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府的正院里一片悲戚。院子里空荡荡无一人,只有院子里的柳树随着风在飘。像要随风飘走,对此间无一丝的留恋一般。
嬷嬷惊喜地走上去“王妃,你醒了。”
赵王妃茫然地看着靠在一侧的嬷嬷。再看见自己睡在黑檀木雕花千工床,大红色的锦被银勺勺勾,嵌玻璃硬木五屏峰镜台。望着熟悉又陌生的屋子,赵王妃茫然地问道“嬷嬷,这是在哪呢?我怎么瞧着,是在王府内呢?难道我回魂了?”
嬷嬷看着赵王妃浑浑噩噩,好象迷失神智“王妃,你怎么了?你别吓奴婢啊?王妃,你可要撑住,你一定要撑住。郡主走了,你更要打起精神来,不能便宜了那贱人啊!”
赵王妃看了周围,陷入了沉思。过了好长时间,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得明艳动人。笑得身边的嬷嬷心突突地跳“王妃,王妃你怎么了?你可要支撑住。王妃,你要撑住。你想想老太爷,你要让老太爷白发人送黑发人啊?”身边的心腹嬷嬷含着眼泪,看着一心求死的赵王妃,努力地劝解着。
赵王妃听到老太爷三个字,死气沉沉的眼里终于闪现出一抹光。挣扎着爬起来,拿了笔,写了几行字,吹干后交给身边的人道“嬷嬷,你想尽办法把这封信送出去。一定要把这封信送到我爹手里。这封信关系钟家百年基业,如果没送到,钟家,会有灭顶之灾。”
嬷嬷是钟家的家生子,她的亲人全都在钟家。听到这话。魂飞魄散。
赵王妃慎重地说道“只要你能将这封信安然带给我爹,我就是死了,也对得起钟家对我的养育之恩。嬷嬷,你现在就安排下去。告诉我爹,说我不孝,为了钟家,他老人家也一定要多保重。”
嬷嬷忍这心底的酸楚道“娘娘放心,老奴一定将这封信安然送出去。信一定会到老太爷手里。”
赵王妃手一抖落:“不行。等赵王回来,他为了笼络住我爹。可能,可能嬷嬷也逃脱不过。嬷嬷,这信关系钟家的基业,关系着钟家上百口人命。你现在就出去。交给外院的人。”赵王妃在嬷嬷耳朵边上说了一通话。
嬷嬷面色变了又变,以王爷的性子,还真有可能:“王妃,那老奴这就去了?”嬷嬷当下就出去了。
赵王妃想起父亲慈爱的面容,满脸是泪:“爹,希望老天能保佑我们钟家。你能看到这封信。”
望着窗外,想起刚才的梦。梦里痛不欲生的绝望,歇斯底里的哭泣。求来的,却是灰飞湮灭。心口传来的疼痛告诉赵王妃,那不是梦,那就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赵王妃面上显露出诡异的笑容:“燕鸿斌,梅氏,你们让我生不如死,活在地狱之中。我也要让你们生不如死,一辈子活在地狱之中。”
赵王妃挣扎着怕起来:“红儿。进来。”
贤妃知道了思月过逝,听着好象不妥当。将赵王爷传进宫里,辟头盖脸地骂了一通。
赵王爷也是面色凝重“母妃,我是被人钻了空子的。儿臣原本以为,思月是自己想不开。但是一查,竟然是那婆子跟思月说了什么话,思月想不开。就没了。”
贤妃面色很难看:“那婆子背后是什么人?”
赵王摇头“还没查到。”
贤妃抓了手上的茶蛊砸在地上:“到如今,你还想瞒我?说,幕后的人到底是谁?”
赵王从有记性以来,就没见过贤妃发这么大火:“母妃,儿臣真的没查出最后的黑手是谁?”
贤妃强压住心头的怒火。让自己保持足够的冷静。让赵王把前因后果说个清楚明白。
贤妃怒道“你还要袒护她?你还要袒护她到什么时候?”
赵王听完以后,面色很平静,摇了摇头“母妃,不是梅侧妃,那婆子虽然是梅侧妃陪嫁,但梅侧妃并不重用她。再有,思月关起来,就算她再蠢,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去杀思月的。杀了思月,她也一点都不得好。”
贤妃看他到现在还袒护那个女人,心里憋着一团火。但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没查到其他线索?”
赵王摇头“什么线索都没查到。那天,那狗奴才也不知道跟思月说了什么。”
贤妃仔细琢磨一下,豁地站起来,脸色有些发白“不好,这应该是郑王的手段。他用一个思月,挑拨得要让你们夫妻决裂。”赵王妃当初是要将大儿女嫁给自己的侄子。可是因为赵王爷要笼络闻家,将大郡主嫁给了闻家的嫡长孙。嫡长孙虽然身份高,但是却是一个莽夫。这几年大郡主一直过得不如意,去年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却难产,人没了。现在思月也没了,赵王妃就就生了这两女儿。那婆子是梅侧妃的人,赵王妃定然会生怨。一旦夫妻生了嫌隙,赵王妃又是刚烈的性子,以前为了女儿还会顾忌一二。现在,不拼个鱼死网破不会罢休。一旦这个事情传扬出去,钟家可是赵王爷的臂膀。郑王这是要离间了钟家与他儿子的关系。郑王,好深沉的心思,好毒辣的手段。
贤妃面色大变:“你快回府,安抚好王妃。安抚不了,就把她隔绝。绝对不能让他带出任何的东西出去。”赵王妃是知道温婉就是江守望。如果赵王妃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钟潜之,如今赵王势弱,钟潜之知道这事定然反水。一旦钟潜之都反水了,对赵王来说,不吝于致命一击。后果不堪设想。
赵王一回到王府,就听到哭声一片。一问,头晕脑眩,他的嫡子没了,说是喝药的时候卡了喉咙,去了。梅侧妃生的六子也没了,说是落水没及时救上来。梅侧妃因为怒气攻心,肚子里的五个月的孩子也流了。是个男胎。一天之内赵王失去了三个儿子。
赵王去了梅院,梅妃失魂落魄,呆呆地躺在床上,仿佛没了生机的破布娃娃,看了让人心生怜惜。赵王心疼地走过去。
梅妃抱着赵王的腰,眼里蹦射出仇恨的火花,仿佛能吞噬一切:“王爷,一定是赵氏。一定是赵氏下的手。王爷,你要为我们的孩儿报仇。你一定要为我们的孩儿报仇雪恨。”
赵王轻轻地安抚,梅侧妃哭晕在赵王怀里。
赵王立即派人将赵王妃身边所有的心腹看管起来。可是一查,有两个人出府了。赵王派人截杀。
苏嬷嬷在赵王妃面前道:“王妃,都按照你的吩咐。安排妥当了。王妃放心。”
赵王妃听了这话,放下心来。两人正说着话,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赵王愤怒地冲到了屋子里来。见赵王妃躺在床上,非常平静。看见他来了,眼神都没波动。赵王更是愤怒,怒斥道“毒妇,你竟然连自己的亲身儿子都能害。”
赵王妃痛心入骨,笑得凄凉:“呵呵。儿子?那是谁的儿子?你以为我真的就蠢到连是不是自己的骨肉都不知道。这几年,要不是为了两个女儿,你以为,我稀罕养他?”
赵王颤抖着手指着赵王妃道:“你,你?”怎么可能,她怎么知道的。这到底谁泄的密。
赵王妃面露讥讽:“不错,他这些年身体不好,都是我下的手。这些年你宠着这个。疼着那个,怕惹得皇上知道你的心思全落在那贱人的身上(皇帝怕儿子被女色所误),毒杀了她。为了转移注意力,甚至任由刘侧妃两人在王府里作威作福。你也算是机关算尽了,为了给那贱人生的儿子一个尊贵的身份,竟然用她生的贱种换走了我的女儿。赵鸿斌,你这个畜生。那也是你的骨肉,你竟然为了那个贱人的,把刚刚出生的女儿亲手掐死。也罢,其实刚生下来死了也好。要不然,也一样会走了她两个姐姐的路。”
赵王面色变了又变:“你胡说八道什么。她刚生下来就没气了。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赵王妃对赵王,面露鄙视:“你费劲心思为她谋划,还真是一片情深呢!你既然对那个贱人这么深情,当年为什么不说通贤妃,娶她为正妃。她可是在你娶我之前你就认识了?论身份,论家世,给你做正妃也勉强够。为什么你没这么做呢?却让她屈居在我之下呢?这一委屈,就是近二十年。”
赵王咬着牙道:“如果不是母妃逼我,我又怎么会让他屈就在你之下呢?”如果不是赵王妃手段高超,他又要用到钟家,他也不会让心爱的女人屈居她之下。
赵王妃掩饰不住的鄙视:“说得你好象多无奈,多无辜。别在我面前装了,我早就看透了你了。你当年娶我为妻,不仅仅是因为想要得到我家族的扶持,最主要的是听到风声,听到我是母仪天下的命格,我没说错吧?”
赵王面色突变:“你胡说八道什么?
赵王妃笑得很飘然,她已经不在乎了:“曾经有一个游方僧人给我批过命,说我是母仪天下的命。贤妃与你得了传闻,这才千方百计求了皇上赐婚,娶我为正妻。自以为藏得好,你也就只能骗到那些个蠢女人了。”如果不是这样,她现在应该有一个幸福的家,丈夫爱重,儿女环绕。可惜,却被这一对母子生生毁了。
赵王勃然色变,不过很快又压住了火气:“就你这毒妇,也配母仪天下。”
赵王妃好象看小丑一般看赵王“我毒妇,呵呵,再没有比你宠爱的梅侧妃更毒了?王府里为什么子嗣这么少,为什么每年王府里后院那么多姬妾的尸体被抬出去?我知道,你一直以为是我下的毒手?不过,反正你也不在乎,那些人在你眼里都是玩物。真可笑,你认为你值当我这么做吗?我这些年来,只是当看戏一般了。看着她为你痴狂,为你跟个疯子一般。逮谁咬谁逮谁杀谁。呵呵,也是她活该,为什么会爱上你这等虚情假意的男人。”
赵王脸色发青,一双眼里似燃着两簇幽暗火苗:“临死还要咬人一口。赵氏,本王就不与你追究了。”到了这个地步,又能如何?难道还能杀妻。如果杀妻,两天之内,失去了女儿,失去了三个儿子(肚子里的这个),连嫡妻也去了。要是不让人联想到这里面的猫腻,都难。
温婉这日无事。又不想下棋,又不想画画,也不想写字。可是闲坐着,又无聊。温婉眼睛转了又转,叫了夏瑶去拿东西。
夏瑶听了瞪大着眼睛。好象第一天认识温婉:“郡主,你是不是说错了?确实是要拿针线活计?”
温婉点头,见着她的不信任,恼怒道:“叫你去拿就去拿,哪里这么多的废话。”
温婉讨了绣箩,取了画布。见着夏瑶一脸不信任的模样,把人赶出去。自己关紧房门。
夏瑶再进来,见着满地的线。抿着嘴巴笑:“郡主,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一个人,哪里能样样做状元。郡主,你说我说得对是不对。”最近郡主越来越正常了,再不跟个老头子似的,不是品茶,就是下棋。再要就就作画练字。看着这样的郡主,让夏瑶很舒心。
温婉撇嘴。让夏巧进来,教她打络子。针线活计不行,络子总是还打得不错的。可惜,打出来的,哪里有夏巧一分精美别致。
可惜,温婉脸皮很厚。拿了络子就兴冲冲跑去跟皇帝炫耀去了。皇帝得了温婉的络子,呵呵直笑:“外公明日就让他们换了带。”
温婉虽然脸皮厚,但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表明只要皇帝外公喜欢就成,就不让大家看笑话了。
回来的路上,夏瑶脸上满是笑意:“郡主。上次皇上说郡主郡主被宋先生教导得跟隐士一般,很是担心。想必皇上得了郡主的络子,再不会说郡主是隐士了。”郡主终于有女儿家的样子了。
回到院子没一会,夏影再折回来后,看向温婉目光有些闪烁。温婉摆了摆手,让她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跟自己打哑谜呢!
夏影望了一眼夏瑶,夏瑶笑着端了冷却的茶出去“郡主,赵王府里,一个上午,没了三个王子,其中包括王府里的嫡子。”
温婉愕然。有情绪感染症一说,没听过死亡也一溜串的来。夏瑶还没给她消息,只是这个消息,温婉有些拿不准。赵王一天之内,死了三个儿子。这貌似巧合太过了。
贤妃得了这个消息,一下晕过去了。郭嬷嬷立即给他掐仁中,哭着道“娘娘,你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啊。”
贤妃听这话,拿了玉枕猛力地摔在地上。清脆的声音后,屋子里全是玉碎片:“赵氏,好毒辣的手段。”
郭嬷嬷吓了一大跳:“娘娘,不该啊。四爷是王妃的亲身骨肉。不可能,连自己的骨肉也下毒手的。”
贤妃听完这话,脑海里一闪,再一次晕过去了。
赵王见有人在外等,出了院子,在院子外问派出去的人。来人回道“王爷,人已经死了。这是我们在他身上搜查到的东西。”
赵王拿了信件,拆开一看。信里只是问候钟老太爷的身体,但这本身就是不同寻常的事情。试想,真想问候父亲平安,也不该私自派人送。赵王吩咐拿了信件两步跨进正院。把信扔给了赵王妃:“说,这信的玄机是什么?”
赵王妃看着赵王,只是一直在笑。从见到赵王开始,她就一直在笑。那种笑极其,好似有无穷的恨意,又好似无比的畅快。
赵王见赵王妃装疯卖傻,更是火冒头顶:“说,你要不说,我就将你的心腹一个一个杀了。”
赵王妃仿佛没有看见赵王的话,仍笑得很是灿烂“王爷,你就算把她们杀了,也无用了。我都跟你摊牌了,三了他们三个,我知道我也活不成了。我都要死了,她们,你会让他们活。”她已经存了死心。而且赵王妃早就知道,就算她不死,贤妃与赵王也有一千种法子让她死了。
赵王见到赵王妃,笑得很畅快。好象,是报复以后的发泄,又好象,是一种解脱。她求死,自己的三个儿子却是要没了,赵王怒火中烧“几个奴才你是不在意,不过钟家。我一定会灭了钟家,让钟家的人生不如死,来报答你对我的厚爱。”
赵王妃并不为赵王的话说吓着。一点都不在意地笑道:“王爷,你知道吗?我刚才做了一个梦。一个我经历过的梦,好真实,真实得就好象我真的亲身经历过一般。王爷,你想不想知道我做了什么梦吗?”
赵王妃见赵王不回答,自己笑着继续说:“我梦见王爷登基为帝,成了九五之尊,当了这天下之主。而我,,也不出那游方僧人说的,成为了母仪天下的皇后。”
赵王瞳孔一缩,瞪大着眼睛,全身都在颤抖着。心按耐不住砰砰跳得厉害,赵王用了好大的毅力稳住了心神“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本王就算为帝,也不可能立你这毒妇为后。”(未完待续)