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过这个寒冬,明年春天的时候,会有粮食食盐等物运到草原,有了这些,我想,各部的部民不会挨饿,草原上有很多马群,派出你们的勇士,扑捉一些,补充各部战马,而且,还可以和河南地那边交易,那里的马场都还空着。
图撒合欣喜的点着头,草原上的部族,只要不挨饿受冻,很快就能强大起来,而且,去年的战争确实让克烈部损失了很多战士,但说起来,并没有他形容的那么凄惨。
西克烈部正在迅速的恢复元气,因为诸部联盟在草原的名声已经传开,在去年秋天的时候,很多北方的部族渐渐南移,并已经派人到克烈部,表示愿意归附于他们。
所以,在未来的几年当中,这些部族很快就能融入到克烈部当中,还有,克烈部分得的草场很大,完全可以让更多的牧民在其中放牧。
也就是说,克烈部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缺少放牧的草原。
如果今年部族不用为食物担心的话,羊群很快会增多,马匹在草原上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只要用心寻找,总能捉到成群的野马,驯服它们,并不需要多长的时间。
“多谢您的慷慨,克烈部的勇士一定愿意跟随在您的战旗之下,为您作战的。”
赵石点了点头,这才看向不鲁黑台,沉声道:“鞑靼诸部这次派你来到这里,也是有着这样的请求吗?”
不鲁黑台犹豫了一下,才以手抚胸,恭敬的道:“各部在去年的战争中,失去了很多年轻的战士,这个冬天同样难熬,但大汗让我转告于您,各部对去年的收获还算满意,他们愿意跟随英明的您去作战。”
“但……去年作战的时候,有汉人劫掠他们的部落。有一些不好的流言在草原上传播,许多部族战士并无法分辨,大秦和其他汉人的区别所在,所以,大汗想,各部需要一些安抚,来证明当初的盟约……”
不等他说完。赵石已经打断了他,严厉的道:“你是想说。鞑靼人中间,有人想要和汉人断绝来往,是这样吗?”
不鲁黑台身子抖了一下,他是鞑靼人中有名的勇士,无惧于任何敌人,在当年鞑靼人还处于战乱之中的时候,就曾带领着部族战士,去剿灭那些在草原上犯下累累恶行的金国人……
但面对天神使者的职责和恼怒的时候,他心中还是升起了一丝恐惧。
他立即站起身。弯下腰惶恐的道:“请您平息怒火,不鲁黑台保证,他的话语中没有任何那样的意思,只是有些人难以分辨汉人……所以……”
赵石再次打断了他的话,冷笑道:“鞑靼人难道如此善忘吗?他们不记得恩情和收获,只记得伤痛和仇恨吗?那样的话,会让我非常失望。”
对于鞑靼人的姿态。和对克烈部是完全不同的,因为鞑靼人的大汗,是他的妻侄,而且,他帮助鞑靼人重新统合在了一起,鞑靼人也离着大秦最近。
这样一个部族。必须牢牢控制在手中,而随着大秦的强盛,鞑靼人也无法摆脱这种控制,就像他们无法摆脱金国人的控制一样,所以,赵石对他们无需客气,而且。大秦的封赏早已颁下,只是还未到达草原而已……
在这之前,赵石觉得有必要警告他们,他们应该对大秦保持怎样的敬畏。
不鲁黑台脸上的红光迅速在消退,赵石在草原上用很多的鲜血铸就了威名,从头到尾,鞑靼人都是见证者。
要说克烈部还可以保持着些独立的话,他们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当这样的质问传回草原的时候,整个鞑靼草原都会在质问中颤抖。
因为鞑靼人不会忘记额拉姆河北边的那片红色草原上发生的一切,更不会忘记卡勒部是怎么消失在草原上的。
旁观的图撒合嘴唇蠕动着,但在那让人无力的威严之下,他最终选择了沉默,而且,他也不知道怎么来平息这位尊贵的人的怒火。
赵幽燕一直在静静的听着,心中却叹为观止,他去过草原,也跟这些胡人一路南来,知道这些家伙的野性是多么的难以驯服……
但在这里,他们却像羔羊一样顺从恭敬,他好像明白了一些道理,对待这些草原胡人,需要强硬一些。
赵石的声音重新响起,这次却和缓了很多,“回去告诉不颜惜班,如果他还当自己是鞑靼人的大汗的话,就让那些忘恩负义者明白,所谓的流言与背叛无异,而当鞑靼人不再记得恩情的时候,我将收回给予他们的一切,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鲁黑台深深垂下头,道:“您的话,就是天神的意志,没有人能违抗于您,请您放心,鞑靼人对您的忠诚不会有任何东西能够动摇。”
赵石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坐下吧,不鲁黑台万户,鞑靼人要明白,也许,克烈部,蔑儿乞人,还有其他帮助大秦攻打西夏的部族可以要求一些什么,只要不过份,我都会满足他们,但鞑靼人和乃蛮人,没有这个权力。”
“大秦能够赐予你们的,你们便会得到,不能轻易赐予的,如果还要凭着这些借口,来要求什么,一定会得到惩罚。”
“当然,大秦和金国不同,你们不是大秦的奴仆,大秦也会给予你们尊重,但当大秦需要你们派出战士的时候,你们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反复无常的人,不值得信任,这句草原谚语,今天我便送给鞑靼人,我希望,鞑靼各部是值得大秦信任的。”
不鲁黑台满面羞惭的回到座位坐下,他想,这次来到大秦都城,好像来错了,他们的目的和克烈部等都一样,但显然,天神的使者对鞑靼各部的表现并不满意,看来,鞑靼人的地位,需要更多敌人的鲜血来证明才行。
至于克烈部,蔑儿乞人得到的优待,天神的使者已经说的很明白,他也无法来反驳什么……
其实冬天来临大汗想要派人出来的时候,阿勒察薛坛就曾阻止过,之前不论是鞑靼诸部的统合之战,还是与乃蛮人的战争,其实都是在为鞑靼人自己厮杀征战。
而他们在其中得到的好处,已经太多太多,去年的时候,才是真正的为大秦作战,只这一场战事,过后便去要求得到更多,会让鞑靼人背负坏的名声。
但大汗还是固执的派出了使者,大汗的理由听上去其实也很有道理,因为他说,他在大秦呆过很长一段日子,大秦每次征战之后,都会对将领们有所赏赐,为什么鞑靼人不能得到这些呢?
而且,确实有着流言在草原上传播,需要大秦的犒赏来平息流言。
不过显然,阿勒察薛坛不愧智者之名,他所说的话很准确,方才他所受到的羞辱以及那些严厉的指责便证明了这一点。
这时,说完一番话的赵石举起酒杯,脸上终于露出笑容道:“其实能够在长安见到草原来的兄弟,我很高兴,但我们说了这么多,却还未曾为我们去年的胜利干一杯,这真的很不合适,所以,来,为能将那些该死的党项人消灭干净,干了这一杯。”
“相信我,大秦不会亏待他的朋友,更不会让朋友的鲜血白流,只要我们的盟约牢固,那么就没有人能够战胜我们……”
酒水顺着喉咙,进入肚囊,火辣辣的,却很对这些厮杀汉的胃口。
听了赵石的话,不鲁黑台也微微安下了心,一杯酒下肚,随即便像很多草原汉子一样,抛开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心里感慨着,大秦的酒真是好东西,如果明年汉人商人再来的话,要多买一些。
一旦喝惯汉人的酒,再喝奶酒,总觉得有一股难闻的味道。
实际上,随着汉人商人的增多,现在在鞑靼草原,来自汉地的美酒已经不是那么罕见了,但总归还是贵族们才能肆意享用,普通的牧民想换一坛,并不容易。
其实无论美酒,还是茶叶,丝绸等物,在草原上都是昂贵的代名词,即便是不鲁黑台这个万户,也无法一年到头享用这些奢侈品。
不过来到大秦都城成安,才发现,这些东西并非那么珍贵,普通的汉人百姓,就能时常享受这些,不得不让这些草原汉子们感慨,汉地真的很富庶。
但赵石并未放过不鲁黑台,放下酒杯,便再次问道:“康清郡王府那里去了吗?”
不鲁黑台赶紧回道:“还没有,而且……路途太遥远,我们无法带许多礼物过来,大汗的意思是,明年春天的时候,再送上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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