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攻入皇宫的过程顺利非常,之前太过顺利了,现在更是无压力。两个将领在得了夏香的指点后终于明白了温婉的意思。
两军的士兵看到抵挡的人都先吼两句,意思就是皇上无事,郡主是奉了皇上的命来捉拿叛贼。你们都是被蒙蔽的,只要放下武器投降,可以既往不咎。其他不说,至少性命无忧。
两军的士兵只要遇上负隅顽抗的也都全部格杀;但只要放下武器投降,然后老实蹲墙角的士兵都安然无恙。因为这个举措,呈现一片倒的架势,皇宫也没有血流成河。
温婉的目标,文德殿。当然温婉是不会去文德殿,文德殿的外面她也不去。远远地看着文德殿。
说起来夏影都很无语,至于这么怕死。温婉站立的地方还让人两个将军仔细检查,确定现场无炸药什么具有危险性的东西。当着两个将军的面,多难为情啊!(从这里可以看出温婉有多怕死)。
夏影真心多想了。温婉这么谨慎,两个将军反而松了一口气。立功自然是他们所想,但是第一件事得保证郡主的安全。若是郡主有个什么,京城可就真得大乱了。
郑盛过来禀报道:“郡主,吕将军说(骁骑营的首领)文德殿大概有七八十个逆贼。被扣押的朝臣有三十多个,另外他们还抓了皇子皇孙。郡主,嫡长子也在其中。”
温婉皱了眉头,朝臣可以不管,但是这些皇子龙孙可就麻烦大了。当然,就算是龙子皇孙,温婉也不可能去亲自去救他们了。皇帝当时布下这个局的时候就该知道,肯定要付出很大的代价的。
但是现在到了这个当口,温婉不处理也得处理了。咳,她就说不来皇宫的。麻烦事。其实温婉都开始迟疑了。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就为了除了这群逆贼。值得吗,温婉认为不值得。
好吧,温婉承认自己的思维跟皇帝的不一样。若是让她用自己的儿子跟孙子去换一个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她是决计不愿意的。抓不着那就耗着,总能耗死了。可皇帝不一样,皇帝的儿孙众多,多那么几个少那么几个,只要自己在意的没事就可以了。没见着皇帝将最为倚重的三皇子带走了。
若是皇帝有心,就算京城生变,以三皇子的能力也足够坐镇京城了。可惜皇帝却没舍得这个有出息的儿子放在京城里,怕万一折了。当然,温婉忽视掉皇帝也可能是防备着三皇子这点。
夏影看着过来的一群人。八九十人押着四十来个人从文德殿出来了。温婉其实多想了,这些人是想弄死她,但却没想着要放炸药炸死她。古代的炸药比现代管的可是要严苛百倍。就算这些人将六皇子握在手心里,也没弄到这么多火药。而且,若是要炸死温婉,岂不是将其他人也一起炸个粉身碎骨。
温婉看着来人,有些失神。从文德殿出来的穿着一身织锦长袍的年纪在二十上下的男子,那样貌与赵王有五分的相似。不过没有赵王的气势,反而显露出一股阴沉之色,面色还带了一股不自然的苍白:“这还真是赵王的种了。”
温婉无奈一笑,这么说来,赵王当初收敛的钱财还有暗中营建的势力,全都在他的手中了。这些年搞出来的事也都是此人的手笔了。咳,温婉真心以为当年随着赵王跟贤妃的死,赵王跟皇帝舅舅夺嫡的事情早就成为了历史。当然,历史又在重演,下一代早早就开始夺嫡。
来人走在最前沿,丝毫不担心弓箭手将他射死。反而是一脸笑意地对着温婉说道:“温婉表姐,能见到你真是有幸。”按照辈分来说,温婉比他大,叫一声表姐也不为过。
温婉此时面色淡淡的:“皇家可没你这号人,就别乱认亲戚。”别说眼前的人了,就是赵王都被皇帝除了籍,驱除出皇族了。所以从律法上来说,还真是半分银子的关系都没有。
郑盛跟吕将军两个人对于在这个危难关头郡主还有心思说玩笑话,非常无语。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说着放下人质饶你不死,或者直接杀上去这些话。哪里还能站着平静地说起家常来了。而且还是玩笑话的家常。心里嘀咕着,但是温婉也不是他们能置疑的。
此人听了哈哈大笑:“玉蝶自然是没有我这个人了。表姐,我叫祁仇(qiu),今年二十岁,比表姐小七岁。”
温婉心里咦了一下。是赵王的儿子不奇怪,赵王怎么着也是一带枭雄,保全一个儿子还是能保全得了的。奇怪的是这个年龄。比温婉小七岁,可不就是赵王在给皇帝拜了六十大寿回去后生的。这个时候赵王可是势力滔天,当时儿子也不多,怎么会没将儿子上族谱呢!而且还叫着仇。这该得有多大的仇恨啊!
祁仇轻笑,笑得很讥讽:“怎么,表姐不相信,认为我是冒牌的。”他倒是宁愿自己不是赵王的儿子。若不然,就不用东躲西藏地如老鼠一样见不得光。
温婉心头闪过不对,立即跟夏影嘀咕了几句,夏影立即从温婉身边抽身离开,至于去做什么,就只有温婉跟夏影两个人知道了。
温婉望着祁仇,再看着被围住的那四十多个人,冷然道:“你要如何,才愿意放过这些人。”
祁仇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如果我说,我要你的命。只要你的命,就能换他们四十多个人。你待如何?”
温婉这才恍然,看来自己的猜测没错。这个祁仇根本就不是幕后主使。若是幕后主使是这么一个人,神机营跟暗卫追查这么久都没追查到,那都是低能儿了。
温婉露出笑意:“你认为我会用自己的命换他们的命?你问问他们,谁敢。”别说温婉舍不得自己这条命,就是这些人也没这个胆子。就算温婉用自己的命换的他们平安。皇帝回来,还不得活剐了他们。
被困的人群里果然有人喊出声:“郡主,臣得宁死也不会随了这群逆贼的意的……”后面没话了,不过可以肯定是被堵了嘴的。
这些人又不是傻瓜,现在死了也就自己死了。若是温婉郡主为他们死了,到时候家人都护不周全了。
祁仇吃吃地笑起来:“外面都说表姐是菩萨下凡,原来也不过尔尔。都是欺世盗名之辈。”
温婉并不在意她的讥讽,只是笑着说道:“若是世间多我几个这样欺世盗名之辈,相信会干净许多。”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她救助人无数是真的。这点谁都不能否认。再说她也从来没拿了这点去邀功,甚至连慈善堂都加了皇家两字。将功劳记在皇家,记给皇帝。而且她做好事也不是为了求得好名,只为求一个心安。祁仇的话语,真不能惹发温婉情绪。
祁仇轻轻一笑:“一直都听说表姐好口才,真的是百闻不如一见。表姐却是好口才,不过跟表姐的手段比,这口才也逊色了。”
温婉没顺着祁仇的话说,而是换了主题:“当年赵王兵败被杀,你既然逃出来,就该找一个地方隐名埋名,安安乐乐地过日子。”见着祁仇要说话,温婉立即打断他:“别跟我说什么仇恨?你跟我与皇帝有什么仇恨?夺嫡之路,本就是你死我活。胜者王侯败者寇,既然败了,就要心甘情愿。做这些事又有什么意义。要怪就怪,为什么要生在皇家。”这是温婉的真心话。若是当年郑王败了,然后死了,温婉可不会去想着报仇。而是隐姓埋名,当一个普通百姓。若是在大齐呆不下去,也会逃亡国外去的。
祁仇面上的笑意更深:“隐姓埋名?说的多容易,隐姓埋名就真的能过上安稳日子。你认为皇帝会放过我吗?”谁也不想过老鼠那种见不得光的日子。可是他没的选择。
温婉冷冷地说道:“若是你不搞出这么多事,皇上是仁义之君,一定会放过你的。”见着祁仇面露鄙视的神情,忙说道:“当年周王欺压了皇帝舅舅十多年,皇帝舅舅登基当了皇帝后也没杀他。你只要安分守己,自然会放过你。可是你的所作所为,别说皇帝舅舅不会放过你。就是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祁仇笑道:“说得真好啊。将人拖出来。”话一落,有一个士兵将翎元押了出来。
翎昸面色一下白了。
温婉冷笑着看祁仇打算玩什么花样。这所有的人力,要说也只有翎元还有点能牵引这温婉,当然,主要是牵引着翎昸。
翎元嘴里的布被人拔下来以后大声叫着:“姑姑……”翎昸其实很想叫着姑姑救我。但是温婉刚才的话他听得很清楚。他很明白现在呼救没有任何的作用。所以,翎元只是望着温婉,并没求救。更没有无能地叫着我不想死。
温婉对于翎元的反应很是意外。她以为翎元会当着这上万的将士对着她求饶,到时候丢得可就是皇家的脸面了。翎元也没半点形象了。没想到,这孩子倒是很不错的。海如羽的教导现在瞧来,主方向还是没错的。
祁仇笑着说道:“怎么不叫啊?难道你想死?还这么小呢,就舍得死吗?“
翎元额头都是汗珠,但是仍然咬着牙,嘴唇都是血也不开口求饶。翎元。翎元的这个举止,获得在场将士的好感。不愧是皇家的孩子。
祁仇面色阴沉:“只要你让我们离开京城,我就放了这些人?”
温婉根本就不去看翎元眼里的祈求,只是轻轻一笑:“我放你们离开京城?你们刺杀皇上,让皇上昏迷大半个月,还假传消息说皇帝驾崩惹发京城一片混乱,想弄得天下大乱生灵涂炭。你觉得,我敢放你离开京城吗?”虽然温婉可以肯定,祁仇顶了天去也就是一个二把手。但是二把手可以挖出一把手出来啊。现在放出去,到时候皇帝就该找她算账了。至于说翎元,还有其他人。能救则救,不能救她也无能为力的。
祁仇也猜测到温婉不会放他离开。当下看着翎昸一笑:“这样,我用他,换走长孙殿下,还有两个皇子跟两个皇孙。”
这话一说,其他人都疑惑地望向翎昸。都是皇孙,为啥翎昸这么值钱呢!而翎元却是万分复杂地看着翎昸。他知道自己不能开口让弟弟拿命换他的命。要不然,这世间再无他立足之地。
温婉却不等翎昸开口,冷笑道:“你这算盘还打得真是精,谁知道你有没有给他们喂慢性毒药。到时候我一个换了的全都是死人。你当我是白痴不成。”
郑盛不知道为什么温婉磨磨唧唧半天的,按照他的说法,既然不打算救这些人,干脆直接杀过去不就得了。废话那么多做什么。
祁仇看着两兄弟,笑着说道:“你不想换就直接说,何必寻这样的理由呢?亲兄弟,待遇却完全不一样呢!”
温婉听了吃吃一笑:“亲兄弟?你还是赵王的亲生儿子呢,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过有你这号人?赵王是皇子,身家皇家不可能不知道夺嫡失败后,再想让儿子图谋上位是不可能的。可是他却偏偏让你选择复仇?若是他真当你是他儿子,反正你本就不在玉蝶之上,将你送走,改名换姓,一辈子安乐的日子定然有的。可是他却没有这么做,而是让你走了这条路。我相信你其实很清楚这条是什么路?这是一条不归路。仇少,在我看来,赵王根本就没将你当成是他的儿子,你在赵王的眼里,不过是一件复仇的工具?否则也不可能让你勾结余孽。你应该知道,一分的胜算都没有的。”这是温婉的真心话。不管赵王留下多少的钱财,皇帝不是昏君,他们的阴谋诡计不可能实现。
祁仇的眼里迸射出仇恨的火花。身边的人看着不妙:“少主,这个女人的话你不能听信。”
温婉呵呵直笑:“你们的少主不是傻子。我说的是不是真话,他心里很清楚。祁仇,我不知道你母亲的身份。但是我可以猜测,你母亲必定是身份卑微,所以才不得赵王的承认。为这样的父亲,你觉得你这么做值得吗?”
祁仇望着温婉,轻笑道:“路已经走了,就回不了头了。”其实他何尝愿意走这一条路。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选择。但是没人给他选择的机会。走了,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温婉摇头:“你们若是现在放下屠刀,我可以保你们不死。若是一定要负隅顽抗,今天就血溅在此。”
对方的人眼皮都不眨的,温婉看着对方高高举起的刀,只要她下令攻杀这些人,皇子龙孙都得死,三十多个重臣也得死。
温婉握了握拳,看着祁仇冷然道:“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放走祁仇一个,换来幕后主使的消息,温婉觉得到时候皇帝也没话说。若是连这个都不成,也只有枉然了。
祁仇好笑道:“你认为我会相信你?”见着温婉张口,哈哈大笑:“就算你想放过我,我也不会放了这些人。除非你能用自己的命来换。”早死一日,晚死一日,没什么区别。这十多年他已经受够了。
温婉轻声对着夏香说道:“以你的身手能救下翎元吗?”翎元离他们比较近,不过身边有一柄刀顶在脖子上。只要刀下去,翎昸就会没命。要救是相当的困难。
郑盛对温婉的处事方式非常的不赞同。磨磨唧唧做什么,若是一开始就打,现在已经将人全部都抓了。
现在虽然九月初,但是烈日当空,所有人还是被晒得满头汗珠。有几个文臣身体比较差,已经中暑晕倒了。温婉有一把青伞给遮挡着,相比好一些。在这个当口,其他地方的都被收拾干净了。所谓的收拾,其实并不是绞杀,而是那些人全部都投降了。那些人都是驻守皇宫的侍卫,不是逆贼的人。知道来龙去脉,非常配合。
几个将军那都是憋着一团气。可是温婉不开口他们也不敢自己冲出去灭了这些人。不听令,到时候死的这些人罪责可就全部他们担了。他们担当不起。
温婉仍然没有下令将这些人绞杀,温婉不下令绞杀,而是想继续跟祁仇耗着。原因是温婉看到了希望。若是祁仇真的想要寻死,就应该一上来就一个一个杀给她看(当然,那样也早就打起来了)。她非常肯定祁仇不想死,而且不愿意死。
温婉故意装成好奇祁仇的身份的样子:“祁仇,我很想知道。你的生母的身份是歌姬,还是青楼女子?最后又是怎么死的。”若不然,赵王为什么会不认这个儿子呢!见着祁仇眼里迸射出仇恨的眼神,温婉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她的猜测没错,这个人不甘心就这样死去:“你别瞪我,当年你父王可是将我当成了歌姬的女子,所以认定皇帝舅舅不认我。你父王不认你,估计你身份肯定是拿不出手的。”
祁仇倒是想要看看,温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让温婉喋喋不休地问,他都是冷眼不回答。
就在温婉身边的几个将领耐心快要用尽的时候,夏影回来了。夏影在温婉耳朵边上嘀咕了两句。温婉望着祁仇微微叹气:“那个人逃了。留下你在皇宫里牵引我们的视线,他却是从容地逃脱了。”
祁仇轻笑,好像一点都不意外“是吗?”
温婉心里有过怪异闪现,好像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这些人是前朝余孽,你是燕家子孙。你竟然能跟这些人混在一起。如今还被人当成弃子,你也真够丢我们燕家的脸的。”
祁仇恨恨地说道:“我不是燕家的子孙吗?”
温婉看着祁仇,这么长时间都跟她耗着。为的不过是不想死,想到这里,温婉突然说道:“祁仇,只要你真是燕家的子孙,我可以将话放在这里。只要你帮我抓拿住凶手,我可以保你富贵平安一生。”就冲祁仇这架势,也做不成大事。
祁仇轻笑:“你当我会相信你。”
温婉心里嘀咕着,若是不相信我,你耗这么长做什么。早抹脖子不是更好。
温婉心里嘀咕着,面上却是大义凛然:“燕家的事燕家自己解决。只要你能协助我抓住罪魁祸首,我可以当着文武大臣的面立下誓言。只要有我在,我定然保你平安。”当然,死了那就没办法了。
温婉开始不答应,是不会放在场的人去的。但是祁仇不一样,温婉这是想起皇帝跟她说过的秘辛。皇帝说过,太祖皇帝怕皇家血脉相残,所以建立了一个秘密基地,将那些争储失败的后代子孙送过去。祁仇也算是其中一个。到时候温婉就建议皇帝将祁仇送到那个秘密的地方了,温婉相信皇帝不会拒绝的。皇帝要抓的是幕后的人。那个心思缜密手段狠毒的女人。而不是这个贪生怕死的祁仇。
温婉在跟祁仇唧唧歪歪的当口,又有不少的人熬不住,倒下去了。其实晕过去也好,至少能在晕厥之中死去,也是意见幸福的事。
祁仇见着温婉的架势,倒不像是假的。这也使温婉的信誉太好,若是换成其他人,谁肯相信:“你真的能保我平安。”他也不想像老鼠一样活着。与其在过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还不若死了。但是若是为赵王死,为了这些莫须有的罪过他又不甘愿。这种纠结,让他狠不下心的。
温婉当着在场十多万人发了毒誓。温婉发誓也是讲究技巧的,只说祁仇若是横死,她会如何如何。横死,就是不正常的死亡。正常的死亡就不关她的事了。
祁仇不愿意,要温婉用明睿跟明瑾,还有白世年来发誓。温婉虽然不相信誓言真的会应验,而且她心里有了对策。但是绝对不答应用丈夫跟儿子来发誓:“我已经够退让了,你别得寸进尺。现在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人都是自私的,温婉会尽最大可能去救这些人。但是绝对不会拿自己最在乎的人来发毒誓。
祁仇却是不愿意:“若是你愿意用你儿子来发誓,我就放了这些人。”祁仇也是变相地在逼迫温婉。
温婉望着祁仇摇头:“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我是决计不会用我的丈夫跟儿子来发毒誓。燕祁仇,我说要保你周全,我定然会倾尽全力保你周全。你若是不相信我,我也无话可说。”这是温婉的底线。拿自己发毒誓可以。但是不能拿丈夫跟儿子来发毒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