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好大一座岛,而且林木茂盛山野葱茏,的确是一个世外避居的好地方!”
陈旭虞无涯曹参韩信商骐等人全都站在船头观察指点,楼舱顶上的观察手也在不断的搜寻一个比较好的海湾准备靠岸。
“快看,左前方那河流出口有码头~”楼舱顶上传来惊呼之声。
“在哪儿在哪儿……”
整个船上瞬间人群躁动起来,陈旭等人也赶紧各自拿起望远镜沿着海岸线搜索,最后果然在六七里外的一处河流出口看到有石头和木头搭建的一个简易码头,虽然没有看到船,但这个人工痕迹明显的建筑也引起了所有人的兴趣。
“通传下去,就去那河湾码头处靠岸!”陈旭下令。
“有人就好,说不定很快就能摸清楚这岛上的情形!”虞无涯松了一口气。
有过瀛洲之行的经验,虞无涯很清楚荒岛和有人岛屿的区别简直太大了。
有人居住生活,至少说明这个地方有充足的水源和食物,这样就能很快稳住脚跟快速发展,但若是一个彻底的荒岛,许多事情弄起来就要麻烦的多,寻找水源,寻找驻地,还要安排人出门去打探附近的情况,荒山野岭野兽毒蛇神出鬼没,一不小心就会有人受伤甚至殒命。
而且有人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抓来做奴隶,而有了奴隶,许多事干起来就方便多了。
就在十艘大船慢慢靠岸的时候,在码头不远的一座小山顶上,茂密的树林遮挡之下,几个身穿粗麻布衣,挎着或者背着刀剑披头散发如同野人一般的男子正在紧张观看。
相对于陈旭等人大大小小的望远镜来说,人的目力要有限的多,虽然在平静辽阔的大海上也能看十多里之外,但海面是一个弧形的,超过的距离太远实际上就会被海平面挡住,而这么大一座海岛的目标可比几艘海船大多了,因此早在三十里开外陈旭的舰队便已经发现了海岛,但直到舰队出现在距离海岸边不到五里的时候,这些人才发现舰队的到来。
而发现的过程也是其中一个刚好爬到一棵树上采摘野果看见的,突然无声无息之间就来了这么大十艘悬挂大秦龙旗的巨舰,直接就把爬上树的家伙吓的一头从数丈高的大树上掉了下来,若不是下面有树枝荆棘阻挡,只怕是当场就挂了。
“钟离兄,秦国何时有了这么大的海船?还有上面张开这么大的东西是什么?”
一个须发乱如茅草,但却鼻直口阔面相威武的中年男子用手遮挡着阳光,说话的同时明显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这个男子就是当初造反失败唯一逃脱的项氏族人项伯,也就是项菁的父亲,项羽的三叔。
不怪他害怕,而是这十艘巨大的舰船以及古怪的模样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他在吴中沿海生活近十年,从未见过这么大的海船,这些船在大海上行驶不仅快速而且平稳,就在他们发现还不到一刻时间,等躲藏起来观察之时,这些大船已经距离海岸只有两三里远了。
项伯身边是一个同样须发蓬乱的魁梧大汉,身上背着一张大弓,腰间挂着一个牛皮箭袋,箭袋里面插着几根拇指粗细通体漆黑的箭矢,双臂肌肉虬曲贲张,一看就是臂力无穷之辈。
此人就是当初在雁门关狙杀陈旭的豪侠钟离昧。
钟离昧此人不光是当世公认的一流箭术高手,更是胆大包天之辈,但此时看着越来越近的十艘巨舰,同样感觉口干舌燥浑身微微哆嗦。
这些大船张开的巨帆上都有一个巨大的黑色秦字,只要看得清船基本上都能看得清字,而在主桅杆的最顶端,还挂着所有人都熟悉的黑色龙旗,因此根本就不需要他们去多想就能判断出这些船是大秦的舰船。
“项兄,这些舰船不仅巨大,而且样式古怪,两边根本就看不见船桨……”
“嘶~”
“果然如此,竟然没有船桨!”
“这……这怎么可能?”
钟离昧的话音未落,项伯和几个属下瞬间都惊呼起来。
“嘘,勿要大声喧哗!”钟离昧忍不住喝止众人,死死盯着这些大船,随着海船越来越近,等他看清桅杆上一面猎猎招展的蓝色旗帜的时候忍不住脸色一白低声说:“项兄不好,这是清河侯的船队!”
“嘎~”
项伯和几个野人般的属下几乎同时就像被人捏住了脖子的鸭子,一口气没缓过来全都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呆住了。
“钟离兄如何知道?”许久之后,项伯回过神来脸色苍白的问。
“你们看这些大船顶上,除开有黑龙旗之外,还有一些不同颜色的旗帜,黑龙旗下方那面蓝色的旗帜,就是清河侯府的旗帜,某曾经在函谷关见过……”
“看来这次插翅难逃了,没想到我们拼尽全力,死了一百多弟兄才逃到这传说中的夷洲,最后还是被他追上了!”项伯颓然瘫坐在地上,花白而凌乱的须发微微颤抖,黝黑苍老的脸上也现出无尽的凄凉。
“我……我等要死……要死了……呜呜……”旁边一个三十余的男子浑身都开始打哆嗦,说到最后都忍不住哭了起来。
“呜呜呜呜……我等今日要死也!”感染之下哭声四起,一群反贼都忍不住惊恐的嚎啕大哭起来。
“哭个屁,大丈夫死则死尔,岂可哭哭啼啼做妇人状,当初我等造反杀官是何等英豪,这荒山野岛,即便是他来百艘大船又如何,只要我等往那山中躲藏起来,三五年他们也找不到。”钟离昧低声呵斥。
“钟离昧,当初渡海来此荒岛,也是你撺掇的,你说只要到了这夷洲,即便是清河侯真的有仙术也永远都找不到,但这才过去三年而已,呜呜……”一个胡子拉碴的魁梧大汉哭的鼻涕都下来了。
“哼,当初居巢公说起舟山诸岛不能久留,提议我等寻找夷洲,诸位皆都同意,眼下如何怨我,自从到来之后的情形你们也看到,夷洲的确是一个最好的避祸之地,但此一时彼一时,眼下情形如此,你等哭有何用,要想活命眼下只有一个方法,那便是躲的越远越好,这夷洲纵横数百里,不光有山岭峡谷,还有茂密树林,我们区区百余人,随便躲个地方他们便找不到!”钟离昧冷哼说。
“躲起来只是一时之计,这夷洲上并非只有我们,还有不少夷越后裔,只要他们四处搜寻打听,终究会暴露出来,这夷洲四面环海,距离最近的闽越海岸都有四五百里,一旦被发现,只怕无处可逃……”项伯此时心情恢复了一些,脸色戚然摇头叹息。
“既然项兄如此担心,那便还有另外一个方法,只是此法太过危险,一不小心便会丧命!”钟离昧咬咬牙。
“钟离兄直言无妨,我等当初起兵造反,便已经该想好了,何况眼下已经如此,除开一条命之外别无所有!”项伯叹口气说。
“第二个方法就是趁夜色前去偷一艘大船离开,这些大船根本就无需船工划桨,而且速度奇快,他们出海远航船上肯定备有数月甚至数年的食物,只要离开夷洲数十里,茫茫大海之上他们有翅膀也追不上……”
“钟离昧,你疯了么,这大船不用船工划桨就能行驶如飞,肯定是清河侯用仙术加持,我们即便是偷到又如何,一旦被清河侯发现,便有若瓮中之鳖也!”一个戴着破烂玉冠的文士脸色铁青的低声咆哮。
“快看,船上下来好多人……”
旁边观察的人惊呼起来,于是一群人再次屏气凝神透过密密匝匝的树叶观看,果然看到靠岸的大船上放下舷梯跳板,每个船上都有数百人开始下船,其中大部分都是十四五岁的少年,许多断发文身一看就是吴越闽中一带的人氏。
“糟也糟也,他们既然发现了码头,必然会去附近搜寻,若是找到我们居住的村落,我们的身份岂不是很快暴露了!”
直到此时,一个男子霍然想起一件事,说出来的同时一群人也瞬间醒悟过来,霎时之间所有人都脸色大变。
“走,速速回去,去得晚了只怕村寨之中妻儿都要被他们抓住!”
项伯瞬间做出决定,也不敢留下来继续观看了,带着七八个人急速离开山峰,沿着崎岖茂密的山林直奔不远处一座小湖而去。
小湖距离码头不过三里,一条小河从数十里外的山岭中发源,流到此处聚为一方湖泊,而后又顺流而下直至海边,形成了这条河港。
这里原来本有一个数十人的土著部落,只不过项伯等人千辛万苦横渡海峡来到这里之后,很快凭借高超的武功和先进的武器征服了这个部落,然后陆陆续续征服了附近几个村落,几年下来,大部分反贼都娶了这些土著女子,生儿育女耕田种地安定下来。
中原暂时是回不去了,但如果能够在这座岛上好好活下去,然后不断征服岛上的居民,以后霸占这座大岛,有了充足的人手就可打造大海船偷偷来往于中原和夷洲之间,慢慢积累发展十年二十年,说不定还有机会再次杀回中原乱中取利。
不过他们当初逃到此地的总共只有一百多人,陆陆续续征服了附近几个土著部落后分散居住在附近数十里范围内,人数加起来有六七百人,不过大部分土著成年男子都被杀了,只剩下一些老弱妇孺。
本来按照项伯和钟离昧等人的打算是等过些年积累一些力量之后,建造几艘大船偷偷杀回闽中这些蛮荒之处重新召集旧部继续与大秦抗衡,但万万没想到这才三年时间,还没让他们舔好伤口,突然而至的这十艘悬挂黑龙旗和清河侯府旗帜的大船,一下将他们的希望彻底击成粉碎。
村子就是暴露他们身份的最大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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