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本来就是王侯公卿等贵人扎堆之处,因此这里大片大片都是独栋宅院,每个院子都有数十上百亩的面积,青砖碧瓦高墙飞檐,门庭宽阔,门楣上挂着什么公什么府的牌匾,几乎全都是大秦的老牌贵族,新晋的王侯公卿在这里都几乎找不到地方安家落户。
但贵人不一定是富人,这里居住的的确都是身份很高的贵族不假,但也保不齐有家道中落的破落户,空有一个继承的勋爵,但其实也只有一个高贵的面子,里子已经穷的只剩下了领口和袖口,看起来外表光鲜而已。
光是陈旭知道的,这些年城南就有好几栋大宅院易主。
当初的太卜高墧,少府令敖平,以及跟随赵高一起倒台的一大批礼部官员,其中许多都是数朝老臣,也都是公卿世家,因为混礼部的都和皇族比较靠近,许多都是以前的皇亲国戚,那一次大地震当中纷纷倒台之后城南也变动很大,许多宅院被没收,或赏赐或发卖都变了主人,甚至包括马腾这个在咸阳混不下去的二世主,当初祖上也曾经阔过,都在这城南有一套大宅院,要不是陈旭拉马腾一把,这货说不定也会把城南的宅子卖掉,因为根本就养不起。
蒙毅的马车在前方穿街走巷,两刻时间之后来到一栋大宅院门前,门楣上一块长两丈高一丈的巨大牌匾看起来非常有气势,不过上面还是空无一字,明显妓院的主人还没想好名字。
除开巨大的牌匾之外,两边的门柱也都是新换的楠木,直径超过一米,上面描龙绘凤填着金粉,奢华中透着一股浓浓的铜臭气息。
两辆豪华的四辔马车一前一后穿过大门,守在大门两边的几个门卫根本就没敢阻挡,而且全都拱手行礼目送一大群护卫护送着马车进入庭院。
“贤婿看此处可否还入眼?”蒙毅从马车上下来,指着已经树木绽绿花草吐蕊的巨大院落笑着说。
“不错不错,庭院宽阔环境优雅,而且藏在这寸土寸金的城南,聚集的都是新老勋贵,每天晚上一定宾客盈门,的确是个花天酒地听曲赏乐的好场所。”陈旭四周看了一圈连连点头。
“呵呵,老夫也以为如此!”蒙恬笑的满脸舒畅,手一挥招来一个身穿制服挂着管事铭牌的男子,吩咐前面带路。
而管事显然认识陈旭,非常恭敬热情的行礼问候一番,这才前面引路。
“这曲园是何人所开?庭院主人又是何人?”陈旭虽然也是顶级勋贵,但平日却不逛窑子,知道的几个地方也不过不夜天街、留香园、流觞园等几个咸阳著名的老牌娱乐场所。
“这是建成侯的产业,园子也是他开的,不过听闻还有其他一些人入股!”蒙毅走在旁边回答。
“建成侯不仅风流,而且家产丰厚,这城南他恐怕不止一所宅院吧……”
“哈哈,听闻左相大驾光临,某迎接来迟!”伴随着一阵爽朗的大笑声,一个锦服玉冠长相儒雅的半百老者大步而来,正是建成侯赵亥。
主人出来,自然又是一番热闹和寒暄,最后在赵亥的亲自带领下三人一路穿堂过户来到后院一个独立的小院子,院门上还挂着云花阁的牌匾,里面花园池塘,垂柳石凳一应俱全,还有花架秋千等应景之物,看起来倒也清雅别致。
看见赵亥亲自带客人前来,一群花枝招展年轻美貌的女子一起出来迎接。
“左相,蒙兄,今日某就在这里招待两位,不知意下如何,这些小娘子可曾还满意?”赵亥指着一群莺莺燕燕的娇媚女子笑着说。
陈旭满脸堆笑的点头说:“建成侯勿要客气,今日是岳丈请旭来听曲玩耍,客随主便,怎么安排旭都满意!”
“哈哈,左相果然一如既往的豁达,那就这里了,这位就是你们日日惦念名满天下的清河侯,今日可要好好招待!”建成侯畅快的大笑着指着陈旭给一群女人介绍。
“哇~~清河侯!”一群女子瞬间惊呼不断,一个个看着陈旭上下打量,眼眸中似乎有春水开始荡漾起来。
陈旭心如古井一般没有半分波澜。
作为大秦顶级勋贵,不说他自己的几个妻妾都是咸阳一等一的姿容,即便是家中的侍女姬妾姿色也都是上上等,皇帝赏赐的就没一个差劲的,而且每天在家几乎就是泡在女人堆里,后院除开他一个男人之外全都是女的,儿子都没一个,生的全都是女儿,还有一个捡来的弟弟韩信,不过如今也有官职在身,被安排去兵部上差去了,大部分时间都是住在城内的左相府,因此整个清河别院阴盛阳衰极度严重,陈旭甚至都感觉自己有变娘的趋势。
还有就是老婆太多这耕地的任务自然也比较繁忙,现在一周双休都几乎做不到,因此对于男女之事陈旭现在非常有贤者的升华感,尽量的远离烟花场所。
在一群女子的簇拥下三人进入正房安排就坐。
房间明显是重新装修过,普通的厅堂改建成了一个中央下沉式的舞池,地面铺着厚实的木地板和羊毛地毯,两边皆都是低矮的案牍和以前那种跪坐的矮榻,而且矮榻下面还有地暖,因此整个房间非常温暖。
最里面的位置摆放着琴瑟钟鼓等乐器,除开进门处摆放着几折屏风之外,墙上还挂着一些字画,角落还摆放着几盆梅兰竹菊等绿色盆栽,就连窗户上都是玻璃,窗明几净格调高雅,看起来也比较宁静,总体来说,这是一个很不错的私人会所,和普通的曲园不太一样,绝对不是普通有钱人想来就能来的。
入座之后在赵亥的安排下,一群女子有人开始弹拨吹奏乐器,有人去沏茶,有人端来酒水糕点,还有的开始给两个前来嫖妓的男子按摩肩背甚至是不可言说的部位。
随着叮叮咚咚的音乐声响起,还有两个身穿薄透轻纱的年轻女子随着音乐缓缓起舞,边跳边歌,唱的是一首改编的古曲,听起来韵味十足,而且舞姿摇摆轻盈也非常赏心悦目。
喝茶聊天欣赏歌舞,陈旭盘坐在矮榻上一边喝茶一边和赵亥蒙毅说一些最近的见闻和消息,比如赚钱纳妾,比如哪家勋贵又生了儿子,聊着聊着自然聊到了今日蒙云等人驯服大宛马的过程。
蒙毅本来搂着两个衣衫散乱的女子摸的正起劲,一只手还探在一个女子的衣裙里面揉揉捏捏,听到这里脸色一下黑的快看不出眼珠子了.
今日蒙云等一群纨绔干的事他眼下自然一清二楚,在午朝上朝之前他才将浑身泥沙狼狈不堪回家的儿子狠狠揍了一顿。
平日行事纨绔惹事也就罢了,今天这个祸端惹的不小,不光让始皇帝不满,更是让整个大秦跟着丢脸,区区几匹烈马都搞不定,简直让他这张脸没地方搁,回想始皇帝冷哼一声甩袖从城楼上下去时候的情形,蒙毅瞬间气不打一处来,砰的一声将酒杯顿在了案桌上,只把左右倚在他怀里的两个女子吓的花容失色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赵亥看眼色不对,摆摆手吩咐一群女子都停下舞乐,房间瞬间就安静下来。
“蒙兄无需恼怒,年轻人血气方刚,我等也具都是从那个年月过来的,怪不得云侄,而且我方才也找一些胡商打听过,这大宛马的确暴烈如火,乃是常年生活在奇冷无比的雪山荒漠,那些地方普通人行走都困难,但这些马竟然能奔跑如风,而且常年和虎豹为敌,自然野性难驯,西域也有许多驯马高手,但从未听闻他们捕获这种马的记录……”
“建成侯说的不错,这大宛马其实又名汗血宝马,的确是天下一等一的神驹,非是名师无法降服,舅兄等人今天已经尽力了,而且说不定这也是一件好事!”陈旭笑着开口。
“如此丢人现眼,如何就成了好事?”蒙毅冷哼一声对着陈旭翻白眼儿。
“舅兄等人一直生活在京师,从小锦衣玉食奴仆成群,而且眼下大秦国泰民安日益富庶,再无兵灾祸患,于是便只能无所事事整日纨绔行事,但所谓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长此下去舅兄等人此生必然不能成大事也,而这次挫折,至少能让他们知道天地之间还有让他们凭借身份和家族地位无法征服的地方和事物,没有真本事,哪怕身份再高贵也还是要丢人现眼,此次挫折,我观舅兄等人情绪变化很大,以后必然会发狠上进,他日为大秦争光,为蒙氏争光,封侯拜将也并非不可能,因此岳丈回去之后莫要太过严苛打骂。孟子曰知耻而后勇。此之谓也!”
“哼,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污也,眼看都快三十岁了,还如此纨绔浪荡,他能上进老夫把这酒杯吃下去……”蒙毅捏着酒杯冷哼。
“欸~蒙兄岂能如此看薄云侄,某以为左相所说必然不错,何况云侄乃是嫡长子,将来要继承蒙兄侯爵,能上进自然还是要妥善安排一下……”赵亥实在不好掺和蒙毅的家事,只能在旁边劝说。
对于今日之事,他和一群王侯公卿在城南门城楼上陪着皇帝自然看的清清楚楚,蒙云等一群纨绔的确表现的太差劲,不能怪皇帝恼火。
平日在咸阳耀武扬威名声甚大,而且都是一群二十五六的成年人了,竟然连一匹已经驯化过的烈马都搞不定,莫说是皇帝,就连普通百姓都感到这脸丢的有点儿捡不起来。
但错已铸下,该丢的脸也丢了,现在想补救也来不及了,唯独的好处就可能是陈旭所说的,让这群纨绔知耻而后勇努力上进,毕竟还年轻,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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