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阑珊,高大的宫墙,将皇宫内外隔绝为两个不同的世界。
刺耳的吱扭扭声中,在寒夜中传出去老远,已经关闭的宫门随之敞开了一条缝隙。
几个太监打着灯笼,将一行人送了出来。
马匹早已准备在外面,一行人随即翻身上马,赵石在马上微微抱拳示意,太监们赶紧弯腰行礼,恭送大将军回转。
一行人随即调转马头,马蹄叩在青石地面上,清脆而又响亮,伴着马蹄声,一行人飞快的绝尘而去。
领头的一个黄门这才抬起头,有些疑惑的看着那些离去的身影,心想,好像有个小太监跟着走了?
不过随即,也就不去多想,宫里的规矩,总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见到的,听到的,想的太多,都是嫌自己命长。
小黄门转身就开始招呼宫人,赶紧回去,宫门大半夜开上一次,若不麻利着点,那些守卫宫门的军兵,可没什么好脾气可言。
自己等人再是祖坟冒青烟,也无法跟人家兴国公,冠军大将军相比,你看那些兵丁在听到大将军出宫的时候,一个个腿软的跟面条似的,恨不能把脑袋都埋到裤裆里,但对着他们,可是没什么好客气的。
果然,那边已经不耐烦的想起了兵丁们粗鲁的声音,让他们快着点回来……
太监们敏捷的从缝隙中钻入宫门,宫门又在一阵响动间,缓缓关闭,一切都又恢复了平静,但谁也不知道,曾经专宠后宫,一曲剑舞,令得多少达官显贵倾倒的沈才人,在这个凄清寒冷的冬夜,悄无声息的彻底消失了。
再说赵石,队伍里多了一个小太监,也没怎么引起侍卫们的关注,他们警觉的,从来都是敌人,跟在大将军身边的人,从来也都不会问为什么,他们只知道,大将军的军令,就是他们的职责。
回到府中,让护卫散去,身边只带着装扮成小太监的沈才人,由奴仆引路,直奔后宅。
到了后宅,便来到了李金花处,李金花身有军职,身边的丫鬟仆人却向来简单,到了李金花宿处,挥退打着灯笼引路的下人,赵石随手脱下身上的大氅,扔给沈才人。
沈才人愣了愣,随即会意的很快披在身上。
李金花本已睡下,被人叫醒之后,披着外氅,将一身寒气的赵石迎进了屋里,沈才人随之而入……
不需多说,从此,兴国公府的二夫人身边,便多了一个从秦州过来的远方亲戚,身虚体弱,很少在人前露面。
只是还是有着传闻,姿容甚佳,只是从小身子弱,才来到长安兴国公府中养病云云。
第二日,赵石如常见客,冠军大将军进封兴国公,虽然多数人都有着预料,但还是让京师有了一番震动。
大秦如今头一位国公爷,想不引人瞩目也是不成。
借着这个机会,兴国公府大排筵宴,遍邀故旧前来,很是欢腾了几日。
等到三日之后,赵石却是听闻,皇宫之中,因烛火不慎,引发了一场大火,将位于宫城东北的宜春殿烧成了白地。
遇难太监宫女十数人,不用问了,这是皇帝陛下在收拾首尾了,赵石也没感到如何意外,换做是他,定然也会这么做。
也许有人会说,为救一人,而死十数人,太过冷血云云,但那纯粹是草根的想法,到了像皇帝陛下,或者说赵石这样的地位,人命在他们眼中,已经无足轻重,看的只是哪些事值得付出那样的代价罢了。
而此事,到了这一步,其实已经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皇帝不会再过问什么,赵石也不会上赶着去禀报,因为君臣之间,已经有了默契。
实际上,沈才人的生死,已经完全掌握在了赵石的手里,如果皇帝陛下有心,过上几年之后,也许不经意间会提起她,那个时候,恐怕赵石明言,为免后患,已经将人杀了,皇帝陛下估摸着也只会心里堵上一堵,也断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怪罪于赵石的。
这就是男人的世界,有的人多情,为了一个女人可以拱手将天下予人,但那也只是凤毛麟角,大多数的男人,情义都有着期限,区别之处,只在于时间长短罢了。
能做到这一步,当今皇帝陛下的心肠,足可以称之为柔软,或可称之仁至义尽也未尝不可。
放下这件事,赵石这里的事情还有很多,先去拜访了枢密使汪道存。
却正值这位老大人身子不爽,但兴国公赵石登门造访,却非是身体有恙能够推却的了的,带着病容的枢密使汪老大人在府中正厅与赵石相见。
作为三朝老臣,如今这位老大人官爵虽显,但说实话,这些年来,先有杨感在上面压着,后来有着李圃,李承乾等人掣肘。
如今却又出了一位大将军赵石,长安之外,还有张培贤,种遂,折汇等几位大将军。
所以,到得现在,枢密院之权威,已经开始受到方方面面的挑战,这位三朝老臣,看上去可比李圃老了许多,他的年岁,可还要比李圃年轻上少许呢。
殚精竭虑之下,却还不能阻止这样的趋势,也只能说,这位老大人除了才干略有不足之外,也很有些生不逢时的味道。
而这位老大人很有些倔强,当年就与同门下平章事杨感交好,因为这个,在景兴一朝,很是受了排挤,若非资历足够,像李严蓄,种从端之辈,也很是不得帝心,不然的话,枢密使这个位置,早已换了新人了。
如今大秦军中也是人才辈出,实际上,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过上几年,枢密使这个位置,也许就要换人了,起码,大将军赵石现在就已经有这个资格了,也能实实在在的压服外间的那些骄兵悍将。
事实上,枢密院中的很多人,都盼着这一天呢,枢密院最重要的两个职责,任免军中大将,制定征战方略。
任免军中将领,这个职权还在,只是叙功在兵部,枢密院的声音很难大的起来,而至于制定方略,如今领兵大将们的底气,可是越来越足了,枢密院闭门造车,怎及得上前方大将的话来的重要?
就像这两年大秦征战河东,漠北,枢密院能说的上话的人真可谓是绝无仅有,连枢密使汪道存都是屡屡后知后觉。
这般下来,下面的人难免有有所怨言,若是换了大将军赵石来主枢密事,肯定是另一番景象。
在这个上面,资历,人望什么的,却都要退而居其次了……
也许是已经感受到了这一点,这一次,赵石登门造访,两人私下相谈的时候,从一开始,就并不顺利。
这位老大人许是听闻了什么,没等赵石开口,已经说起了自己的构想。
汪道存说了不少,但其实赵石只要明白一点也就足够了,中原,这位老大人想的是,时机已经成熟,允了西夏所请,屯兵于河洛,直入中原,待得平定后周南唐两国,以中原之物力,以图北方。
赵石心里恼火,这根本不是什么试探,或是商量,以求得他的支持,更像是宣告,看着对方决然的眼神,赵石更是明白,自己好像说再多,也是无用了。
也许这位老大人有着自己的看法,也许是受了张培贤的影响,或者从中书那边,听到些什么,甚至于,有着朝廷政见以及权力之争的影子,谁知道呢?
赵石听了几许,当即便把脸撂了下来,“汪大人与赵石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呢?”
汪道存哈哈一笑,之后却是抚着胸口咳嗽了几声,喘息一阵,才道:“你我皆为武人,不用多做赘述,老夫心中已有定见,兴国公难道觉得老夫所言,有何不妥吗?”
赵石扬了扬眉头,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心想,既然自己找死,又能怪得了谁?枢密院这么多年来,就你位置纹丝不动,还真以为自己是铁打的了吗?
遂抱了抱拳道:“既然如此,赵石又能有什么话说?就此告辞……老大人有恙在身,就不必相送了,赵石在北边得了几株老参,对身子调养极有好处,过后便让人送过来。”
话不投机半句多,汪道存也没多做挽留,两人相互施礼,汪道存送到厅堂门口,便停了下来,任自己长子将赵石送了出府。
等送走了赵石,汪道存的长子匆匆而返,此时,汪道存已经回了书房,再来到书房,却是见了一屋子的人。
府中的几个幕僚,自己两个堂弟,还有两位枢密院的大人。
他脚步立时一顿,悄没声的进来,将房门一掩,对众人施,找了个座位坐下,到了嘴边的话,是一句也没说。
此时,汪道存正在说话,“听什么?不过是徒乱人意罢了,不如一句都不听,枢密之事,怎能为外间军将所左右,老夫谋划多时,又如何能轻易改弦更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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