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锦蓝衣衫青年的一句喝骂,叶、黄二人这边脸上立即变了颜色,但还没等他二人答话,边上的小豆子猛地一拍桌子,骂道:“混账,哪个不开眼的小王八蛋敢在我家少爷面前乱吠,扰人清静?”
小豆子学那蓝衫青年的叫骂声,竟然学得惟妙惟肖,乍一听起来,还以为是那蓝衣青年又骂了一遍。
众人全都一愣,两个白衣少女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可就让那蓝衫青年最后一点的理智都给笑没了,双眼都快喷出火来,冲着站在四周的蓝衣手下们狠声说道:“还看什么,还不将那乱嚼舌头的畜生,给我拔了舌头?”
一声“领命”,那六、七名蓝衣大汉立即走了过来。
叶清玄几人眼尾都不看他们,继续喝着酒菜。
砰砰……
一阵桌移椅跌的声音响起。
其他客人已察知这里不好,纷纷结账离开,以防殃及池鱼,连店小二们也走个一干二净,躲了起来。
只剩下几桌明显是江湖人士,看来是不怕事的人,坐得远远地,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到了叶清玄的酒桌之前,六、七个蓝衣大汉顺势,形成包围之势。
对方倒没立即动手,而是摆起了江湖上先礼后兵的戏码。
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约三十许间、脸上一道刀疤、相貌凶恶的汉子目露凶光的道:“在下西蜀无双堡执事朗昆,哼哼,相好的!招子放亮一点,这是什么地方,岂能容得你如此卖狂?”
无双堡名字一出,四周围观的江湖人士立即惊呼出声,呼啦一下,刚刚还闲庭亦致在那里看热闹的众人,立即散了个干净。
不为别的,只为那“无双堡”的名头实在是太多显赫。
白道中最大的门派便是“十大门派”,同样,****门派也有自己的排名,而最顶尖的便是所谓的“一城双堡三绝谷”,所谓的“一城”是燕州的“镇岳山城”,其城主便是天下威名赫赫的“霸刀”申屠镇岳,在“天绝三十六高手”排名第三,既是****第一高手,又是天下第一刀,霸气天下无双。
“二堡”说的是蜀州的“无双堡”和凉州的“十二飞鹰堡”,堡主车氏兄弟无人,尽皆先天之境,尤其堡主车焕跃更是与“十二飞鹰堡”的展雄飞一样是“三十六天绝”高手之一,位列三十三位;而“三绝谷”则是“黑龙谷”、“洞仙谷”和“万恶无极谷”……
对方摆出“无双堡”的名头了,便是存了以大欺小,让其束手就擒的主意,免得动起手来颇费周章。
只不过这让整个武林都噤若寒蝉的赫赫威名,在眼前的三位身上俱都没有用处,黄太明主仆更是一脸冷笑,嘲讽意味明显。
叶清玄微一抬头,轻轻说道:“无双堡?呵呵,好大的名头。不过这位仁兄,在下自知并不曾开罪于各位,为何竟出此言?”
郎昆双目一瞪,厉声道:“还不赶快给我站起来,今天大爷没有闲功夫陪你磕牙,到那边去给我家少爷和二位姑娘叩头认罪!磕得响了,我家少爷一发善心,顶多留你一只右手,迟了半步,让你全家没命……”
叶清玄冷嘁一声,仍然身形不动,而一旁的黄太明脸色极为难看,慢条斯理说道:“叩头领罪?这倒真是新鲜,你老兄对主子卑颜屈膝,唯恐巴结不上,在下么,哼哼,天下间能让我跪地磕头的人,还真没有几个……至于你们,呵,少爷我却没有这份闲情逸致。”
不论“无双堡”****巨擎的名声,便是他“碎钢手”郎昆,身为“无双堡十八黑衣执事”之一,“地元境”中期的水平,在这江湖之上,也可说是威震一方的人物,虽说入了无双堡为仆,但要是跺一跺脚,这会泽县城也得颤上一颤。如今,却吃这两个陌生少年嘲弄,只气得他七窍生烟,须发皆张。
“小子找死!”
一声暴喝,郎昆双掌一抡,径直朝着黄太明天灵盖劈了下来……
掌声呼啸,【碎钢手】绝技使出,掌劲极为沉重。
黄太明稳坐椅上,冷冷一笑,右掌金光一冒,向傍一圈一挥,郎昆那凌厉掌势,忽然偏至一旁,但闻“砰”的一声,旁边的一张枣木桌子,已被击得四分五裂。
郎昆用力过猛,收招不住,猛地抢了出去,旁边的小豆子顺势一搭脚,正绊在腿上,整个人临空飞了出去,正撞在旁边的手下身上,两人“窟通”地一声倒地,顿时成了滚地葫芦。
四周剩余的五名蓝衣大汉同时勃然色变,杀机骤然爆起,正要动手之时,小豆子已是一声大喝,倏然弹起,双腿连环击出,劲力十足,显然功夫不弱。一出手便接下了攻向离自己最近的两名蓝衣大汉。
对方触不及防,慌忙应对,一时竟被小豆子瞬急的拳脚压制住了。
而另外三名大汉一惊之后,大怒扑来,其中两人抽出腰刀,从叶清玄身后扑至,朝着他后脑猛劈,叶清玄微微一笑,坐着的椅子炮弹般由身下向后弹出,剧撞在两人腿侧处,两人登时站立不住,超前跌来,叶清玄手中蓝光一冒,两把长刀猛地转向,正砍中身旁自己人的腹部,二人脸色立即铁青,倒地不起,长椅弹回,叶清玄又淡然坐下,拿起酒壶给黄太明满了一杯。
叶清玄【斗转星移】已经是熟练无比,信手拈来,随意之至。
而那枣木的长椅竟然因为叶清玄灌注了真气而未曾破裂分毫,叶清玄用劲之巧妙,让人叹为观止。
叶清玄出手毫不迟疑,但在关键时刻还是存了善心,改刀刃为刀背,二人内脏受了些震伤,但绝无性命之险。
在同一时刻,旁边的另一名蓝衣大汉,挥向黄太明的一刀,刀已挥至半途,刀芒闪耀,已是“真罡境”的修为,刀速急若闪电般劈至。
黄太明嘴角微哂,左手依然施施然将叶清玄斟满的酒水饮尽,右手单掌倏伸,竟奇妙无比的穿入刀芒之中,一把抓住了对方的刀背。
蓝衣大汉骤觉手中一紧,自已兵刃,竟被对方捞住,不由得心中一震,急急用力猛挣,却恍如在刀背上,压着一座山似的,丝毫动弹不得。
正当他急得面红耳赤,气喘汗流之时,旁边一声大喝,郎昆从地上跃起,左手一掌直击,右手却是顺手从地上抄起一个铜质的茶壶,挟着呼啸风声,袭向安然坐于座位的黄太明。
黄太明默不出声,猛一吸气,那结实的身体,竟猝然暴缩盈尺,当先的一掌,登时击空。
同时,坐在一旁的叶清玄自然不会闲着,嘿然一声,屈指一弹,一物正中郎昆手腕,郎昆“哎呦”一声,手上的茶壶倏然掉落,整个人的攻势亦为之化解。
在茶壶茶杯掉到地上前,给叶清玄以脚尖闪电挑起,安然落到邻桌处,就像伙计为客人细心摆置一般,那五人的酒桌之处立即传来一阵惊咦之声。
黄太明冲着叶清玄嘿嘿一笑,面色不动的将手中钢刀往回一顶,正中蓝衣大汉的胸腹之间,同时松开右手,那持刀的蓝衣大汉噔噔噔,后退数步,终于没扛住,仰面倒于地上,正位于那叫嚣着的蓝衣青年脚下,那五人低头一看,无双堡特制的极品精钢刀的刀身上,赫然印着一个清晰的手印,深达数分,端的骇人听闻。
转瞬之间,七名蓝衣大汉尽数击倒,叶清玄与黄太明二人虽然初次联手,但配合默契,技艺高绝,举手投足之间,便让闻名天下、嚣张不可一世的无双堡众人击倒,气势一时无两。
五人又是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那叫嚣的蓝衣青年满脸难以置信的神色,而另外的锦衣青年则在震惊之余,有些戏谑地盯着蓝衣青年,讽刺意味明显,那两个白衣少女的两对美眸中则是神采奕奕,钦佩连连。
唯独那瘦高威仪的老者,对叶清玄和黄太明二人变现出来的技艺,频频点头,一副长辈观看后背比武的架势,看似托大,但却不让人讨厌。
车辉祖见到对方是个硬茬子,颜面一时尽失,又受到身旁“情敌”轻视,两个意中人又对羞辱自己之人大感兴趣,只觉得胸口中一块硬物硬生生地堵住了气息,一股怒火从身体内燃烧起来,直上脑海。
车辉祖仗着无双堡的威势,向来嚣张跋扈,不可一世,何时曾被人如此折损过颜面。一时之间哪忍得住,暴喝道:“小畜生找死——”
猛地离席前扑,一声龙吟,腰间长剑已到了手中。
奔着离得最近的黄太明,长剑前挑,直刺左臂,到了对方身前三尺许,突然变招刺向他的咽喉,剑挟风雷之声,车辉祖虽是纨绔,但毕竟是名家子弟,一出手果然不同凡响。
这一剑极尽威力,显然是想着将黄太明一招毙于剑下,心思颇为狠毒。
黄太明至始至终看对方不顺眼,此时见对方出手便要置自己于死地,恼羞成怒,死盯着对方的剑势,右手气势一凝,真气狂聚,井然是一招必杀之击。
叶清玄眉头一皱,他宅心仁厚,一方面不想车辉祖被杀,另一方面也不想黄太明轻易便结下“无双堡”这个大敌,随手掰下一块瓷碟的残片,【弹指神通】运至极限,屈指一弹,“叮”的一声,残片已撞在车辉祖的剑锋上。
这两下动作快如电闪,其它人均未来得及反应,‘叮’一声,剑碟接触。
车辉祖浑身一震,长剑受撞击之处,传来一股巨力,沿剑而上,透手而入,胸口如被雷轰,闷哼一声,往后退去。
“当啷”一声,手中精钢长剑断为两截。
一道人影一闪,那一直端坐于位上的威严老者闪了出来,一把扶住了车辉祖狼狈猛退的身子,双眼精光四射,牢牢盯着依然坐在座位上的两人。
叶清玄与黄太明二人,面色仍然平静如故,举起酒杯,继续畅饮,如同没事一般。
两个与小豆子打成平手的蓝衣大汉,一见主子受挫,立即放弃围攻小豆子,赶到了主子旁边,两人对付一个小不点,久攻不下,本就难堪,此时正要就坡下驴,放弃对抗。只是一副忠仆的模样还是要的,死瞪着叶清玄等人,看似要把三人生吞活剥了一般,却再也不敢上前出手了。
双方一时泾渭分明,遥相对望,唯独“碎钢手”郎昆此时已是苦不堪言。
表面上叶清玄只是平平无奇的一击击落了茶壶,但事实上对方指法精妙,凌厉非常,此时自己手腕已是骨头碎裂,再难动手。
最厉害是对方身上生出一股无可抗衡的森寒杀气,令他呼吸困难,心跳加速,全身血液像凝固了似的,把他逃躲之路完全封死,身体不敢动弹分毫,只觉得自己稍一动弹,必然引来对方雷霆一击,虽然不知道手段是什么,但以自己的修为,定然在劫难逃。
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得,郎昆一时极度难堪,抱着手腕难以自持。
叶清玄此时心情极不平静,不管黄太明的来历如何神秘,手段如何高明,但此时自己的身手却是算是十分的高明,在过去的两年时间内,自己潜心修炼,总结了之前的各种惊涛骇浪之后,在武道上已作出全面的突破。
“碎钢手”郎昆这种初期“地元境”的高手,已完全不是自己的对手了。
而他的进步,可分两方面来说。
首先是精神方面。
经历了不断的危险和激战后,他培养出钢铁般的意志和信心,对任何事物都一无所惧。
而更重要的是,因为叶清玄两世为人所带来的超强精神力,以及两年时间内修炼了【六识能断摩诃根本智经】的“意识”之法,精神力全面爆发,练就了极为神秘、敏感的触觉本领。每逢与敌手相搏时,即便对手在自己身后,他也能感到对方进攻退守的招数变化。
这是无法解释的事,只能归功于自己身体和所练功法的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