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距离生死擂台遥远的小村庄内,老头子还是如往昔一般慢慢悠悠的晃荡在藤椅上,就着榕树树荫,在斑驳的光晕下,享受片刻的安宁与静谧。
“八叶,一世好友,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
如果能杀了那个年轻人,固然好,算是为你报仇雪恨,如果杀不了,想必他今后再也提不起刀了,对于一个有望进军忘刀乃至无上刀道之境的强者来说,这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
但如果今日之后,他还有再提刀而战的那一天,我将不胜欢喜,因为又将多一个同道中人……”
在小宅柴房的角落,一柄刀背宽厚的砍柴大刀静静斜靠在墙角,随着院中老者心念而动,骤然闪过一道精芒,无匹的犀利,无匹的霸道,似乎曾经也是一柄足以震惊世人的神刀。
“哥哥,你怎么看?刀千秋的武道似乎已经晋升入你我都难以想象的境界了,你还想和他再论刀吗?”
距离擂台最后方,两个身材相貌一模一样,然而打扮气质截然相反的人占据一个角落,周围的人似乎视而不见,仿佛有什么遮掩了他们的视线。
这两人自然是刀剑同流开锋门的两大门主,刀痴与剑痴,同时也是孪生兄弟。
以他们两人的修为,自然将擂台上的一切看得清楚明白,分毫无差。
普通的观战者只以为那道刀气乃是智善发出,但他们两个却知道,出手的人是不知身在何方的刀千秋。
“的确,刀千秋一直在进步,不但是武道,也是刀道,不过武者,就是要迎难而上,矢志不悔,如果有机会,我当然要让他看一看我现在的刀。
唯独可惜的是,我再也没机会和台上的那个年轻人较量一场了,刀千秋,刀千秋,嘿,你难道也感到畏惧,怕被人超越,所以抢先一步下手吗?”
刀痴身躯微动,神情冷肃,刀千秋乃是他一直向往和追逐的目标,但面对他和面对项央,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对他,过去的刀千秋是指点与提携,似乎并不担心自己会超越他,更可能他认为自己永远也不可能超过他。
而对项央,两人固然有杀死八叶的仇,但杀人偿命,也不该用这种手段将项央从刀道的绝顶刀手打落深渊才对。
这就像是,一个前辈眼见后辈潜力无限,进步飞快,怕有一天自己这个前浪被后浪拍在沙滩上,所以抢先一步下手,将之夭折,以保证自己得权威和地位不被挑衅,不但失格,而且卑劣。
换言之,在刀千秋的眼中,他刀痴是不如擂台上这个年轻人的,令人难以接受。
“我倒觉得并不是这样,刀千秋也许是真的想杀了项央,但仅仅靠刀叶中的一次出手力有不逮,所以转而选择这个方式。
其实我到现在也不懂,刀千秋是如何做到的,项央这样一个天才刀客,居然提不起刀,是心灵上的破绽吗?”
剑痴摇头,说出与刀痴截然不同的见解,以他看来,刀千秋并非如此狭隘之人。
想当初,对方如日中天之时,为领袖康州群刀的万刀之首,声望比今日项央与刀痴两人加起来还要再大数倍不止。
这样的人,在人生巅峰时刻选择封刀归隐,绝不是那种惧怕后辈超过自己的狭隘之人,所以也不可能是有意为之。
一切的根源只是项央杀了八叶,八叶是刀千秋的好友,刀千秋要报仇,仅此而已。
“这是心灵上的交锋,境界上的碰撞,项央的刀道修为不如刀千秋,自然被压制,刀心被封,恐怕今后很难挣脱出来了。”
刀痴摇头,他与剑痴修为相差仿佛,剑痴看不懂,他当然也看不懂。
不过不需要明白过程,只需要知道结果就好,那就是,项央这个足以与他一较高下的刀客,再也提不起刀了,这是他亲眼所见。
“会吗?如果项央从这次挫折中站起来,会不会晋升到比现在还要更强的刀道境界?”
剑痴没有回话,只是心内有些犹疑,那日的项央以刀问道,实在给他带来不小的震撼,这样的人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被击倒的。
有言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福祸本就是没有定数,也许,这个年轻人还会给他带来更大的震撼。
“好了,已经没什么好看的了,这次可说是不虚此行,项央的刀,刀千秋的刀,给我带来极大的启发,我要闭关修行,或许可以更进一步。
不过这回闹出的动静可真不小,许多老朋友都来了,希望下一次,能找一个试试我的刀锋。”
刀痴无愧于一个痴字,他的人生好刀如痴,此次收获不小,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山修行。
而他说话的同时,将目光分别瞄向四周不同的方向,似乎那里有着连他也不得不郑重相待的人。
而擂台上,原本封锁困住项央的大阵已经消失,血芒无踪,智善又被大阵反噬而死,生死擂之事可算了结。
项央暂且按捺下心中的疑惑与焦虑,恍若无事的走下擂台,迎着四面八方数不清的膜拜之人,与元宝一同施展轻功离去,只留下原地还在议论不休的武者。
“如何,血尘,你可服气?”
观战人中,有三个普普通通,与旁人看来并无不同与稀奇之处的人也缓缓消失。
“东北角的老道士是青松道君的伪装,距离他三十米外一个天人气势霸烈,战意无穷,应该是近来冒起的战王。
还有那个在刀剑二痴前的中年书生,是夏家的夏令秋。
另有三个天人,真气似乎同出一源,带着地脉龙气特有的波动,是大周神捕门的高手。
看来你说的的确不错,如果我们今日出手,那么招致的可能就是天人大战。
不过现在怎么办?智善摆下生死擂,他死了,我们恐怕再也没有动手的理由了。”
这三人自然是魔门易容伪装过得高手,释法衍,巨灵,以及血尘。
血尘此时卸下伪装,口气也软了下来,不服不行,单以他们三个,的确难以压的住这帮龙精虎猛的高手。
“血尘啊血尘,你也太老实了,谁说我们没有出手的理由?
三日后,我苦海一脉分舵被人无端剿灭,经过辨认,正是项央下的手,起因是我苦海护发智善将他的刀心打碎,再也不能用刀,所以打击报复。
这不是我们挑衅,是他肆意妄为,我们当然可以出手。”
释法衍心情不错,项央虽未死,但也不足为惧,恐怕他在苍穹录中也该除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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