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对是飞玛斯做过的最可怕的噩梦,没有之一!
它瞪着缓步而行的庄晓蝶,心里有哔了狗……不对,是被狗哔了的感觉。
跑吧!
在心象世界里逃跑,应该不算丢人吧!
它竟然第一次因为绝望而产生了不战而逃的念头!
虽然在进入张子安的梦境之前自信地说出了豪言壮语,但实际入了梦才知道,庄晓蝶制造出来的梦境拥有极高的完成度,与之相比,心象世界就太过粗陋了,严重依赖于老茶的记忆,事件总是按部就班地发展,更不可能像她一样打乱事件发生顺序并精确剥离游戏与精灵的存在。
所以,她的入侵,就相当于一个大学生闯入了幼儿园。
不过往哪逃呢?
这里是心象世界啊,对手还是可以凭借蝴蝶遁形的精灵,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恐怕也会被追上。
老茶见到这女人竟然是由蝴蝶化形而成,内心深感震惊,因为它在世多年,只听说书先生讲古和民妇吓唬儿童时才听闻过一些妖魔鬼怪的传说,实际上根本没亲眼见过什么能七十二变的美猴王,也没见过狐狸能化成人形惑乱众生,所以渐渐倾向于认为所谓的妖魔鬼怪其实并不存在,只是以讹传讹的乡野怪谈而已。
自从神智清明开始计算,最接近于妖魔鬼怪的,反倒是它自己,以及来自天外的飞玛斯和星海。
然而……它却在此时眼睁睁地目睹了无数只蝴蝶在它面前化成了人形,这……这……这实在是奇也怪哉!
“飞兄……这……这难道就是……”总是泰山崩于顶而色不变的老茶居然舌头打颤,因为刚才的一幕相当于五岳一起崩了。
用飞玛斯的描述跟眼前这个女人的样貌互相印证,所有细节都完全吻合,所以这应该就是……那个凭一己之力几乎把张子安外加所有精灵们耍得团团转的庄晓蝶吗?
飞玛斯僵硬地点点头,事实上这个庄晓蝶,应该是进化之后的庄晓蝶,比如刚才的白鹤亮翅是什么鬼?她又是怎么入侵心象世界的?
刚一露面,她就展示出两只精灵的不传之秘,如果不是虚张声势的话……简直是细思极恐。
“星海!如果你之前是有意隐瞒,故意放水,那现在你可以如实说了……或者说,请你一定要如实说——你预见到了她的出现,在这里的出现,刚才的出现,对吧?”飞玛斯几乎是带着祈求的语气问道。
然而,星海却很郑重地摇头,“喵呜~没看到哟~”
飞玛斯震惊得如木雕泥塑,其实它刚才目睹星海脸上的惊讶时就已经有所预感,连星海也没有预见到她的到来。
什么属性是星海无法预见的呢?
她的出现是概率云状态的真随机数,而不是rando数之类的计算机程序所模拟出来的伪随机数,因为后者受限于存储精度,是有限的,以无限求有限是可以得到答案的,但星海没有得到答案,只能说明这是以无限求无限。
张子安给它们讲解π的无名书时简略地提过这点,因为无名书也是无限的,当π想查找什么东西的时候,连星海也无法一眼就看到书中的内容具体是在哪一页上,这跟庄晓蝶的突然出现有几分类似。
飞玛斯如果皮肤能出汗的话,此时已经是满头大汗,但它只能把舌头吐得老长,急促地呼吸散热。
脱离梦境才多少时间,庄晓蝶就已经掌握了它、老茶和星海的部分技能,就算她下一刻高举右拳,号召全世界被压迫的毛毛虫们团结起来,它也毫不意外。
毕竟她是梦境的主宰者,只要把梦的时间拉长,现实中的一小时,足够她在梦中勤学苦练无数年了……
“所以你跑到我的心象世界里,是想报复吗?因为我曾经侵入过你制造的梦境,所以你也要……”飞玛斯提心吊胆地问道。
庄晓蝶嗤笑,“什么心象世界……无非是改头换面的梦罢了!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就以为自己独创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飞玛斯没心情与她做口舌之争,它琢磨着她的来意,如果她只是想来捣乱的,它倒是不怕,因为心象世界里的一切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她就算捣乱又能怎样呢?
当然,放任她留在这里,肯定会很别扭,但飞玛斯实在不知道要怎么把她驱逐出去,恐怕它也没那个本事。
实在不行……就只能把唯一对她有过胜绩的张子安也拉进心象世界了,让他们两个神仙打架去吧!
庄晓蝶语气冰冷,但神态之间却没有立刻要动手的样子,她听到林外传来骡马嘶鸣车轮滚滚的响动,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声音?”
她有张子安的记忆,但张子安的记忆里可没有老茶记忆中的这一部分内容,所以她询问也是正常的。
那应该是伍家小姐的送亲车队启程出发的声音,但飞玛斯不想告诉她。
“呵,不说?那我不会去看看?”她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迈步就想往林外走。
老茶飞快地蹿到她前面,挡住去路,“请留步。”
“我想去的地方,谁也拦不住。”她高傲而自信地说道,而且这不算吹牛,现实世界中另说,但在泛梦境世界里,她几乎已经是无敌了。
老茶言辞恳切地说道:“老朽对你们的恩怨略知一二,但此事与送亲车队无关,请这位……小姐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
“谁说我要捣乱的?难道我会自降身价跟这条狗一般见识?”她语带鄙夷地瞟了一眼飞玛斯。
“那可否告知老朽,你为何来此?”
老茶见飞玛斯和庄晓蝶新仇旧恨话不投机,只得由它出面居中调解。
“要说为什么……”她佯装思索片刻,继而得意地笑道:“虽然我因为准备不足而败给了张子安,但终有一天他会求我原谅他的!在此之前……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给自己找点儿乐子玩吧!”
飞玛斯听她说得言之凿凿,倒像是拿住了张子安的什么把柄,或者……预测到张子安有一天会有求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