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折腾之后,姜绮终于通过了铁门。
铁门后面,是一段曲曲折折近五十米的石径小路,宽度大约有一辆车,路灯被安全地埋下路面上,汽车开进来的时候完全不用担心撞到。路旁是一些植被,但由于是冬天,花园里的颜色还不丰富。姜绮拖着行李箱往里走,终于看到了房子。
房子的外观略偏现代化,除了主体的房屋,边上紧挨着还有一座小木屋。
韩觉和章依曼站在门外迎接着她。
“王导之前没跟我们透露,我们就一直在想谁会过来,”韩觉一边帮姜绮把行李抬进屋子里,一边说话,“还好来的是你。”
听着韩觉话里丝毫没有久不联系的疏离生分,姜绮脸上浮起掩不住的喜意。
“是啊,是啊,是熟人的话指挥起来就方便多了。”章依曼在一旁帮腔。
姜绮的笑容一下子淡了下去。
姜绮紧盯着章依曼,如临大敌。自从韩觉恋爱公开之后,她默默垂泪好几天,如今虽然缓了过来,但对章依曼依然亲近不起来。况且刚才章依曼还狠狠刁难了她,想要把她赶走过二人世界的意图实在太明显了!
到了屋子的客厅里面,行李暂且不急着放,姜绮捧着一杯泡好的茶,环顾了一下周围,弱弱地问:“那个,我可不可以问一下,为什么我是三号面试者?”
姜绮随口找了个话题,想要确定大门外的那场面试闹剧是谁的主意。
“因为在你前面还有一号面试者和二号面试者,”回话的是章依曼,她说了一句不像废话的废话。不等姜绮追问,章依曼就指了指四仰八叉在地板上睡觉的章三,说:“它是一号。”
“什么!”姜绮差点端不住茶杯。不知道章依曼是在搞笑还是在一边搞笑一边羞辱她。
“那二号呢?”姜绮确定这屋子里除了三只灵长类动物和一只犬类动物,此外没有别的活物了。
“那里。”章依曼指了指韩觉的脖子。
姜绮转头看去,确定了章依曼是在羞辱她,因为韩觉脖子上除了围巾其他也没有什么。
下一秒,姜绮惊叫起来:“唔哇!韩老师,你围巾在动!”
韩觉把“围巾”摘下来揣在怀里,那漆黑宛如黑洞的围巾突然睁开了两只黄铜般的眼睛。
“原来是猫呀~”姜绮放松肩膀笑了起来,然而她脸色立马一变,愤懑道:“跟我一起面试的是一只狗和一只猫?!”
“对,而且它们都通过了。”
“还通过了?!”姜绮一脸震惊,表情管理失败。
章依曼挠着章三的下巴,说它们作为民宿的一员,可以看家,可以缓解她和韩觉的工作压力,偶尔也可以搞搞笑。
姜绮觉得自己目睹了一次黑幕操作,因为那些狗和猫能做到的事,她也能做到。为什么它们就通过了,而她通过不了?仔细想想,【虽远必诛】不是很好笑吗?
姜绮气得当场想让三个面试者重新来一次比拼。
“对,”章依曼安慰姜绮,“别灰心,你还是有机会的。”
还有机会?什么机会?紧跟一猫一狗的步伐成为职员的机会?这是在暗示什么吗?我接下来要像动物一样拼命干活?
姜绮不知道此时是该用什么表情说什么,千头万绪在脑海里打转,越想越崩溃,最后“哇”一声扑到地上,来回打滚,痛苦捶地,忽然觉得自己很可能会死在这里。
韩觉如今气质愈发儒雅随和,对自己的粉丝也变得温柔起来,他看到姜绮在地上一副快哭了的样子,连忙上前将她扶起来。
偶像的关怀使姜绮身心都变得轻盈,挽住韩觉的手,轻轻松松就被搀扶着坐上了沙发。她觉得生活还有希望。综艺节目为了体现冲突感和戏剧性,通常会设置一个白脸和一个红脸。以姜绮一路走来的所见所闻,她快速判断出章依曼是白脸,而韩觉是红脸,专门照顾她这个头号粉丝。
韩觉把水杯递给姜绮:“午饭吃了吗?”
姜绮心想激动狂喊来了来了!粉丝福利!她抚了抚肚皮,表面上仍保留着粉丝的矜持,难为情道:“还没吃。一下飞机就直接过来了。”
韩觉果然露出心疼的目光。姜绮开始预演等会儿吃上韩觉为她烧的饭菜时,是快速吃完,还是慢慢吃完。
“刚好,我们想着等你来了再准备午饭,所以也没有吃。”韩觉用心疼的目光看了看身旁的章依曼,然后对姜绮说,“听子商说你厨艺很好,那你现在去准备一顿午饭吧,就当面试。”
说完,抽走了姜绮手里的水杯。
姜绮木然地站起来,木然地走进厨房,木然地拿起刀,木然地站在案板前怀疑人生。
怎么会有两个白脸啊……
这不科学……
韩觉和章依曼终究不是黑心老板,姜绮发呆发了一会儿之后,他们洗完了手走进厨房,要在一旁处理食材清洗锅铲,打打下手。
半小时之后,一顿简单的午饭被姜绮准备好了,两荤两素。
“小姜你这手艺很可以啊。”韩觉吃着姜绮烧的菜,赞叹起来。
章依曼也点着头,说还行,可以打7.632分。
姜绮没有在意章依曼打出来的诡异分数,看着韩觉一筷子一筷子夹得欢快,她也十分高兴,打算稍晚跟翁遥联系的时候,感谢一下对方,再请教请教怎么铲除碍眼的章依曼。
“现在人已经到齐了,我们来开个员工会议吧。”章依曼说。
姜绮立马放下筷子,正襟危坐,并且还从口袋里拿出个小本子,似乎要记录会议内容。
韩觉觉得太夸张了,连忙劝阻:“不用这么正式的,我们这个民宿又不正规。”
姜绮听劝,便拿起筷子。
“先确定一下职位,”章依曼说,“我是董事长。大叔是总裁。”
在姜绮的期待中,章依曼看着姜绮,说:“你是实习生。”
姜绮微笑着等了几秒,怎么也没等来那句幻想中的“开玩笑的”,她差点把筷子给掰断了,连忙追问:“你们都是高管,只有我一个员工?而且还是实习的?”
“这是对你的夸奖!”韩觉一脸认真,“一个公司靠什么维持?靠的就是实习生!”
章依曼帮腔点头。
“那章三和情人节呢?”姜绮也不奢求什么了,她只希望那两只动物的职位不要比她高。
“章三是董事长助理,情人节是总裁助理。”章依曼说。
“那我以后见到它们,是不是要跟它们问好?”姜绮面无表情地问道。
“这是什么话!”章依曼十分震惊,说:“见到上级先打招呼,这难道不是职场的常识吗?”
姜绮放弃了,她把头埋进碗里,好掩盖住泪流满面的表情。
吃吧吃吧,听韩老师讲,哭着吃过饭的人,是能够活下去的。
确定好各自的职位后,接着开始讨论【章老师民宿小屋】的运营风格。
“我们民宿的风格,就是尽量不跟客人搭话!”总裁韩觉率先发表意见,他以一贯的冷漠都市男风格讲话:“本来大家就不熟,安安静静吃饭,安安静静睡觉,第二天安安静静地走掉就可以了。我们应该让客人把精力留给身边的人,留给户外的风景!”
姜绮用力鼓掌,大声叫好:“好!”
“不可以!”章依曼用更大声反驳,说现在就是因为有这么多大叔这样想法的人,所以人和人之间关系淡漠,距离才那么远,“我们应该让客人开开心心地来,开开心心地住,洗去他们的烦恼和疲惫,最后让他们开开心心地走!”
姜绮在心里嗤笑一声,打算坚定不移地站在韩觉这边。这样就是二比一了。姜绮暗笑起来,准备以最近流行起来的【自生自灭风】民宿的流行趋势反驳一二:“董事长,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其实……”
“好!”韩觉突然用力鼓掌,一脸【董事长说得对!我等刚才不自量力考虑不周,还请原谅!】的表情看着章依曼。
章依曼谦逊地让韩觉不要鼓掌了,然后她微笑着看向姜绮,问:“你刚才想说什么?”
韩觉也在看姜绮。
姜绮姜绮觉得自己真傻,她差点忘了这个节目可是有两个白脸的非常规综艺。她沉默了一会儿,说:“董事长说得对!我等刚才不自量力考虑不周,还请原谅!”
章依曼呵呵笑起来,摆摆手说年轻人犯错在所难免,只要知错就改,就还是好同志,如果实在不开窍,就说明还需要再锻炼锻炼,以后再说。
是威胁吧?这是威胁吧!
职场的权力倾轧太残酷了!
接下来连续几个问题的讨论,都被章依曼势如破竹地确定下来,偶尔出现了意见不统一的分歧,也在十分民主的投票中,次次以二比一的票型证明了董事长的才智及魅力。经过了本次会议,姜绮清楚地找准了自己的位置,想明白了她区区一个实习生而已,在高层会议上的看法根本不重要,呵呵,不重要的。
我要篡位!我要谋权!我要活下去!姜绮当晚在【员工日记】的第一页写满了美好的愿望。
午饭之后,章依曼和韩觉带着姜绮在别墅里转悠,介绍,跟她讲各种家用设备的使用方法和使用场景。
“外面那个小木屋是录音室,里面有乐器和设备,如果想做音乐了,过去弄就好。”
“这是咖啡机,只要拿起这个小东西,放进这里凹槽,按下按钮,然后自动就会流出咖啡。”
“这个是洗碗机,如果你想用手洗盘子的话也不是不行。”
“这个是马桶,抽水按钮在这里,按下去的话……”
“……”
韩觉和章依曼带着姜绮逛完了一楼,就准备带她去看二楼的员工宿舍。
姜绮一瞬间条件反射般以为自己要去的是猫和狗的宿舍,然而下一个念头想到,猫狗职位比她还高,猫狗住在这房间,那她可能要住到外面的小木屋里去。再下下个念头,姜绮为自己上一个念头感到羞愧,觉得自己或许疯了。
到了姜绮的房间,房间内所有的一切都很正常,有床,有枕头,还有被子,并且都是新买来洗过晒好才铺上去的。姜绮反复问“章三和情人节不会半夜突然跑到我床上来吧”,反复得到“你想得美”的回答之后,她才真正放松下来。
“房间里只有一个摄像头,角度拍不到厕所,而且是可以关掉的,觉得不自在的话,可以撤掉。”韩觉给姜绮指了指墙角的固定摄像头。
姜绮说不用撤,她参加过的《创造909》里,宿舍也装有摄像头,所以对睡觉的地方有摄像头这件事并没多大抵触。姜绮倒是好奇起韩觉和章依曼的卧室情况,不知道他们俩晚上是不是睡一张床,晚上睡的时候关不关摄像头,关了摄像头之后会不会打呼噜。
姜绮放好行李箱,跟韩觉一起回到客厅。姜绮细细打量着客厅的装饰,数着安置在客厅各个位置的十数个摄像头,她问韩觉:“韩老师,你们在这里住了多久啊?”
“差不多半个月了吧,其中过年的时候回魔都住了两天。”韩觉慢悠悠地泡着茶,悠然的动作已经有了在大理生活的痕迹。
“半个月啊。”半个月不算长也不算短。姜绮继续问:“那大理周围的景点玩过了么?”
“还没,”韩觉露出了之前问姜绮吃没吃饭的眼神,“这不打算等你么,到时候有空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玩。”
姜绮笑起来,开始憧憬那天的到来。
韩觉问:“对了,大理哪些地方好玩,哪些地方适合冬天去玩,你知不知道?”
姜绮瞳孔一震,浑身一僵,期期艾艾地说自己没来得及看……
章依曼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说:“作为民宿的员工,竟然不能对好玩的地方如数家珍滚瓜烂熟,这是基本功啊!”
姜绮低头挨董事长的训,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章依曼转头跟韩觉说:“大叔,我们把她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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