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蝴蝶在飞舞,伴随着后方传来的一些惨烈而尖锐的声音。
一只黑色的蝴蝶停在了女仆小姐的指间,一下一下地扇动着翅膀……即便本质上只是火焰而成的作品,却显得栩栩如生。
惨烈的声音从不知道何时开始已经消停……停留在女仆小姐手指上的蝴蝶也退变成为了黑色的火焰,然后缓缓散去——她身边飞舞的黑蝶也是如此。
优夜缓缓地转过了身来。
那女人来到了她的面前,浑身是伤口,有些是原本就有的,有些是刚刚造成的。
血迹有些是女人她自己的,也有些是那男人的。
女人的脸上甚至还有一个触目惊心的伤口……是被啃咬而成——就在左边的脸颊,被狠狠地咬去了一块,如今还是鲜血淋漓。
女人和男人,显然经历了一场异常惨烈的厮杀……起因,已经不用再仔细说明。
女仆小姐看着这个女人的双眼,忽然笑了笑道:“不错的眼神……名字?”
女人微微地张了张口,她的嘴唇显得干枯,皱褶,像是脱水了许久似的,但脸上的鲜血缓缓滑落,很快就湿润了她一半的嘴唇,“湄…菈…”
同样干枯的声音。
女仆小姐此时取出了手帕,走到了女人…湄菈的身前,为她仔细地擦拭着脸颊上的伤口——但她一动不动,只是目光无神地看着这一切,也没有本能地躲开,身体如麻木般地,也接受着这一切。
“想要回你原来的美貌吗。”优夜忽然问道。
其实如果不是这一身的狼狈,以及这脸上如今恐怖的伤口,她原本应该是一个标致的美人——经过这么多年来的精心挑选与培养,氏族【农场】当中,就压根没有不好看的古人种后裔。
湄菈只是道:“你…不是氏族的吸血鬼。”
女仆小姐淡然道:“有人规定,在这里出现的,就必须是吸血鬼这种生物吗……是否很后悔,也很憎恨。如果不是碰到我的话,或许……你们已经能够逃离这里,又或许,你们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湄菈的目光露出了一丝挣扎之色,从空洞变得憎恨留存,最后憎恨散去,又只剩下冷漠,
“或许,就算不是你……以后碰到类似的情况,结果也是一样的吧?已经,不愿意继续呆在那种虚假当中……你,想要让我做什么?”
“是你想要的是什么。”女仆小姐微笑着问道,手指滑落,轻点在湄菈的心脏位置,“想要做的是什么。”
“吸血鬼……”湄菈双眼再次迸发出愤怒之色,“一切痛苦的根源……拔除,永远的拔除!”
“我会赋予你复仇的力量。”女仆小姐此时挥了挥手,一簇黑色的火焰再次在指尖跳动。
火焰猛一下地弹射到了湄菈的脸颊上……依附在了她脸颊那被啃咬出来的伤口当中——她感受到了什么,此时流入了自己的身体。
“这是种子。”
女仆小姐目无表情道:“唯有吞噬复仇对象的灵魂才能够使种子不断的壮胆……但一旦是复仇对象之外的养分吸取,则会让你直接死亡,能够做到吗。”
“为什么……帮我?”
尽管感受到这股流入身体的力量,不断地增强着,但她却还有些迟疑。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
女仆小姐淡然道:“你只需要知道,这只是预支的力量……你使用得越多,你就必须吞噬得越多。终有一天,当你复仇的对象已经不存在了,就是你死亡的时间。”
女人笑了……这完全是恶魔般的力量。
但又有什么关系?
已经没有关系了。
……
依然悄悄地关注着镇子当中,吸血鬼内部冲突事态的众人,忽然听见了门打开的声音,女仆小姐带着优雅的微笑,捧着烧好的茶水,走了进去。
见状,玛丽亚很是诧异……大师!您是大师啊!世上仅有的三名秘药大师之一啊!怎么会被一个男人驯服到这种程度!!
她表示这是她应该做的事情,便屁颠屁颠地上前帮忙去了。
女仆小姐得以从琐碎的事情中脱身出来,便直接来到了自己主人的身边……手中凭空出现了一份羊皮卷卷轴——女仆小姐将它双手递到了洛老板的面前。
神州的真龙眼睛贼精,瞄了一眼,便是皱了皱眉头……这是和谁做的交易?
洛邱倒不是怎么意外,交易的启动自然不会略过他的感知。
他给予优夜的权限很大,虽然名义上还是俱乐部的女仆,但实际上完全可以挂上一个副店长的头衔。
“有什么特别的愿意吗。”
不用仔细看羊皮卷,他已经知道了里面的内容……他好奇的只是女仆小姐出手的动机。按理说,优夜应该不会出手做这种比较公式化的交易才对。
女仆小姐则是轻声道:“主人的生命,忽然流逝得很严重……需要补充一下。正好碰到一个合适的。”
因为解除了部分上一任对自己设置的某些限制,确实消耗了洛邱不少的生命……洛老板只好莞尔一笑,“有了幻想世界,我已经不用因为生命而发愁了……这个世界可是你亲手设计的。”
女仆小姐轻声道:“主人以后或许大批量的消耗次数会变多,所以……多做一点准备。”
洛邱没说什么,只是伸手轻捏了捏她的手掌。
——以上只是主仆二人的心灵交流,他们更多的只是眼神之间的对视。
那边的神州真龙是看得是直翻白眼……但更在意的是洛邱手中羊皮卷的事情。
不知道是否巧合的关系,黄金龙法夫纳正在在此时转醒过来。
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的神州真龙直接一个弹指过去……便又没有伟大的黄金龙什么事情了。
正在这个时候,一直谨遵着吩咐不说话的少女多妮,忽然之间惊恐地尖叫了一声。
“父亲!!”
只见她此时满脸的惊恐与害怕之色,身体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整个人啪一声就跪倒了在地上……她双手按着地毯,抬起头,呆呆地看着前方。
此刻,在洛老板的屏幕中,一颗硕大的头颅,正占据了不少的版面,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赫然是那名为波波奇的上级贵族的……头颅!
……
……
当日常都能够看见的这张面孔,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在地上滚动的瞬间,【农场】镇子的广场中,中上级贵族一方的吸血鬼们,瞬间变得不作声起来。
它们所做的事情,几乎是统一的,事前甚至没有演练的——那就是将目光完全倾注在此时,手执着氏族权柄的巴兹比身上。
毫无疑问,那确实是【托瑞朵】氏族当中至高无上的权柄,是大公亲自赐予给代理者拜勒岗的证明……而如今,则是由拜勒岗暂时交到了巴兹比的手中。
而他以此下达地第一条命令就是,立刻停止所有中上级贵族,尤其是上级贵族的进食供给……改为常规的分配。
这些上级贵族们,怎能够忍受却食用那些劣质的,没有注入灵魂的鲜血……况且还是在这种暂时入住在【农场】之中的时间段?
虽然肯定有想到,为了保护这些【农作物】不至于被压榨得太过厉害而会出台一些相应的限制,但没想到这限制是如此的极端。
但巴兹比只是拜勒岗身边一个小小的侍从而已……他甚至连上级贵族的身份都不曾拥有!
氏族的权柄交到巴兹比的手中,简直就是对氏族权力的侮辱!
哪怕拜勒岗亲自在这里,也绝对不敢和它们说这些说话!
于是上级的贵族带上了那些追随它们的中级贵族们,站在了这个广场之上……
终于,在众目睽睽之下,闹得最凶之一的波波奇伯爵,毫无征兆地被手执氏族权柄的巴兹比,直接斩首。
从氏族权柄中拔出的利刃,此刻还滴鲜血。
权柄之刃之所以能够震摄整个氏族,归根结底的原因,是因为它的诞生,是经过氏族大公用特殊的方式所打造——每一个氏族的源头都可以追索到大公的身上,可以说氏族是以大公作为氏族而开枝散叶的族群。
它们……它们,还有它们,身上都流淌着【托瑞朵】大公之血。
权柄之刃,能够直接作用在大公之血中——这就是巴兹比轻易将波波奇伯爵斩首的原因……虽说,巴兹比的突然出手让人始料不及,但当中其实不包含太多它们之间的实力差距。
“现在,不知道还有哪位阁下,打算质疑这个决意。”
只见巴兹比缓缓地擦拭着权柄之刃上的血迹,随后插入权柄当中,又环视了一圈默不作声的众贵族们,摆了摆手道:“那么,时候已经不早了,请各位阁下回到自己的住处休息吧。”
他扬起身后的披风,一转身,便带着整队的巡逻队伍,从广场中离开。
留下来的贵族们,此时看着身首异处的波波奇伯爵……曾经的同伴,大家都相当有默契地,很快就变得视而不见。
如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切都没有发生。
它们相互之间开始了谈笑风生,说着一些天南地北却不找边际的事情,带着各自的随从,渐渐散去。
但是否就这样真的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恐怕就只有这些贵族们的心中才能够清楚……
当广场的所有吸血鬼都已经彻底散去之后,一小队巡逻队伍才缓缓到来,将波波奇伯爵的尸体收走——毫无疑问,这也是来自巴兹比的吩咐。
……
不久之后,在镇子的移动建筑物之中,巴兹比正坐在了单人的沙发上,看着手头上的一份文件——这个地方是临时清理出来,作为办公地点的存在。
“死了一个舍监。”巴兹比声音低沉,将手上的文件随手地拍在面前的桌子上,“发生了这种事情,事前你们居然一点察觉也没有……【农场】的监管者队伍,最近都在做什么。”
身边的手下此时不禁心惊肉跳——巴兹比大人刚刚斩首一位上级伯爵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他连忙慌乱地解释道:“大人,报告上的这位塔比奈舍监,明显是畏罪自杀的。从他留下来的日记还有遗书看来,他恐怕是害怕会被发现的一天,所以才承受不住高强度的压力,选择了自我了结。”
巴兹比缓缓抬头,目光似鹰般锐利,“我问的是,为什么至今都没有发现这个舍监的行为。”
“这个是……是…是因为塔比奈每次都是用了致幻的药物,那些被他玩弄过的【农作物】事后都没有记忆留存。再加上……男性如果安排进入【农场】工作的话,事前都会进行阉割,根本无法对【农作物】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所以……”
巴兹比再次冷声问道:“我再问一次……为什么至今为止,都没有发现塔比奈在第七号宿舍所做的一切?”
这一次,下属忽然明白了过来……眼前的这个如今执掌了权柄的上司,需要的根本不是解释!
他顿时打了个激灵,连忙说道:“这次是因为【农场】的监管队伍的监督不力导致!回头我会第一时间将这里的监督撤走并且进行严厉的处分……”
见巴兹比此时神色没甚变化,下属便又硬着头继续说道:“另外,其余的监督队伍的成员,都会进行不同程度的处罚……我会考虑更换一批新的,负责任的成员……还有,会将【农场】中所有的男性舍监好好地彻查一次,绝对要杜绝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巴兹比摆了摆头,看着这冷汗涔涔的下属,好一会儿才道:“现在说说,逃犯的事情。”
“是……”
下属悬起来的心惊胆颤方才能够落下,“这次以内氏族中的族人大量进入【农场】的关系,所以产生了混乱。那些家伙就是趁着混乱,打开了囚笼离开的……目前,大部分的逃犯都已经追回,只剩下四名逃犯还在外边……不过,他们应该是跑不远的,相信很快就能够抓回来的了。”
“去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吧。”巴兹比忽然挥了挥手,随后又道:“我出去一下,不用跟来。”
说完,他便直接从这里离开——看方向,似乎是发生了命案的第七号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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