼看着张居安和丁小铁要被人抓走了,南宫墨方才走了过去,开口道:“出什么事了?”
听到她的声音,众人不约而同的都停了下来。领头的那个青年男子高傲的仰起头道:“你是谁啊?”
南宫墨淡笑,“你敢在我的医馆闹事,会不知道我是谁么?”男子脸上闪过一丝异色,很快又消失无踪,高声道:“怎么?你们医馆的大夫开的药吃死了人,星城郡主还想要以权势压人不成?”
听到星城郡主这个名字,围观的众人也忍不住纷纷议论起来。他们未必知道星城郡主是什么人,但是郡主的身份自然是高高在上的。世人都有同情弱者的天性,如此一来,偏向对方的人也就更多了。众人纷纷对着南宫墨一行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郡主。”看到南宫墨出现,张居安和丁小铁却是放下了新来。丁小铁更是险些红了眼睛,他虽然跟着上过战场,也见过不少的死人,但是这样的情况却还是第一次遇到,吓得不轻。
“夫人,他们冤枉我们。张大哥开的药不会吃死人的。”丁小铁道。
那为赵公子闻言顿时大怒,“难不成你们的意思还是咱们冤枉你不成?药方是你们开的,药是在你们这里抓的,吃完之后人死了,不找你们找谁?这两个,一个还未及而立,一个还未及弱冠就敢坐堂问诊,分明是不将人命放在有能力!”
不少人都觉得赵公子所说有礼,大夫这个行业大多数人都觉得年纪越大的医术越好,经验越高。一般的医馆也不会请年轻人坐堂。若不是张居安的医术经过了军中两位大夫的亲自检验和南宫墨的考验,南宫墨也不会然他单独坐堂。
曲怜星上前一步淡淡道:“既然赵公子觉得我们医馆的大夫不可靠,又为何会让您的爱妾来这里看病?难不成,堂堂赵将军府,连个大夫都请不起了?”
看到曲怜星,赵公子眼底闪过一丝惊艳。但又因为她一语说破自己的身份而有些恼羞,咬牙道:“咱们府上自然是有大夫的,只是碰巧那位大夫病了,所以才…没想到竟然害了她的性命!星城郡主,请你给本公子一个交代,否则,本公子绝不会善罢甘休!”
南宫墨并不动怒也不着急,只是淡淡道:“赵公子想要如何不肯罢休?”
赵公子一扬下巴,道:“本公子自然是相信这世间还是有王法的,那就请衙门秉公处理便是。”
旁边站着的正是两个衙门的捕快。这座小城虽然住的多是军中眷属,却也还是属于幽州的地盘,是以县级的标准设置衙门,衙门中县令捕快一应俱全。不过大多数时候这里还是谢笠说了算,县令什么的只能算个摆设。
南宫墨走过去看着放在地上的女子的尸体微微蹙眉,旁边张居安恭声道:“郡主,属下冤枉。属下敢以性命保证,绝对没有开错药。”
南宫墨不置可否,只是道:“将你开的药方念给我听。”张居安点头,十分流利的将自己开的药方念了一遍,看了看地上的人还有些莫名其妙,忍不住加了一句道:“那位…夫人只是有些头疼发热而已,我开的也是最寻常的桂枝汤,还特意减轻了一些药量,怎么就吃坏人了?”张安居忍住没说的是,哪怕他真的开错药了,就那种药量最少也得吃上一两个月才能出问题吧?更何况,他对自己的医术多少还是有些信心的。
南宫墨挑眉,问道:“人什么时候死的?”
赵公子冷着脸道:“昨天晚上。”
南宫墨抬眼,看了一眼天上日已西沉的太阳,“看来赵公子很忙,所以才拖到现在来找大夫算账?”
赵公子顿时涨红了脸,咬牙道:“郡主不比顾左右而言他!”
南宫墨淡淡一笑,指尖微动一根银线射出缠住了地上躺着的女子的手腕。旁边赵公子轻蔑的嗤笑了一声,人都死了六七个时辰了才来探脉搏?
南宫墨微微蹙眉,收回了银线蹲下身打量地上的女子,好一会儿方才回头对站在一边的柳寒道:“柳寒,你过来看看。”
柳寒有些诧异,还是走到南宫墨跟前跟着蹲下了身检查那女子的尸体。摇了摇头低声道:“没用中毒。”
柳寒接着检查,将女子全身上下都探查了一遍。站在旁边的赵公子一行人有些按耐不住,不满地道:“你们是什么意思?人都死了你们还想要亵渎亡者么?”南宫墨回头,淡淡地扫了那赵公子一眼道:“照着赵公子这么说,本郡主将人交给你处置了就能够告慰亡者?本郡主只怕,这位死不瞑目。”
赵公子心中一条
子心中一条,“你什么意思?”
南宫墨淡笑不语。
“怎么回事?”一个略带怒气的声音从人群外面传来,赵公子脸上一喜,转身道:“爹,你要为儿子做主啊!”
来者正是前些日子刚跟南宫墨一行人吵过一架的赵将军。这位将军已经已经年近五十,却依然身形魁梧,几十年在战场上厮杀磨砺出来的满身戾气和凶狠模样,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赵将军扫了一眼南宫墨等人,冷哼一声道:“星城郡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南宫墨站起身来,淡笑道:“本郡主也想问问赵将军,令公子抬着一具尸体跑来堵在我医馆门口是什么意思?”
“明明是你们的大夫开的药吃死了人。”赵公子仗着有人撑腰,立刻气焰高扬起来,道:“若是郡主想要仗着身份欺压我们,不如咱们就到谢将军面前,请他评评理!”南宫墨淡然道:“用不着找谢将军,本郡主就在这里跟你…好好说说理。”
赵将军冷笑一声,道:“郡主,这种事情只怕也不是你一个女流能说了算的,还是请卫将军回来了再说吧。至于这两个犯人,先关起来!”
衙门的人没敢动,跟在赵将军身后的人却没有这个顾忌,直接上前就要抓张居安和丁小铁。南宫墨脸上的笑容一沉,冷声道:“本郡主看谁敢!”
“动手!”赵将军可不买南宫墨这个郡主的帐,直接挥手命令道。
到底还是军令更重,几个侍卫不敢耽搁连忙上前要扣住丁小铁和张居安。
“放肆!”不知何时,两个同样是侍卫模样的人出现在了南宫墨身边,一左一右两把剑挡住了几个侍卫的去路。看着神色不善的两个突然出现的男子,赵将军的侍卫一时间竟然不敢上前。赵将军顿时感到脸上无光,“本将军的话你们听不见么?还不给我抓起来!”
“找到了。”身后,柳寒突然开口道。众人闻言,齐齐将目光转向蹲在地上的柳寒。只见柳寒的手在那女子的头顶抚摸了一阵,慢慢的从她发件抽出了一根细长的银针。柳寒起身,捻着手中的银针道:“赵公子是想说,是张大夫将这跟银针插进你爱妾的头顶的么?赵将军,若是不信的话,请让衙门的仵作过来验尸,看看这根银针到底是什么时候插进去的。”
这银针又细又长,十分的柔软。想要将她插入人的头顶穴道中并不容易,但是一旦刺入了,针孔极小又有浓密的秀发遮挡,寻常仵作根本检查不出来死因。南宫墨取出一方手帕接过柳寒手中的银针抱住,打量了片刻,再看了一眼赵家父子。这样的银针想要完全送入人的头顶穴道,没有一定的内力基础是办不到。显然,眼前这父子两个根本做不到。再看那赵公子震惊的神色,显然他也并不知道这个女子的真正死因。那么…是被人利用了么?
不过…既然来了,就别想愉快地脱身。南宫墨收起银针,对身边地侍卫道:“去衙门击鼓,本郡主吿赵公子杀死妾室嫁祸于人。”
“是,郡主。”一个侍卫点头,飞快地转身离开。周围围观的百姓也为这突如其来的反转震惊了,呆滞地望着眼前的众人。
那赵公子气得脸色通红,怒斥道:“你胡说!污蔑!”
南宫墨敛眉微笑,“污蔑?赵公子你无凭无据就抬着尸体来堵我的门才叫污蔑,本郡主…这叫关心地方治安民情,为朝廷分忧。有什么话,赵公子到衙门去跟县令说吧。”赵公子倒不如何担心自己,只是这样的场面实在是十分的打脸,“谁敢!”
南宫墨含笑看向赵将军挑眉,“赵将军,你也想说谁敢么?还是说…本郡主的人犯了事就要打死打活的,令公子就可以高枕无忧?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可不是什么好事。”
赵将军咬牙,阴沉着脸道:“带公子去衙门!”
“爹……”
“闭嘴!”赵将军没好气地道。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个焦急地声音传来,“将军,不好了!四公子刚刚被马儿踩断了腿!”
“什么!”闻言,赵将军顿时脸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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