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你竟敢拦着本宫!”
窦淑妃一脸焦虑急切,怒声呵斥守在福宁殿外的内侍:“皇上昏迷未醒,本宫要进殿内伴驾,守在皇上身边。谁敢拦着本宫?”
那个内侍早已得了李公公严令,哪里敢放窦淑妃进去,恭敬地应道:“请淑妃娘娘息怒。奴才奉李公公之命严守福宁殿,没有李公公的应允,奴才不敢让娘娘进去。”
窦淑妃冷哼一声,一脸怒容:“混账!本宫要进福宁殿,李公公不过是一介奴才,有何资格下这样的命令!”
“让开!本宫这就要进去!”
内侍动也未动。
守在殿外的御林侍卫们面无表情地围拢过来。至少也有百人,人人手中持着明晃晃的兵器,拦在殿外。
虽然未说一字,却极具威慑力。
窦淑妃的怒气原本有几分是装出来的,现在却是真的被气得浑身发抖。
这些奴才,竟敢这般对她!
这个李公公,仗着元佑帝的器重,连她这个淑妃娘娘也未放在眼底。总有一天,她要将今天所受的屈辱全部还回去!
就在此时,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淡淡响起:“这是怎么回事?”
窦淑妃一惊,迅疾转过身来。
……
映入眼帘的,是王皇后熟悉的脸孔。
王皇后已有半年多未出现在人前,就连昨日宫宴也未露面。头上的白发已经近半,满脸满额的皱纹,犹有病容。
可她的目光却异常冷静,神色间带着窦淑妃熟悉的威严。
令窦淑妃痛恨的独属于六宫之后的威严。
可是,她现在被废为静妃。凭什么还摆出这副皇后的架子来压自己?
窦淑妃嫉恨羞愤之下,冷笑着说道:“静妃娘娘来的正好。这些奴才,实在是胆大妄为。仗着皇上平日器重信任,竟将我拦在殿外,不让我面见皇上。”
说完,窦淑妃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这话听着像找人撑腰似的,毫无力道威严。
实在是王皇后多年积威,窦淑妃在她面前卑躬屈膝惯了。一张口说话,便成了这副德性。
王皇后倒未取笑窦淑妃,略一点头:“本宫知道了。”
说完,命席公公搀扶自己上前,对着守门的内侍道:“你进去禀报李公公一声,就说皇上伤心过度,如今情形不明。本宫身为皇上原配发妻,必要守在皇上身边。与皇上同进共退同生共死。”
内侍对王皇后倒是客气多了,立刻应道:“奴才这就进去通传。”
王皇后点点头,安静地站在殿外等候。
窦淑妃满心窝火憋屈,忍不住凑到王皇后身边:“这个李公公,行事越发不像话了。皇上昏迷不醒,正需要人陪伴伺候。他竟敢拦着我们不让进去,世上哪有这样的奴才?待皇上醒了,我一定要将此事禀报皇上,严惩李公公……”
“闭嘴!”
王皇后冷冷地扫了过来:“李公公这般行事,正是忠于皇上。免得有小人趁乱靠近皇上。有这样忠心的奴才,是皇上之福。”
“你口口声声要严惩李公公,又是何道理?”
窦淑妃面色一阵青一阵红,想据理力争,可一对上王皇后冷厉的目光,不知怎么地,所有的勇气顿时烟消云散。
转念一想,太子一死,元佑帝总要另立储君。
王皇后所生的楚王早就死了,如今太子也死了,论长幼,接下来应该排到齐王。可是……齐王的生母早就病逝。她是这宫中位分最高的嫔妃。她的儿子,也该有竞争储君之位的资格才对。
泼天的富贵就在眼前,总得争上一争才能甘心。
窦淑妃心念电转,目光闪烁不定。
王皇后岂能猜不出窦淑妃那点心思,不由得哂然冷笑。
太子虽然死了,可还有深得圣心的太孙在。就算要另立储君,也该轮到年长的齐王。就是魏王,也比韩王大上一岁。万万轮不到最年幼的韩王。
就凭窦淑妃,也敢肖想储君之位,真是可笑。
……
内侍很快从殿里出来了,低声道:“李公公请静妃娘娘进去。”
王皇后暗暗松口气,面上神色未变,迈步进了福宁殿。
窦淑妃下意识地要跟上去,却又重新被拦了下来:“娘娘请留步。李公公只请静妃娘娘进去伴驾,淑妃娘娘还是留在殿外等候为好。”
窦淑妃:“……”
这个杀千刀的奴才!
窦淑妃气血上涌,脸孔涨得发紫。
盛怒之下,窦淑妃也顾不得别的了,张口怒骂:“为何静妃能进去,本宫就不能。静妃早已被废了后位,本宫和她一样,都是宫中嫔妃。尔等奴才,真是瞎了眼!等皇上醒了,本宫一定禀报皇上,要你们几条狗命!”
任凭窦淑妃怎么怒骂,内侍硬是没挪开身子。
身后又传来了仓促紊乱的脚步声,还有凄凄惨惨的哭喊声:“皇上,皇上!”
那哭喊声既悲怆又凄厉,窦淑妃只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心里渗人得不行。一转头,就见孙贤妃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孙贤妃同样半年多未在人前露面,整个人比以前消瘦苍老了不少。此时伤心欲绝,满脸泪水,衣襟前还有不少血痕,看着极为触目可怖。
窦淑妃暗暗打了个寒颤。
孙贤妃靠近福宁殿之际,双腿一软,猛地磕中坚硬的地面,顿时鲜血长流。待宫女将她扶起之后,额上的鲜血滴滴拉拉地滴落在脸孔上。
孙贤妃犹自不觉,凄声喊着:“皇上!皇上!”
窦淑妃又打了个寒颤,定定神走上前:“贤妃妹妹,皇上还未醒,李公公不准任何人进去。刚才静妃娘娘倒是进了福宁殿……”
孙贤妃状若疯癫,压根听不进窦淑妃在说什么,一声一声地喊着皇上。
侍卫们沉默又肃穆地守在殿外,犹如一座座雕像般,动也未动。
刚才传信的内侍也未吭声,依旧守在殿门处。
李公公说了,除了静妃娘娘之外,不准任何人进福宁殿。他奉李公公之令行事。
孙贤妃看起来再凄惨可怜,他也不能放人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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