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有些人生性坚强而有些人生性柔弱一样,精灵也是如此,很多精灵在过往的经历中磨练出百折不挠的意志,而有的精灵并不具备这样的性格,这也无可厚非。世界这么大,本来就应该存在无数种绝不雷同的个性。
话虽如此……
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春雨,屋内下着淅淅沥沥的泪珠,张子安他们都很提心吊胆,生怕世华一言不合又开哭,如果楼下的宠物们再次出现反常骚动,他真不知道要如何解释了,说不定会引来《走近科学》栏目组呢……
宠物店店长为何惨死街头?
数十只宠物为何白日乱跑?
水族馆里的鱼儿为何频频跳出?
昼伏夜出的蝙蝠为何白日宣淫?
是疯狂的爆发还是饥渴的无奈?
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欢迎收看《走进科学之宠物店的怪声》!
虽然想想很带感,但这是万万不行的!
让世华别哭的最好办法,是化悲愤为力量,但这对生性柔弱的她来说并不容易。
老茶和菲娜心里很同情世华,也能理解她的孤独,因为它们在某种意义上也很孤独,是那种高处不胜寒的孤独。
理解归理解,但它们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她才好,它们虽然孤独,但它们更坚强、更骄傲。
张子安轻叹一声,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说道:“别哭了,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讨厌!别弄乱人家的头发!”世华很不好意思地一晃脑袋,眼角残余的泪水也随着动作被甩进水里。
其实她的头发本来就很乱,像墨绿色的海藻般蜷曲,从来不梳理,每天一睁眼就开始玩手机,但这毕竟是个看脸的世界,因为她的脸举世无双,就连蓬乱的头发也散发着天然的美感。
不过她对张子安要讲的故事很好奇,甚至盖过了她心中的忧伤,充满期待地问道:“什么故事?”
“是一头鲸的故事,一头孤独的鲸。”张子安简单地介绍道,令人不由地联想到世华刚才提到的孤独的歌。
菲娜和老茶也挺好奇,毕竟猫的天性就是好奇。
“吱吱?”
不知何时,π也出现在浴室门口,比划着手势,意思是:我也可以听吗?
“当然可以。”张子安招呼它进来。
被四双期待的眼睛注视着,他回忆自己以前读到的故事,组织了一下语言,用自己的话重新将故事讲述出来。
古老的故事,往往会以“很久很久以前”作为开场白,让听众迅速从现实生活中脱离,就像是网络小说的开场往往是穿越异界,借此令读者知道不能用现实的条条框框来评判这个故事。
但可惜,这不是一个很久以前发生的故事,也并不是谁穿越到了异界,而是一个真实的、曾经发生过的故事。
这个故事开始于冷战末期,当时美国为了对抗假象中的敌人,建立了名为sosus的水声侦听系统。
许多东西被制造的初衷都是由于军事,后来却在其他方向发挥了意想不到的效果,sosus也是如此。
海底的声音太多太杂,作为军人的美国海军只能分辨出其中的一小部分,剩下的大部分连他们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但是出于国防原因,他们很想知道。
因此他们明智地决定与科学家合作,将军方的部分录音与科学家共享,由科学家分析出军方想知道的声音,这可以令双方都获益良多。
伍兹霍尔海洋研究所的研究员威廉·瓦特金斯博士率先在一份录音资料里听到一道不同寻常的声音,这道声音很像鲸的歌声,但与最接近的蓝鲸歌声似是而非,因为蓝鲸的声音频段基本位于15至20赫兹之间,而这道声音的频率高达52赫兹。
冷战结束后,更多原本绝密的录音资料被公开。
这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鲸不止一次被录下了声音,科学家们进行了更多研究,甚至根据录音地点绘制出它曾经的游动路线,但是海洋太大又太深,谁也没有亲眼见过它。
时间进入21世纪,这项未完成的研究成果被发表出来,引起了全世界的好奇,人们把这头神秘的鲸称为“52赫兹——世界上最孤独的鲸鱼”。
更多的人加入对这头鲸的研究与追踪,人们几乎每年都能录下它的声音,却始终缘悭一面。
它在烟波浩淼的太平洋里游动,主要出现于太平洋东部、美国西海岸,但时常也会出现在更远的地方。
时间一晃过去了20余年,这头鲸仍然以独特的频率孤独地于海洋中歌唱。
由于它的声音频率与其他鲸截然不同,没办法与同类交流,就这样被排挤于鲸类社会之外,一直孤独了20余年。
它一直徘徊在大洋的深处,唱着没有同类回应的歌。
它一直在孤独地漫游,在没有终点的旅途上寻找同类的踪迹。
近些年来,它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从52赫兹降为了45至50赫兹之间,人们推测它可能是成熟了,从一个懵懂少年成长为一个年轻力壮的青年,但这只是推测,谁也不知道真相是什么。
没有人知道它是雌是雄,没有人知道它年轻还是年老,没有人知道它是何种鲸鱼,甚至没有人知道它是生是死……因为自从2004年之后,人们就没有录到它的声音了。
没有人希望它死了,如果它就这样孤独地死去,故事就有了一个悲剧的结局。
大概,只是运气不好,没有录到它的声音而已。
因为水听器最密集的地方是太平洋东部、美国西海岸,也许它游到了别的地方,而那里没有那么多水听器,也没有那么多热衷于研究海洋的科学家。
人们如此相信。
为了寻找它的踪迹,为了不让它被人遗忘,喜爱它、同情它的人们甚至筹措资金拍摄纪录片和电影,为它谱写歌曲。
张子安很早以前就读到过这个故事,他也像其他人一样不希望它就这样死去,但理智告诉他,它很可能已经死了。
也许,他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