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先生,我刚刚得到消息,黎民佑,颜雄已经把林孝和带去了中环警署。”从外面打完电话的纪文明走回问询室,向宋天耀说道:“警队政治部成员已经带着福义兴的两名目击证人,尸体,以及凶手廖敬轩赶往中环警署,林孝和想短时间内出来已经没有可能,不过颜雄讲,林孝和在医院时,找到机会打出了一个电话,而且是在知道报纸上那些消息之后。”
宋天耀刚点燃的香烟啪的一下掉了下去,瞪起眼睛:“蒲你阿姆的颜雄,交代他做点事都做不好,知不知道就是因为蒲他老母的林孝和人脉乎想像,所以我才绞尽脑汁把他突然困住之后再动手!”
把手里的打火机随手扔了出去,宋天耀似乎还不解气,起身重重踢了桌子一脚!
狠狠喘息了几口气,才回身对纪文明说道:“纪大状,让两个便衣陪你去电话公司,查清楚林孝和打出去的号码是谁的,这种时刻,我根本猜不出他会打给哪种往日扮聋不做声,此刻出手就要命的大佬。”
“我在电话公司仲有些关系在,刚刚已经让朋友去查过,得到的消息是尖沙咀一处普通酒楼的号码。”纪文明开口说道。
宋天耀盯着纪文明:“一间酒楼的电话?”
“嗯。”
“这么早,酒楼都未开门,林孝和打去酒楼叫人送早茶咩?这种时候,不给那些英国高官……我挑!”宋天耀突然停住,随后骂了句脏话,语极快的说道:“他是看到贺家那几份报纸登出的消息之后才打的电话,不是打给酒楼,他他老母的是打给台湾,那酒楼搞不好就是台湾方面在香港的某个联络据点。”
“台湾会理会香港这里一个商人的家事?”纪文明听到宋天耀说酒楼可能是台湾联络据点,完全不惊讶,因为众所周知,不要说酒楼,香港有几家报馆也是台湾方面在香港的喉舌,这种事几乎人尽皆知,
他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镜框对宋天耀说道:“这里是香港,英国人的地盘,不是国民党的地盘,就算林孝和做过国民党高官,有台湾的高官此时帮他出头向英国人交涉,英国人也不太可能给国民党面子……”
“不是英国人给国民党面子,是贺家有人会给林孝和面子,贺家现在打理家族生意的虽然是二儿子贺世俭,但是等贺东真正闭眼后的下一任家主却轮不到他来坐!林孝和的脑袋果然犀利,得到报纸上的消息,第一个电话不报平安,不联系其他林家人,居然直接打去了台湾!我安排这么周密的网,这家伙都能割出一道口子,也怪颜雄这个扑街做事不警醒!不能继续留在这里呆,让颜雄手下结束我的调查,签担保,给石智益打电话,就说我有个契女,一心慕道,近日想要受洗成为教众,想请他们做我契女的教父教母,出席我契女的受洗仪式,仲有,如果何主教愿意帮她施洗,我可以考虑在未来几日的生意得利中拿出一部分,为圣公会港澳教区在铜锣湾或者东区捐建一座教堂。”宋天耀对纪文明说道。
纪文明抿抿嘴唇,忍不住出声提醒:“捐建教堂可不是寻常盖栋楼,宋先生,何主教如果真的请世界知名建筑大师来设计新堂格局规模……”
“改成捐钱,如果港澳教区准备筹建新堂的话,宋天耀愿意捐资两百万,还好你提醒我,不然话传出去再收回,会被人笑死。”宋天耀也有些后怕,主要是得知林孝和联系台湾的消息后,让他一时脑中思索太多,捐建教堂的话直接讲了出来,还好纪文明马上反应过来,开口提醒,不然真的传到圣公会港澳教区大主教何明华耳中,再想反悔就太迟。
纪文明没有急着与宋天耀动身,而是继续说道:“只不过为了一个就算打给台湾也无法翻盘,最多全家赴台的林孝和,得罪贺家会不会有些不值,何况贺家在台湾的那位上将,未来家主,未必会冒着得罪英国人的风险,心软帮林孝和这次?我反而觉得宋先生你此时有些过于激动。”
“我激动?他不会心软?你不读史书咩?这位上将把他那位奉军少帅老长官的做派学了十成十,抗日胜利,全中国对侵华的日本人高呼血债血偿时,他把几十万日侨,沾满中国人鲜血的几十万日本战俘安然无恙的护送上船,反而抓了一批因为被日本鬼子杀死无数亲人,家破人亡,想要对日本鬼子血债血偿的热血官兵与民众,那些日本鬼子回到本国后还给他来谢电,他是个国民党上将司令,国家大义面前都能对日本人心软,对自己人手狠,这种时候再心软一次又有什么稀奇!那几十万日本鬼子中,有数量相当多的官佐和士兵、宪兵手沾满中国人的鲜血,在中国东北十几年里犯下罄竹难书的罪行,全都是因为他,这些千刀万剐都不多的扑街能平安回日本,成为日本人心目中的圣战英雄,逃掉了本属于他们的起诉和关押审判!”宋天耀把嘴里的寿百年香烟甩掉,恨恨的说道:“我从与罗保打交道开始,就把卢家,贺家这些家里的情况了解清楚,这位国民党上将这么醒目的人物,我怎么会不清楚。他拒绝贺东为他准备的英国国籍,执意保留中国国籍,承认自己是中国人,我敬佩他的中华民族气节,他少年投笔从戎,参军报国,战场上炮击日本人,我敬他是中华民族栋梁,可是他放跑……算了,总之,不要给他机会心软就是,英国人喜欢扮绅士,不钟意自己跳到台前,无非是给的好处不够,那就再在棋盘上临时补一手何明华,我宁可得罪这位心软的国军上将,也不能放林孝和那头冢虎逃入山林,让他等到机会再出山咬我!”
两人嘴中的贺家未来家主,就是贺东的第三个儿子,如今的台湾“国防部”常务次长,台湾驻日本军事代表团团长,台湾驻联合国军事代表团席代表,国民党6军上将贺世礼。
宋天耀特意了解过贺家,卢家,林家等等的情况,贺世礼与曾经担任台湾驻联合国代表团次席代表的林孝和,见过多次,而且贺世礼与林孝和在国民党任职时的老上司,如今台湾行政院副院长兼外交部长武铁城,已经有数十年父一辈子一辈的深厚情谊,贺世礼年轻时准备参军,为他谋划军职的就是与其父贺东熟识的武铁城,贺世礼自奉军下野时,最先致电给他邀请他前往南京政府任职的人也是武铁城。
如果林孝和唯一打出的那个电话是给自己的老上司武铁城,武铁城只要开口为林孝和向贺世礼打声招呼,宋天耀觉得贺世礼不太可能驳掉武铁城的面子。
“同我回杜理士酒店,先约石智益面谈,然后你与澳门的罗保博士通个电话,把这个可能告诉他,贺家不会在意我的反应,但是一定会在意罗保的反应,仲有,股票我猜怡和之前也是准备让贺家来做表面功夫,如果这次贺家出工不出力……最后再约卢元春与沈弼,包约翰去杜理士酒店,防止贺家心软。”
宋天耀在房间里烦躁的走了两圈,又狠狠一脚踢在桌子上:“不要说林孝和打给武铁城,就算是打给蒋中正,今天天黑之前,我也要林家四分五裂,无力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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