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天,正是大地回舒的季节。冰雪融化,树木抽出了新的枝条,长出了嫩嫩的叶子。
赵王妃的事落后,温婉没见到皇帝说一个字。但是温婉敏锐地察觉到,皇帝看向赵王的眼神,与以往不一样了。这就够了。
风很很柔和,空气很清新,太阳很温暖。温婉走在路上,子嘲着也不知道自己那张面具还要戴多长时间,很累。只希望如讨厌的冬天一样,越快过去越好。
夏影走进来,面色很是犹豫。
温婉对夏影彻底的无语。也不知道是真怕了,还是装的,每次有事都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她不问,就这样眼巴巴地看着你,非让她问有什么事,否则就不给说。
温婉看着又是故计重演,不耐烦地说道“有事你就说?”
夏影小心地说道“王爷被御史弹劾了。”
温婉眨巴了一下眼睛。舅舅做事极为分寸,差事也是兢兢业业,不敢出一分的差错。怎么会被御史弹劾。温婉很稀罕,鸡蛋里终于挑出骨头出来了。
听完缘由后温婉不由得笑了出来,原来御史弹劾说是三表哥祁慕与民争利,打死了人。御史弹劾郑王纵子行凶,治家不严。
真相如何,只有当时人知道。让夏影失望的是,温婉听完,眼睛都不带眨一下。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了。
没两天,御史弹劾郑王,说郑王纵容属于收受贿赂。参与了去年广州的贪污腐败案。甚至还利用玉飞扬牵扯上郑王。
这些年里,赵王与郑王在争夺过程之中,一直处于弱势下。之前的争斗。郑王一直都是被动挨打。可是这回,郑王一反常态,不再被动接受打压,出手回击。
在赵王的人上弹劾折子以后,有大臣上书弹劾赵王,包庇属下,以权谋私,弹劾赵王纵容姜家这等商户在江南为他敛财。弹劾江南的钟潜之为姜家保驾护航。弹劾钟潜与盐商勾结。
同一日的下午。弹劾在广州的布政使梅广结党营私,买官卖官,大肆收受贿赂,致使民不聊生,冤案四起。同时。还呈上了不少确凿的证据。
郑王请人弹劾的事件,关系着国本。很多中立的大臣,也都纷纷上折子请求皇帝派钦差,彻查后面两件事。
前面两条,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皇帝训斥了赵王一通。最后一条,皇帝也派了钦差去广州查明真相。可是第三条,虽然有很多确凿的证据。但皇帝留折不发。
两边口水战,打得是不亦乐乎。而卷入进去的人,却是越来越多,形势,也越来越让人混乱。
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温婉也被弄得七上八下。就怕皇帝哪天一生气,又发火,把他牵连进去。又跟上次一样。把膝盖跪青了。所以,温婉更是小心得不能再小心。。
正在京城里为此事闹得沸沸扬扬,江南御史的折子到了。折子里,弹劾江南总督与巡抚、布政史狼狈为奸,贪污受贿,官场里官官相互卫,整个江南的官场污秽不堪。
折子到了皇帝手中。那边说江南道御史已经自尽身亡,留下遗书,说他乃是诬告,无颜面对皇帝的信任。
皇帝大怒,这摆明着就是杀人灭口的。皇帝立即派遣灏亲王为钦差。要灏亲王查明事实的真相。
如果查明江南如道史弹劾那样,灏亲王回京城里的日子。就是江南大动的时候了。到时候不仅是江南,就是京城,也将会是一番血雨腥风风雨。
随着事态发展的越快,温婉敏锐地发生。皇帝外公发怒的时候越来越多。温婉在这样的情况下,都敛了声息,大气都不敢多出一下。
这日,温婉给皇帝按摩,皇帝放下折子无意说了一句“为什么看问题就没有大局观。要是能动,朕还要等到现在。”
皇帝的话,温婉心里一凛。温婉再看着皇帝疲惫的样子,心里却是叹了口气。动作更是轻揉了。同时也明白,皇帝外公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地对她说废话。咳,自己,劳动一下吧!
到了晚上,温婉照旧在书房练字,叫了夏影进来。对着夏影,叩了叩桌子上写了字。
夏影看完后,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温婉见状,拿了纸放到烛光上点燃,烧了。
一个黑影人,出现在郑王的书房里“王爷,郡主让夏影传话给你。郡主说,做得多,错得多。最好的法子,就是以静制动。”
“只有这些话,没其他的了?”郑王觉得温婉带的话太少。
“只有这些话了,再没多的话。郡主写完这些字给夏影看完了,就把纸给烧没了。”郑王一听,挥手让他下去了。
沈涧最近的情绪,越来越急噪。“王爷,再不反击,赵王的阴谋就要达成了。”
陈幕僚也在一边劝着“现在是打击赵王势力最佳的时候。要是扳倒了钟潜之,就等于断了赵王的一条手臂。王爷,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心慈手软。这次确实是千载难逢的时机啊!”除了钟潜之,也就等于是断了赵王的臂膀。赵王一派自然是元气大伤。陈先生不明白为什么王爷会犹豫。这么好的机会一旦错失,那就再寻不上了。
与两个幕僚相比,他更相信温婉的判断。郑王想了好半天,最后决定暂时先放一放。先看看老爷子的态度。写了一封秘信给灏亲王,说的很委婉。意思就是,之前给他隐讳的收集钟潜之的罪证给他,不用了。
灏亲王得了郑王的密信,赞叹地点了头“没想到,这么好的机会,他竟然能煞得住这。不错,这场博弈,本王相信鸿章又多了两成的把握了。”
身边的幕僚也是点头,他们都清楚皇上既然派王爷来江南。明显就着是不想将这事闹大,要是想要闹大,何必派他一个宗室王爷。而是如广州一般,派两位铁面无私的大臣来彻查此事。
派他来,也表达了另外一层意思,现在不能动江南。他来是震慑江南的官员,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同样,钟潜之在得知来的钦差是灏亲王。也松了一口气。这证明皇上没有要整治江南的意思。
因为大老爷参加完赵王妃的葬礼,生病了。在京城里养了半个月的病。紧随灏亲王的后脚,回到江南。
阿忠站在钟大人面前道:“太爷,奴才非常确信,那个丫鬟。是王妃陪嫁丫头的女儿。那天,她绝对不可能无缘故跑到大老爷暂歇的地方。我瞧着她的模样,是有话对我说。而且奴才发现,我们一到京城,就有人暗中监视。奴才查过,有赵王的人。”郑王跟其他人的监视,他倒不意外。但是赵王的监视,就值得多想了。
钟潜之眼里没有怒火。很平静地问道:“阿忠,你怎么看?”
阿忠眼神凛冽:“老爷,奴才认为,王妃不仅仅是被逼死这么简单。里面定然还有内因。而此事,定然关系到我们钟家。”如果不是事出有因,赵王在这个节骨眼上,应该不至于对王妃下手。
钟潜之没有说话。他已经得到消息,女儿在死之前。暗地里派人准备送信回来。只是人被截杀,信不知所踪。到底是什么样的信,能让赵王对他女儿痛下杀手。
而在这么生死存亡之季,女儿还写信给他。这封信,如果不出他的预料,该是关系钟家生死存亡的信。按照正常推测,女儿该是让他放弃了赵王。否则。赵王不会痛下杀手的。
钟潜之有六个儿子,赵王妃是唯一的女儿。从小到大,宝贝疙瘩一般地疼着。当时如果不是圣旨赐婚,他是万万不想将女儿嫁给赵王的。如果当初,也不至于现在要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人生之三痛。莫过于这其一了。
钟潜之问道:“查到,王府里的三位爷,真的会是王妃下的手吗?”这个,对他至关重要。
阿忠也不敢肯定:“太爷,我查不到任何的证据。还有我想不通,王妃为什么要这么做?真是王妃的话,王妃为的又是什么?”王妃自由与几位少爷一起跟着先生学习。比几位少爷都聪慧,老太爷一直说可惜不是男子。这么聪明的王妃,不可能不知道,害死三位爷,赵王殿下以后一定会报复钟家的。如果是家族对她不好还能想得着,可是老太爷与几位爷,自小就把王妃当成宝贝疙瘩,不让她受一分的委屈。王妃对太爷也一直孝顺。
钟潜之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隐约有些猜测。但是他又不敢确定,心里万分难过。
阿忠见着老太爷眼脚噙满了泪水:“太爷,王妃的死,梅侧妃应该也有推手。太爷,梅家?”
钟潜之摇头:“梅家暂时放着一边。皇上现在不会没动江南的,我们还有时间筹划,筹划得好,也能谋取一条后路。只是不知道,我儿的信里到底写的什么?再等等。”
不管真相如何,信没拿到手,钟潜之都不敢轻举妄动。他要动,就得确定赵王是没希望再动。而且动了以后,还不能投靠郑王。这样,他们钟家才能博取一条生机。官场中两面倒的人,最是被清流看不起,会牵连儿孙。只希望,这封信能早到他的手里。
而赵王府内,赵王爷看着郑王竟然不接招了。就他一个人在那折腾,有点耍猴戏给人看的感觉。
“殿下,郑王不接招,不可再使这招。过犹不及。否则,真把钟大人拖下水,我们得不偿失的。”庄幕僚看着情势不对,让赵王退手出来。
“查到究竟是怎么回事。郑王为什么突然罢手了?”赵王恨极,只要郑王再接招,他就有办法让他陷入这泥潭里,永无翻身。
“不可能是沈涧,沈涧是个一到关键时刻就沉不住气的人。而那个陈伯清,确实是个有本事的。但是再有本事,这么好的机会,也不可能沉得住气。这是打击王爷最好的时刻,他们不可能忍耐得住的。”庄先生分析的很透彻。
赵王眼神阴了阴。这个人,可不好对付。却派出去的人,查来查去,也查不着到底是什么人。
庄先生仔细琢磨了一下,最后认定是温婉。温婉郡主确实能沉得住气。要不然明明站在郑王的阵营,却从不为郑王这一派说一句好话。没有足够的定力,那是绝对做不到的。这样的敌人很可怕。你不知道她会在什么时候,在你背后捅你一刀。
“庄先生,这个丫头真的是一个小孩?庄先生,你说,她会不会是妖孽。”赵王之前想起赵王妃的梦。
他派了人拿了温婉的八字,可是那些所谓的得道高僧,全都算不出所以然出来。不是说有福气,就是说贵命,再有就说是什么子孙繁盛,姻缘好合,一堆的屁话。他想去寻觉悟大师批命,可惜觉悟大师又云游四海去了。
庄先生唬了一大跳“王爷,这话怎么可以乱说?”说谁是妖孽都可以,就是不可能温婉郡主是妖孽。
虽然身处旋涡的人,都知道温婉郡主是郑王的人。但是温婉郡主明面上从没参与过两人的争储,而且还有几次若有若无的帮助过赵王(皇帝发火的时候,温婉充当灭火器)。温婉郡主对朝廷又有大功。若用这等卑劣的手段去诬陷,到时势必会对郑王一派煽风点火,传扬开来王爷会被朝臣看不起,还会让追随的人不放心(古代人迷信,妖孽,就是祸患天下,为祸人间的东西)。
庄先生说的赵王都明白,所以才一直隐忍着。可是赵王只要一想起赵王妃说的梦,如万蚁在噬他的心。赵王妃说的梦太真实了,真实的就好比他自己亲自经历过一般。他现在无时无刻,不在希望温婉消失。有温婉在,他就永远不可能顺当。偏偏,温婉就呆在皇宫里,寻不到任何的机会。而这梦,又不能说出去。这种煎熬,无时无刻一直在折磨着赵王(不得不说,赵王妃对郑王实在是太了解了)。
庄先生非常敏锐:“王爷,是不是有什么不妥当的事,请王爷一定要转告老夫?”
赵王摇头。这话,他绝对不会再告诉第二个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