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年轻的乃蛮将领,赵石微微瞥了一眼,虽然有点不同,但也只是有点不同罢了,年轻人总是要比老人有勇气,不是吗?
“我的主人,他就是鲁乌尔阿拔,就是他,统领乃蛮人跟我们交战,他手里的旗帜应该是可克薛吾撒卜勒黑的战旗,一个值得尊敬的敌人。。。。。。。。”
忽难并未再次出声呵斥,而是低声在赵石耳畔解释着,非但没有仇恨,还带着些敬佩,并不难以理解,草原人总是对那些强大的对手保以敬意,这是对敌人的尊敬,也是保持自己威严的最好法子。
打个比方,当蒙古扎答兰部首领,古儿汗札木合在十三翼之战后,将降俘烹死在热锅的那一刻,最为胜利者的他,便失去了对敌人最起码的尊重,也失去了诸部的人心,很多部落在目睹了他残暴的手段之后,便投奔了铁木真。
实际上,忽难说这些,也有提醒赵石,不要再杀下去的意思,那会让投降的乃蛮战士惊恐,并传出不好的名声,因为这位新主人威严太盛,他并不敢直说出来。。。。。。。。
赵石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年轻的乃蛮人身上,并问了相同的问题,“你知道乃蛮部有多少部落吗?”
鲁乌尔阿拔当然不可能知道,乃蛮部很大,部落无数,哪里数的清楚,就拿更北边的一些部落来说,他们中间有蔑儿乞人,吉利吉思各部以及很多游牧部落。他们有的自称为乃蛮部部众,有的则附属于乃蛮部。却并不密切。
势力交替,你根本无法说的清,那里到底有多少部落是属于乃蛮部的。。。。。。。。
“那你知道,乃蛮部有多少战士可以调动吗?”
这个问题鲁乌尔阿拔就更没有办法回答了,即便是乃蛮人的大汗塔阳汗自己,估计也无法说的清,乃蛮部到底有多少战士可以为自己作战吧?
“那我留下你,有什么用呢?”
似是而非的蒙古语。意思却分外的明白,没有用的人便不必留下了,这自然不会是要放他走的意思,地上的那滩鲜血足以让年轻的乃蛮人知道自己若再不说话,会是个什么下场。。。。。。。。
他微微抬起头,鼓足自己勇气,“如果您是说要征服乃蛮部的话。我想,您的弯刀以及弓箭上的鲜血已经够多,应该是表现您仁慈的一面的时候了。。。。。。。。”
赵石笑了笑,但年轻的乃蛮人能从这位统帅眼中,看到冷漠和冰寒,就像草原的冬天。没有一点的温暖留下。
“我的仁慈还不够吗?那么多的乃蛮战士活了下来,但你们这些所谓的首领,会做什么呢,我为什么要将仁慈加诸于你们的身上呢?”
这个问题并不难以回答,不光鲁乌尔阿拔松了一口气。便是旁边的忽难以及目睹了秦军是怎样夺取他们的胜利的蒙古人奎帖木儿,都好像心中一轻。秦军的凶悍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如果战后还是那么残暴的话,这样的主人和盟友,会让所有人感到难以安心的。
果然,年轻的乃蛮人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尊敬的统帅,战士顺从于您的强大,我们则屈服于您的宽容,我们会代替您,约束那些战士。。。。。。。。如果您想让我们替您作战的话,我们将非常愿意在您的战旗下去夺回我们失去的荣光,如果您不需要我们的忠诚的话,也可以让我们作为您的奴仆,继续活下去。。。。。。”
“当然,我们在乃蛮部的财富,可以让您多出一些羊群和战马来,但我请求您不要那么做,对于我们来说,回去之后,只会让家人感到羞耻,并会给他们带去大汗的怒火。。。。。。。”
年轻的乃蛮人在紧张的组织自己的词句,活下去的念头没有一刻如这般炽烈,也让他的头脑分外的清醒。
而之前那些,并不足以说服别人,甚至于对自己今后的境遇也没有太大的帮助,不过他也终于想到了更好的说辞,“如果您想征服这片草原的话。。。。。。。。。尊贵而睿智的您,应该知道,您的战士虽然勇猛,但数量并不多,而我大胆的猜测,您来到如此遥远的地方,并没有带来您的部众,虽然鞑靼人在您的战旗下作战,但。。。。。。。。”
“但鞑靼人还很虚弱,并不足以帮助您更多,所以。。。。。。。您需要更多的战士,更多的部众,来为您征服更多的地方,如果您有着这样的雄心的话,鲁乌尔阿拔将向天神起誓,将自己的忠诚献上给您,并为您誓死作战。。。。。。。”
赵石听着,最后一句话确实打动了他,大秦缺少人才,这个问题已经越来越明显了,到了草原,还是这样一个问题在困扰着秦军。
看着这个年轻的乃蛮人,赵石不由心想,也许将乃蛮部的战士和部众,变为自己的部下,并没有那么的困难,民心这个东西在草原上好像分外的容易获得,因为这些胡人需求的很少,他们只要能在厮杀中获得必要的赏赐,就会为任何人作战。
而在这里,强大的实力会让许多人来投靠你,毕竟草原上多的是部落,但帝国却已经许久未曾出现过了,即便是乃蛮部,也只是有了帝国的雏形而已。
虽然已经有些心动,但他还是尖锐的问了一句,“你的忠诚曾经属于你的大汗,而现在又要献上给我,当有一天,你面临生死的抉择的时候,我怀疑你的忠诚又将属于谁呢?”
年轻的乃蛮人脸上羞红,不过他感觉的到,那双如同天空上的雄鹰般的目光正紧紧盯在自己身上,就像刀子一样,随时可能贯穿他的身体。
他抬起头,神色间虽然有着羞惭,但却表现的很是坦然,“如果您能一直这么强大而又威严,鲁乌尔阿拔的忠诚将永远是属于您的。”
紧接着,赵石便问道:“你们的大汗难道现在已经无法保持自己的强大和威严了吗?”
年轻的乃蛮人咬了咬牙,道:“大汗轻率的选择了他的敌人,并轻率的派出了自己忠诚的战士,他的轻率,让许多战士再也无法回去他们的草原和帐篷,见到他们的妻子和儿女,而幸存下来的我们,已经尽力为他作战,并最终失败了,我们用鲜血和生命,验证了这忠诚的真假,而现在,即便是天神,也将容许我们放下这份忠诚,来选择自己新的主人的。。。。。。。”
赵石沉吟了一下,移开了自己的目光,看向远方,微微点了点头,“好吧,我收下你的忠诚,我容许你挑选一千个愿意跟随你的乃蛮战士,并带领他们为我作战,也不知道,当我命令你们向同族挥出弯刀的时候,你还能不能保证自己的忠诚不受影响。。。。。。。。”
年轻的乃蛮人眼睛亮了起来,他不但活了下来,而且还取得了权力,他欣喜的跪倒在地上,并埋下自己的脑袋。
“您的心胸,如草原一样宽广辽阔,请您放心,鲁乌尔阿拔向天神起誓,今后将在您的战旗之下作战,您的敌人,就是他的敌人,您需要他射出弓箭的时候,他绝对不会抽出弯刀,鲁乌尔阿拔的忠诚,将永远属于强大威严的您。。。。。。。。”
既然已经饶了一个人,便不在意饶恕更多的人,赵石随意的挥了挥手,“去吧,去告诉你的那几个同伴,在冬天到来之前,我将持续的进攻乃蛮部,对于乃蛮部草原你们比别的人应该更熟悉,所以,能够获得多少部众和牛羊,都取决于你们,对于立下功劳的人,我的赏赐是足以让他感到惊讶的。”
年轻的乃蛮人并没有再流露出多少羞惭的神色,而是恭敬的叩首道:“我想,在您的威严之下,他们是愿意跟随在您的身边,为您作战的,当他们重新获得部众与奴隶的时候,他们的荣光也就和您连在了一起,鲁乌尔阿拔相信,您的荣光将随乃蛮部的没落而传遍草原。。。。。。。。”
瞅着年轻的乃蛮人随着自己的亲兵转身离去,赵石不禁笑着问身旁的几个人,“我应该相信他吗?”
奎帖木儿笑着回答:“您不用怀疑什么,这本来就是勇士们最好的选择,奎帖木儿都有些羡慕他呢,能在您的战旗下为您作战,那将是何等的荣耀啊。。。。。。。。”
对于汉人来说,这样的忠诚法则,是难以理解的,尤其在那些读书人眼中,可能要辩论上三天三夜,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但这里是草原,被汉人称之为翰漠之地的蛮荒所在,这里生活的人们在千百年的草原朔风吹拂之下,早已有了自己的生存方式,汉家礼教,真的不适合这里。
忽难也毫不犹豫的献上了自己的恭维,“恭喜您,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勇士,他的忠诚,将价值千金。。。。。。。”
几个秦军将领在旁边听了,不由都在心里撇嘴,这些胡人果然无耻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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